“安总……安总……”项飞低下头,趁着将资料推在我面前的同时,小声提醒走神的我。
窗外是临近正午微微刺目的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斜射在会议室的地面上,影影幢幢,晃得人心乱!
我好容易,才用视线将面前的资料锁定,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对在座元老如机关枪一样扫射的质疑提问更是不上心。余光里,苏南安静的坐在齐西顾的身后,负责且刻板的拿着笔,在放在腿上的文件上不停的记录着,坐的端端正正,听得认真投入,好似从不认识我,脸上没有任何刻意遮掩的情绪,木然而冷漠,就像个恪守本职的古董秘书!
“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里罢!等我将诸位的问题稍作整理,再结合公司的内部实际情况,会在三日之内,给大家一个明确的回复!”我手指轻轻点在会议桌上,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不迫,风淡云轻。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已经消磨掉这些人的讨伐热情,听了我这话,众人作惊鸟散。
“齐经理……请稍等……”我见齐西顾要走,连忙叫住他。
齐西顾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安总,有事?”
“这位小姐是?”我看着整理好文件,晚一步跟上来的苏南。
“哦!”齐西顾恍然大悟,回头看了苏南一眼,坦荡看着我,解释,“我的秘书许向晴小姐……”
我一愣,许向晴?
苏南何时变成了许向晴?
“许小姐么?呵呵……”我笑的尴尬,可却百分百确定眼前站的,就是我的苏南。
“我见许小姐做会议记录时很专注,想看看许小姐的记录,不知可不可以?”
苏南抬眼看我,推推鼻梁上的镜框,像三好学生一样的认真,却略显木讷,她用双手,将自己的会议记录恭恭敬敬递过来,“安总请过目!”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是铁了心,要跟我当陌生人!
三年前在纽约,她神迹般的消失,再到如今光明磊落,却是换了个身份,换了个表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又算怎么一回事?
会议记录上清秀、隽永的钢笔字,分明就是苏南的手笔。从前我总是讥笑,她这样一个大大咧咧、风里来火里去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一手婉约的行书体。这么多年,再次看到这样的字体,想起那样率真、耿直的女人,突然就觉得嗓子发堵,眼角酸涩。
“许小姐的记录做得工整又条理分明,是难得的人才啊!我刚来齐氏,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不如齐经理将许小姐借我几天,帮帮忙,可好?”我微笑的看着齐西顾,请求。
齐西顾显得没料到我会提这样的请求,一时有些为难,“这个……最近向晴正负责跟进一个重要的案子,我恐怕她走不开……”
苏南也开口,低嘎粗哑的嗓音吓了我一跳,“对不起安总,我可以介绍另一位比我优秀的秘书给您!”
我惊讶的向前一步,顾忌着项飞和齐西顾才生生咽下满肚子的担忧和难过,压抑着语气,保守的问她,“你的嗓子怎么……我的意思是,你的嗓子似乎受过伤?”
苏南淡淡看我一眼,毫无波澜的解释,“天生就是这样!让安总见笑了!”
我曾因大脑受伤,乃至发音受阻,对此有所了解。苏南的嗓子,就像是陈年的下水道,锈迹斑斑,发出的声音,刺耳得好似有人拿着刀片在瓷砖上刮出来的声响!分明是受伤严重所致!难怪,从我看见她到现在,她总是埋头坐着,根本不会搭理任何人,也不会主动讲话!
苏南在说话的时候,齐西顾便静静看着她,听她说自己天生如此,眉头微微一拧,嘴角沉得厉害!
我很好奇,苏南怎么会成为齐西顾的秘书,而齐西顾对苏南如今这副装扮,却如此兴味,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认识一位医生,对治疗嗓子很有研究,不如改天,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见见他可好?”
苏南听了,摇摇头,“谢谢安总的好意,不用麻烦!”
我还要再劝,苏南却道,“安总、齐经理,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完成,先回办公室了!”
苏南显然不愿意多与我纠缠!她这样,反没有引起齐西顾的疑心。
齐西顾点点头,我便只能放行。见我没什么要紧事,齐西顾随后也离开。
我这才吩咐项飞,“许向晴进公司时登记的资料,请全部帮我找出来。”
项飞狐疑的往苏南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猜测,“安总是觉得许向晴身份可疑么?她进公司一年多了,因为嗓子的缘故,一直受人排挤,不过工作能力还是有的,所以齐经理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我沉吟片刻,“项助理,我有一件私事,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项飞憨实一笑,脸泛着淡红,“安小姐,我受齐家恩惠多年了,您现在是齐家的少夫人,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了,哪用这么客气!”
“帮我查查这个许向晴,我要她所有的资料!包括住宅地址、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时跟谁来往等等,尽快将这些资料送在我手上!”
项飞见我面色严肃,点点头,“我马上就去办!”
“谢谢你!”
回到总裁办公室,推门进去,却并无齐子聿的身影,正探头左右搜寻,腰间冷不防探过来一双大掌,一把扣住我的腰,从后将我抱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不顾我挣扎尖叫,一连着转了好几圈,才脱手,将我和自己一同扔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却也容不得我逃窜,长臂一探,将我揽在怀中,轻轻用鼻摩挲着我的脸,温存。
“宁,想我了么?”男人在我的耳根上吐气。
酥麻绵痒的感官体验,让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往旁边躲闪,却被男人大力扣住腰肢,拖了回来,“知道在男人怀里,最危险的动作是什么么?”齐子聿邪邪的笑,说完突地在我的耳垂上轻轻一磨咬,“小妖精,再磨蹭下去,齐小聿就忍不住了!”
“齐子聿——”我气恼的拿过胸前他的禄山之爪,扭头瞪他,“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乖乖在纽约等我回来吗?”
齐子聿双臂撑在我身侧,一翻身,将我压向柔软的沙发中,动作霸道,脸上却哀怨的很,“等啦!可左等右等,你也没回来,怕你跟兔兔被别的男人拐跑,我只有赶紧拖着孱弱的身子追回来了——”他深情款款的执起我的手,“老婆,你不会抛弃我吧?”
我连日来备受折磨的心,疼痛好似一下子缓解了!
明亮古朴的空间里,齐子聿的脸,就好似夜星空上的那一轮皎洁的月,让我怎么也看不够,这个人啊!明明身体这般的不好,却总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倘若不是他太会算计,便是上帝给了他系铃的本领,将牵动我心的铃铛,系在他的指尖。
齐子聿探手,轻轻在我脸上抚摸,“宁,才几天不见,你又瘦了很多,看看,黑眼圈都出来了,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多补补——”
先前的撞车和绑架案,我一直没有跟齐子聿说,怕他担心,可经过今天这么一出,我失去了基础的判断能力,不知我在Y市的遭遇,他到底知道几分。
他不主动提,我便当他不知道,有些事,既然心知肚明便可,又何须拿出来斤斤计较!
他“腾”的坐起,一时头晕,便扶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却眯着眼睛冲我笑,“老婆,你还没回答想不想我呢!”
我嫌弃的拨弄开他的手,替他揉着太阳穴,“现在好些了么?”
齐子聿满足的撇撇嘴,拍马屁,“老婆的手法就是好!”
我轻轻拍他一下,“谁是你老婆呢!”
齐子聿立即委屈起来,“堂堂齐少,都已经放话出去了,安宁小姐可是齐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媳妇儿!”
我脸发烫,却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谁让你乱说来着……”
男人大手一翻,一只秀气、精巧的紫色丝绒盒子出现在手心,眸光闪闪,“安宁,嫁给我吧!”
我一怔,看着那丝绒盒子发呆!
齐子聿脸上浮出一丝慌乱,他抓抓自己的光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求婚实在没什么诚意,可……”他低垂下眉目,“下辈子……安宁,让我下辈子早点遇见你,让我下辈子健健康康遇见你,我一定用全世界最浪漫的方式向你求婚,可是现在……我等不及了,安宁,这个戒指我准备三年了,却一直不敢拿出来!怕套住你,是害了你!毕竟我这样的人,能有几天,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这次只是个形式,虽然我很高兴能亲手为你戴上戒指,可离婚协议书我会提前签好的,暂时有这个婚姻,是为了让你堂堂正正坐在齐氏的总裁办公室!我没有逼你嫁给我的意思……”
我咬住下唇,克制住即将流出的眼泪,从齐子聿手中,将紫色的丝绒盒子拿过来,打开,为那戒指的精巧感叹。
齐子聿紧紧盯住我的手,屏息凝神,竟是紧张至极。
我白他一眼,不由好笑,“有求婚,让人自己戴戒指的么?”
风流如他,此刻也不过是个傻气十足的痴情男人而已,他恍然回神,讪讪的笑,好一会儿,才心神荡漾的拿起盒中的戒指来,郑重其事的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那样的庄严和神圣,让我嘴中酸涩。
民政局,九块钱,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钻进车里,齐子聿拿着那个大红色的本子,不停翻看着,喜悦溢于言表!
坐在副驾驶上的项飞笑意融融扭过头来看我和齐子聿,我被项飞那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便干咳一声,开口,“咳……结婚,是我请你的!晚餐,就你请我吧!”
办证儿交钱的时候,堂堂的齐少当然掏不出零钱来,于是我在包里找了钱出来,交上了。工作人员拿着去笑话齐子聿,惹得他好一会闷闷不乐,脸上无光,直到拿了证儿出来,黑脸才被那大红的证件照得红扑扑的!孩子气十足!
项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齐少,你赚翻了!”
齐子聿得意洋洋的探手揽住我的肩头,“那当然!先说好啊,这是我们俩夫妻的烛光晚餐,你早点回医院伺候老爷子去,别没眼力劲儿!”
项飞挤眉弄眼,“放心吧,我早在皇朝定了位子,情侣包房!”
我脸更烫,便假意扭头看向窗外,懒得理笑得一脸白痴的齐子聿。
皇朝餐厅。
情侣包房内,灯光是暖融融的粉红,杯子碟子成双成对,凳子是桃心状。我与齐子聿年龄加起来都六十了,老夫老妻,坐在这样的环境里,难免的不自在。
齐子聿看着我一张红得通透的脸,拿拳头在唇边轻咳一声,趁着服务生出门,一把将我拽入怀中,稳坐在他腿上,从腰间探出手,扣住我的身体,眼中灼热渐染,“安宁……”身子慢慢磨蹭着我,直让我脸上的火越烧越旺,亦不肯罢休!
“那个……我……我去洗手间……”我慌忙挣脱开他的怀抱,撒腿跑出包间,身后传来齐子聿恶作剧的,带着揶揄的朗笑!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站在洗手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面红耳赤,目带春、光的自己,不由得鄙视!
安宁啊安宁,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傻丫头,怎么禁不住这男人的戏弄?
可想起方才身下那灼、热坚、硬如铁,顶着我身体的那个东西,脸便只有滴血的份儿,心脏在胸腔之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似小鹿乱撞!
好不容易平息下心头的骚、动,一出门,竟是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
苏南?
只见一身黑色套装的女人,紧紧跟随着个臃肿不堪的男人,往走廊深处的情侣套房走了去!
我的嗓子眼一阵冒火,根本来不及多想,便擅自跟了上去。
苏南与那臃肿的男人走的很急,好似怕被人发现一般的神秘,紧走几步,站在包厢前,略一迟疑,便一脚踏了进去。
三年了,我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她的信息,不知她过着怎样的生活,不知她跟什么样的人来往,更不知……她那沙哑嘎梗的嗓音由何而来,种种无谓的猜测,几乎逼疯此刻的我。
就在我冲动的想要拧开包间门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服务生,狐疑的问我,“小姐,您找谁?”
我怔了一下,迅速笑笑,“521包间,难道不是这间?”
服务生释然的一笑,“小姐,不好意思,您走错了!这里是1314,您可以往回走三个包间的距离,往右转,就可以看见您的包间了!”
我假意抬头看包厢的牌号,歉意的笑笑,“原来真的走错了!”
服务生微笑着点点头,见我离开,拧开门,走了进去。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飞快往包厢内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却让我如被人施了符咒,动弹不得!
方才那个臃肿的男人,隔得太远,只看见一个背影!
如今看见男人的脸,唏嘘惊叹!
男人赫然是海关上的重要官员,曾在我发布会后的庆功宴上,指着我的鼻子大骂破鞋,后来结结实实挨了韩夜一拳,与韩夜结下梁子,扣了YN海运的原料,致使YN在短短两个月内,损失了好几亿,运作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靠着墙壁,我的腿好似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胸口剧烈起伏着!
苏南……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原谅自己,不肯原谅韩夜么?
齐子聿在包房等了很久,不见我回去,惊惧的跑了出来,一见我窝在地上,神色痛苦,连忙将我抱在怀中,心疼道,“是不是老毛病犯了?药在哪里?”
我摇摇头,放任自己将全身重量压在齐子聿的身上,抓住他的领口,哽咽,“苏南……我看见苏南了……”
齐子聿的脸变得煞白,他紧紧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激动的情绪,“安宁,不要怕不要怕——”
“我想她,我想孩子……”我将脸埋在齐子聿的胸口呜咽。
齐子聿轻叹一口气,将我抱起来,“我们回包间再说……”
一个人,究竟有多么强烈的恨意,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一走了之?
我只知,我当年恨韩夜入骨,可我珍爱腹中与我具有相同呼吸的宝贝,我愿意拿恨一个人的时间,换成我对这个孩子全部的爱!
三年前,我与齐子聿到纽约安定下来之后,便从萧默那里得知,许家扬的父母因为儿子的早逝,三番四次早上苏南撒泼、谩骂,让苏南一度沉浸在自责之中无法自拔,三番两次自杀,都是被人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过来的!
为了能让苏南有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为了她肚中尚未出生的婴儿,我与齐子聿商量,把苏南接到纽约来,也许换个环境,她的心情能好些!
手续因为有萧默的帮忙,办的非常迅速,而苏南自许家扬死后,第一次乖巧的听从我们的安排,来到纽约,同我和齐子聿住在一起。
那时,齐子聿的化疗,正是关键阶段。苏南腹中的孩子将近九个月,我的孩子,也快七个月大,可没有一人,沉浸在孩子即将诞生的喜悦当中!医生不止一次警告我,母亲的心情,对孩子的影响很大,如果不及时调节,恐怕会危急孩子的出生!
好在苏南除了阴郁,并没有萧默描述的自杀倾向,我和齐子聿便也放心了下来!
家里请了两个菲佣,一个负责每日跑医院,一个负责照顾两个孕妇。
苏南生产的那日,竟比预产期早了十几天。
当时我正与菲佣包中国饺子,想给大家换换口味。苏南便坐在花草满地的院子里,躺在太阳伞下的摇椅上,静静的闭着眼睛晒太阳。
就在饺子下锅的时候,菲佣忽然惊叫一声,说苏南在地上打滚,我吓得牵着菲佣跑了出去,却见苏南的孕妇装下,已经流出了透明的粘液,当即吓得叫来司机,送苏南赶紧去医院!
等将苏南放上车,菲佣却忽然提醒,“小姐,厨火没有关!这样发生火灾的!”
苏南压在菲佣的身上,疼得直哼哼,菲佣根本动弹不得!我连忙将苏南极力抓住我手的手剥了下去,跳下车,捂着肚子,艰难的往厨房跑。就在离厨房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忽然听得“砰“一声,一股剧烈的热气喷面而来,直烫得我惊叫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脑袋撞在旁边青瓷花瓶上,只觉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想挣扎着起来,却是怎么也动不了身体,而腿下……却是湿润了起来……
菲佣听到那声爆炸声,吓得连忙丢下苏南跑回屋内来,见我身下流血昏倒在地,差点吓得一同晕厥过去,好容易叫了司机过来帮忙,将我与苏南赶紧送往医院。
听闻,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
我醒来,全身疼痛难忍,却唯有一个地方,好似失去了重量般的,让我的心微微颤动。
肚子,我勉力去摸,当即吓得眼泪花乱转!
齐子聿顶着化疗过后,毫无血丝、色如灰土的脸,跪在我的床边,拉着我的手,惊喜的喃喃,“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可是……我的孩子呢?我沙哑的开口,“孩子……孩子抱给我看看……”
齐子聿脸色大变,却还是拼命挤出一个笑容给我,“你刚醒来,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见我倔强看他,他压了压唇角,“孩子身体不好,还在观察室里,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去看他,好不好?”
我忽地想起苏南来,便拉住齐子聿的手,焦急问他,“苏南呢?苏南怎么样了?”
齐子聿的脸,又是微微的一沉,眸子闪过丝痛苦,“她跟孩子都平安!”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已经对不起苏南很多,不能,绝对不能再次眼睁睁看她出事。
想到苏南自来纽约之后,便没有血色的脸,和她定定看向远方时的若有所思,我乐观的想,许家扬的孩子出生,这便是苏南的希望了!有了希望,我的苏南,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我抓住齐子聿的手,不放心的问他,“苏南跟孩子真的没事吗?”
齐子聿坚定的点点头,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更加悲伤!
我弯着唇角笑,疲惫渐渐袭来,临了,我固执的问他,“我的孩子也没事吗?”
齐子聿苦涩的看着我,点点头,做出承诺,“没事!”
我终于完全放心,困倦的睡了过去。
梦中,我的孩子与苏南的孩子已然长大,各自欢呼着、奔跑着扑向自己的妈妈,而我和苏南,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今晚,不回酒店,回家!”
齐子聿宠溺的看着我,手指从我的眉间一点一点抚摸向我的鼻端,再慢慢向下,用指腹摩挲着我的红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安宁,你醉了!”
我笑着打开他的手,往他怀里挤,“我才没醉!”我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距离给他看,“就这么一点点而已!”
齐子聿叹一口气,在我眉梢轻轻一吻,“安宁,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
我攀着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亲昵的将脸靠上去,似喜似悲,“齐子聿,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男人紧紧环住我,“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如果可能,我会守护你一辈子,就算你厌弃我,我也不会离开……可是……”他轻轻叹了一声气。
我最见不得他这样的叹息,每次听见,都觉得心口揪着疼,便用脸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齐子聿,你真好,真的好!我要跟你结婚!”
男人笑笑,将我的手牵起来,放在掌心摩挲,用食指牵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指给我看,“安宁,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不是!”我摇头,“不是这样的!”
男人一愣,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来,“那是怎样?”
我笑,有些贼,有些慵懒,攀向他的肩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撬开他的唇齿,勾弄着他的舌……
男人的肩头立即绷紧,腰背僵硬得不像话!
待我从他口中退出来,却发现他依旧好似木头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咬着牙,我的脸红透了!
这男人平时老爱捉弄我,身体也是结结实实有反应,可如今,真好似柳下惠,难不成,是不喜欢女人太主动么?
我难堪的侧过头,下巴却被男人霸道的板过去,“小妖精,惹了火就想逃?”
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出的邪肆,桃花眼勾魂摄魄的看着我,让我骨头都酥软起来,却硬撑着,不肯往他怀里靠,甚至想要逃跑!
男人准确的推测出我的意图,大手掌控着我的腰肢,暧、昧的在我耳边呼气,“想逃?晚了!”
说完,一把将我扣在他的身体上,直直砸向他某个硬如坚铁的部位!
“安宁,你可想好了?”男人自下而上,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的眼。
我歪着头看他,今晚难道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该死!不要这样看我!”男人怒骂一句,却依旧僵硬着身子不动,但微微颤抖的腿,泄露了他的情绪。
“不……不行……”我吞吞吐吐,看齐子聿一脸吃大便的表情。
眼见齐子聿被我一盆冷水浇得面色铁青,我连忙大着舌头解释,“不要……不要在车里……我要回家!”
脑袋里虽然糊涂的厉害,但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和齐子聿还在皇朝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中,虽然是密闭的车子……
齐子聿的表情再次生动起来,他勾起唇角,“安宁,明天不要反悔,说我今日趁人之危!”
我缠上他,笑看他明亮的眸,“如果是你,我愿意!”
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路飚到齐家的别墅内。
原本齐盛在家时,家仆也少的可怜,如今齐盛住院,偌大的齐宅,便好似被空置了一般的,只那光洁的地板,明亮的餐具,能让人觑出人的痕迹。
从车库纠缠到客厅,再从客厅、缠绵到三楼的主卧,我的衣衫,早不知脱落在何地。室外更深露重,室内热火朝天!
齐子聿坏心的褪、光我的衣物,却留着自己的上衣,如今在雾一般朦胧暧昧的光线下,白皙的肌肤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偏偏衬衣还半挂在胸膛上,若隐若现的线条更添诱、惑。
齐子聿将我压倒在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唇舌不停挑逗我的敏感,直让我的热血沸腾,全身的细胞都在激动的叫嚣!
纠缠到了极致,他却是突然停下动作,黝黑的眸子内,欲、热逐渐褪下,浮出深沉的爱恋来,捧着我的脸,郑重的宣告,“安宁,给过你机会选择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机会了!成了我齐子聿的女人,就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我点头,醉意迤逦,却将他的话听到心里去,同样郑重的点头,“好。”
孟、浪的亲吻一波一波的袭来,让我原本已经清醒了两三分的大脑,完全死机,原来想要主动勾、引的动作,如今好似弱智儿的游戏一般的,根本不能控制男人丝毫,只能在他大手的掌控之下,享受无与伦比的欢愉。
他略带粗糙的指腹,游弋在我的全身,探寻每一寸神秘的土地,他灵活的舌,好似钢琴家的手,或轻或重,成功抓住我所有的感官,直让我再也挣扎不出男人柔情的牢笼。
我们拥抱,即使如空气,也无法破坏这种亲密。
当他轻哼着,将坚、硬埋入我的体内,我甚至能听到我们心脏一同跳动的声音。
就这样……合二为一!
激烈的律、动,深情的呼唤,无助的呻、吟……
我们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便好似,生来便是一个整体,只因为上帝的游戏,才致我们分隔两端!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今晚,我是齐子聿的新娘。
亲爱的齐子聿,我真的没有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