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莫逸换了身行装,也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奴婢参见长孙殿下。”长廊尽头,正好碰见了绿碧。
“免礼吧。”莫逸淡淡的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这儿呢。正打算给长孙娘娘送进去。”绿碧将手中的瓷盘高高托起,扬起唇角笑着回道。
“给我吧,你退下。”莫逸简单的递过右手。
“是,长孙殿下。”绿碧羡慕的想着,娘娘可真是好命,能够得到殿下这般细心周到的呵护以及疼爱。
“咯吱”房门被人用手推开。莫逸顿了顿,犹豫着走了进去。
屋里点了灯,陶夭夭抱退蜷缩在藤椅上,愣愣的对着窗外发呆。墨黑色的苍穹被几道长长的闪电划破寂静,随后便听见几声震耳欲溃的轰鸣。渐渐的,又开始下雨了。
莫逸蹙了蹙眉,将瓷盘搁到桌子上,发出叮咛清脆的声响。
闻声,陶夭夭猛地回头,水眸里噙满了惊喜:“你回来啦?”
“怎么还不睡觉?”该不会是在等他吧。莫逸摇摇头,不相信会藏有这种深意,于是冰着嗓子的命道,“你给我过来!”
“怎么了?”她又犯错了么。松开身子跳下藤椅,陶夭夭听话的朝他那边走去。
“在这里坐好。”轻轻将她按倒在椅子上,探出手附上她的额头。生气的脸上竟然溢出含情脉脉的温柔,“是不是不舒服呀?”
莫逸心里挺奇怪的,她今天怎么就这般乖巧?该不会生病发烧了吧,脑袋是不是糊掉啦?
陶夭夭摇摇头,挤出几抹灿烂的笑:“没有不舒服。”
宠溺的瞪她,莫逸嗤道:“哪根筋搭错了!”
指着瓷盘里的鸡蛋,陶夭夭好奇的问:“你拿这东西做什么用,当夜宵来解馋么?”
“就知道吃!”认真的翻了个白眼。将热腾腾的鸡蛋去壳,又细心的包好,然后放在她脸上软软的摩挲,莫逸沉着嗓子解释说,“水煮鸡蛋是可以消肿去淤的,别动不动就只想着吃吃吃。”要不然,就成小胖了咯。
“哦。”懒洋洋的哼了声,又指着几团冰块问他,“这个呢,也是用来消肿的么?”
“担心你怕疼,所以……”几声咳嗽,莫逸终于又垮下了脸,漠漠然的斥道,“问那么多做什么,马上都赶得上母妃了。”
然后,彼此开始沉默,气氛陷入僵局。
“相公?”陶夭夭先开的口,眼睫毛轻轻颤动。
“闭嘴!”认真给她按揉,神色俊冷而又严肃。
“那个……”咬了咬唇角,陶夭夭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整间卧室。
“不想听。”莫逸不知道自己想听些什么,但却很确定自己不想听些什么。
“我……”虽然话未曾出口,但语气却开始坚定起来。
莫逸怔愣了半响,撤回双手,紧紧盯着她看。最后,深深叹气的道:“说吧,我听着。”
不知道是光线太过模糊,还是彼此的视线不再清晰。陶夭夭居然会难为情的舔着下唇,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就是……其实不是……”真的不是!
等了很多个很久很久,竖起的耳朵终是欠耐心的落了下去。
“不说算了,本少爷还懒得听呢。”搞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说声抱歉有那么困难吗?想到这里,莫逸冷冷的撇了撇嘴。
“我是想说……”陶夭夭觉得这话说出去有伤尊严,灵机一动于是改成,“噢,我是想说绿碧煮的姜汤很难喝,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道完,识趣的埋下了脑袋。这都哪跟哪啊,找个借口居然都这么寒碜!某人暗自咬牙,恨不能钻进石头缝里面去。
“实在不喜欢的话,我让御厨换点别的送来。”莫逸也懒得再与她计较了,这丫头难得一次不发脾气,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哪还能要求那么许多呢。况且,未来日子还长,他有的是时间去感化这颗泥古不化的千年顽石!
“哦。”竟然不生我气呢。陶夭夭反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难不成他已经厌倦自己,不再关心她了?想着想着吧,心里突然很不痛快。不行,我得再试探试探。于是抬起双眸,与他正面交锋,故作从容的问着,“以后若我不小心又闯了祸,你还会不会替我挡啊?”
“会。”一定会!莫逸出神的望着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胆子就肥了咯。”陶夭夭拍拍胸脯,掩饰住心脏的不规则跳动。
“劣性不改!”莫逸无可奈何的冲她笑笑,起身朝门外走去,“你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去书房睡。”
闻言,陶夭夭猛地立起,狠命拽住他的胳膊不放。
“嘶~”刚刚结痂的伤口又给撕裂开了。额上冷汗涔涔,莫逸忍着痛不吭声。淡淡回眸见她,问道,“怎么了,还有话要说?”
“不是。”轻轻摇头,手上却紧了几成。陶夭夭埋下眼睑,几不可闻的说着,“你其实……可以留下的……”
咦咦,这是谁,谁在说话呢?
陶夭夭肯定的认为,绝对不会是我,恩,不可能会是我滴咯。
“你的意思是?”胳膊上传来阵阵刺痛,清晰的痛感让他知道不是在做梦。整个身子都在瞬间僵住,莫逸悄悄将对方搂进自己温暖的臂弯里,试图给予任何她想要的抚慰。
“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狠命狠命的想答案,陶夭夭急的都快抓狂了,最后硬着头皮喊了出来,“其实我是怕打雷,所以不敢一个人睡觉。”
本小姐说的,都是实情咯。真的真的,没别的意思咯。
手搂的更结实了,莫逸抿起唇甜甜的笑,溺溺的啐道:“玉面罗刹、暗夜修罗的陶夭夭,竟然还会怕打雷!本少爷,没有听错了吧?”
往他怀里绻了绻脑袋,陶夭夭漫不经心的说着:“我娘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雷雨天。犹记得当时……”
“傻瓜。”沉鼓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莫逸蛮横的打断了她所有与悲伤有关的思绪,“听着,以后不许你再想这些事情!”
陶夭夭似气非气的喝道:“凭什么命令我!你小心……”
“你让我小心,我就偏不小心。”双手抱她更紧,俯下脑袋吻住了她的红唇。蛮横霸道,却又缠绵温存。亟亟的掠夺她唇齿间的柔软,迫切的吞吐她湿润润的香甜……
直到身心陷落,不可自拔的……沉沦!一切的一切,心甘情愿。
陶夭夭惊诧的瞪大了双眼,这个亲亲是她远远所始料不及的意外。某个现实还存活着的神经,警告她快些儿防备或者反击。
伸出脚就是顶级厉害的连环踢,莫逸被她踹的满脸佛光。
“我就知道,迟早有天你会谋杀亲夫的!”某人抱着肚子瞪着眼睛,在屋子里面做袋鼠跳来跳去的运动。
“活该!谁让你不规矩来着。”陶夭夭啐了他几口。
“是你让我留下来的,你想出尔反尔么?”莫逸据理力争的道。
“我让你留下来,可没让你非礼我!”
“自己的老婆,亲一个会死噢!”还非礼咧,你懂啥叫非礼么?
“谁是你老婆,你老婆不是还没出生的么!”少跟我冒认亲戚。
“你!”莫逸恨恨的咬唇,最后也只能,“哼!”
愤愤的转身,陶夭夭爬上床,隔着帘子对他说:“本小姐睡着之前,不许你离开半步。否则毙了你!”
哎!果然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莫逸哀叹了至少上万次。最后还是乖乖爬到藤椅上去躺着,悔的半句话都懒得再多说了。
两个时辰过去后,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莫逸时不时的打着盹儿,差不多都快睡着了……
“其实,那句讨厌你还来不及……是我瞎掰的!”不是真的。
“那么,不可能会喜欢上我,这句也是瞎掰的?”对方似睡非睡的问着。
“当然不是!那个嘛,半真半假啦。”陶夭夭抿起唇嘿嘿嘿的诡笑。
“我可以认为,你这样是在向我示爱么?”莫逸乐的鼻子都快歪了。
猛地坐起身子,陶夭夭凝声斥道:“凌流枫,原来你在给我装睡!?”
装睡?“本少爷是正大光明的偷听。”某人坏坏的撕唇,语气惬意却很认真:“以后,‘凌流枫’三个字只给你一个人叫。”
这是什么意思?陶夭夭抓了抓脑袋。
“明天打算干嘛?”莫逸突然问道。
“明天的任务嘛……”陶夭夭安静的躺了回去,“我要教莫穹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行么?”语气稍显质疑。
“不然你来!”竟敢瞧不起人家。
“不了不了,还是娘子你来好了。”就当宠着你,我不跟你吵,“过几日宫里有次盛宴,皇爷爷邀请了很多王公大臣。到时候……”莫子邪也会来!
“呼~啊呼~”某人已经快活的会周公去了。
“……”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莫逸头疼的抱怨着,“明天估计又要帮某人收拾烂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