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片空旷之地,中间是近百米长宽的天然井,井中心是坐小浮岛。岛上生长着一棵二、三米粗细的大树。卫若兰生死不明的趴卧在大树下的一个大土坑内。就在两根粗壮的树杈之间,探出了一颗巨大的脑袋来。然后是七、八米长的身子,还有大半截身子掩映在密集的枝叶中。
这是一条褐蚺,它浑身深褐色,只在背部大片排列着对称的云豹状美丽花斑纹。整个鳞甲光滑润泽,闪动着诱人的美丽光泽。此刻那褐蚺正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碧绿的眼睛,看着林中似要石化的冯紫瑛。粗大的身子在树杆上慢慢蠕动着,缓缓从树上爬了下来。再慢慢游到浮岛的边缘,昂首吐着红色的信子傲视着冯紫瑛。
豆大的汗滴从冯紫瑛的背心悄悄滑落,很快就将他的背部衣裳全部浸湿。他的脚似有千斤重,想挪动却又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根本挪不开半分。耳边传来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夹杂在粗重的喘气声中,在这密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妈的!老子这是怎么了?堂堂四品殿前带刀护卫,居然会怕这种毛虫?”他深深的吸了三口大气,强自镇定了下来。握紧手中长剑,慢慢向浮岛靠近。
一人一蚺就这样剑拔弩张的对恃在二三十米宽的井水两岸。褐蚺摇晃了下脑袋,收回了视线,慢慢向坑内的卫若兰爬去。
“嗖!嗖!”冯紫瑛心下一急,捡起几枚鸡蛋大小的石粒,聚气在石子上。手腕一沉,那几枚鸡蛋大小的石粒夹带着凌厉的劲风,向褐蚺射去。
“噗!”三枚石子系数打了褐蚺柔滑的脊背上。褐蚺吃痛,立刻激怒起来,放过了树下的卫若兰,身子一扭迅速的调转了头,向岸边游了过来。
“来啊,你有本事就跳过来啊,爷爷等着你!”冯紫瑛挑衅的向褐蚺舞动着手的明晃晃的长剑。心里还在想着这褐蚺根本不可能跃过三十来米宽的井水。可他却忘记了,人家褐蚺如果过不了井水,怎么会抓到卫若兰?
果然,下一秒,他就舞不起来了。那褐蚺游到岸边的时候,身子整个缩成了一团。短小的粗尾在地上用力一点,那十几二十米的身子就腾空跃了起来,直向冯紫瑛扑了过来。
“妈的…你…你…”冯紫瑛边骂,边往右边纵身一跃,躲了开去。褐蚺扑空,尾巴扫在了一棵双人合抱粗细的树杆上。“轰隆”一声,大树拦腰断成了两截,粗大的树枝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压碎。
冯紫瑛擦了把额上的冷汗,不敢大意。专心致志的盯着褐蚺下一步的动作。果然,褐蚺扑空扫断大树后,立刻就迅捷的调转了大脑袋,身子再次缩成一团,尾巴点到了地上。冯紫瑛知道它又要跃起了。退后了三步,举起了手中的宝剑,敛声屏气蓄势待发。
褐蚺吐了吐一尺多长在顶端分成两股的红色信子,发出一阵哧哧之声后。绵长的身子借尾巴之力,再次跃到了空中。与时同时,它张开了巨大的嘴巴,红色的信子悬挂在了嘴巴之外,向冯紫瑛扑了过去。冯紫瑛右足在地上一点,也腾身跃了起来,那高度甚至超过了褐蚺。只见他如一颗流星滑向一棵粗壮的大树,足尖再次在大树上一点,整个身子在空中调了个头。借着大树的惯性迎面向褐蚺冲去。电光火石之间,手中长剑用力一挥,贴着褐蚺的脑袋与它错身而过。
“咚!”半截鲜红腥臭的长舌掉到了地上。褐蚺突然被削去了信子,剧烈的疼痛立刻传遍了它的全身。它发出一声沉重的凄厉闷吼,挥舞着粗壮的身子,不顾一切的砸向了冯紫瑛。只听得周围发出一阵霹霹趴趴的巨大声响,周围的树木给撞得支离破碎东倒西歪。而冯紫瑛在狂爆的褐蚺攻击之下,只能不停的腾挪闪避,立刻险象环生。
“妈的,还真难对付!”冯紫瑛在心中狠狠咒骂着。脚刚刚在地上站稳,那褐蚺粗壮有力的长尾便贴面扫了过来。看着那如钢鞭般挥过来的尾巴,冯紫瑛脸一白,想躲已晚。一咬牙便贴着地面倒了下去。一股腥风携带着一股凉嗖嗖的感觉挨着面门划过。说是迟那时快,冯紫瑛瞪眼瞅着脸上三寸来高扭动着的褐色胸脯,心中一动。双手运气,将毕生之内力凝聚在剑身之上,双手托起剑柄顶端,向上用力一顶。
“噗!”七尺的长剑立刻就全部没入了褐蚺的腹腔中。
“哗!”一股黑红的污血立刻如泉涌,喷溅了他一头一脸。褐蚺腹部中剑,整个剑锋几乎穿透了它的身体。它闷哼一声,犹如笼中捆兽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粗壮的尾巴贴着地面向地上的冯紫瑛扫了过来。
“嘭!”的一声,将他扫到了半空,狠狠的砸在一棵巨大的树杆。
“哇!”一大口鲜血立刻从冯紫瑛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到树杆和地面上。他的身子亦如空中飘零的落叶,坠到了地上…
一股冷风,带着寒凉之气扫过冯紫瑛的身子,他手指动了动,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挪动了下身子,想爬起来,可身上如同断成几截,动一动便扯得浑身上下一阵酸胀刺痛。他认命的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袋飞快的转动着:也不知道那长虫怎么样了?怎么没来吃自己呢?他忍着痛撑起了半个脑袋,搜索着褐蚺的踪迹。这时太阳已下山,林中光线已渐渐转暗,视野一片模糊。好在他是习武之人,这视力也非常人可比。凝神之后,这朦胧的环境倒也清晰起来。然后他的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起来。
“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终究还是老子厉害啊!”一下子用力过猛,扯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一口鲜血又自嘴角渗了出来。躺在地上,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疼痛的地方,心下明白,自己的肋骨断裂了几根。待休息了片刻,攒足了几分气力后,他忍着胸口的疼痛,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向前面一团黑呼呼的物体走去。
褐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腥浓的血气自它周围散发了出来,飘荡在这幽暗的密林中。冯紫瑛走到它跟前,只见它两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用力踢了踢他硕大的脑袋,还是没有一丝反应,确认它已死亡。便扶着它粗大的身子,慢慢向它的腹部移去。来到自己的宝剑前,右手握住剑柄,用力往外一拉,却怎么也拉不动,还扯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妈的!这可是老子家传宝剑,你可不能吞了去!”他双手同时握住了剑柄,身子略微往后倾斜,铆足了劲,用力往外一抽。
“咚!”剑是拔出来了,可他却一屁股坐到了地方。牵扯了浑身上下敏感的痛觉神精,只痛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他靠着褐蚺的尸体休息了片刻,等身上不再觉得那么疼了,便用剑当拐,一步一步向生长地榆的林子走去。也不知道卫若兰生死怎样,得趁天黑前先去采点地榆才行。他身上的药草也该更换了。自己这胸口也得赶紧找木板固定起来才行,这肚子也觉得饿了…哎…
当他拼着最后的一丝气力,将要榆采回天然井边的时候,天已全黑了。将手中的地榆和果子放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靠在褐蚺的身体上,仰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情不自禁的将手伸向了半空,天空却显得那么遥远,自己却是那么的渺小。他也无暇去感叹春花秋月,待休息了片刻之后,趁着月色,找了些干树枝,重新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将这天然井一片照得透亮。他发愁的看着水对面的卫若兰,思忖着如何过去。
自己肋骨裂开,想提气施展轻功是不可能了。这天然井间隔鄂近三十米,可怎么办呢?低头瞥见了那一根根被褐蚺扫断的粗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先找了根大小合适的树枝,劈成板块,将自己的胸口固定绑了起来,这才感觉胸口舒服多了。然后忍着剧痛,将那些断木,一截一截推入天然井中,如此便形成了一座天然浮桥。
“哎,老子果然是天才!”冯紫瑛看着浮桥,狠狠的自恋了一把。抱着地榆,举着一根燃烧的树枝过到了天然井中间的小岛上。将地榆扔在地上,先找了干树枝,在岛上重新生起了一堆篝火。
“卫兄?卫兄?”他轻轻的唤着,伸手在他的鼻间一探,放下心来。慢慢将他拖出了大坑,平放在火堆边。将他身上的夹板解开,布条一根一根打开,将地榆汁挤到伤口上。敷上地榆后,重新绑上了布条,固上了夹板。
“叽叽…”一阵欢快的鸟叫声,将冯紫瑛从睡梦中唤醒,睁眼一看,原来天早已大亮。阳光从空旷的天然井上方,照射下来,暖洋洋的。许多不知名色彩斑斓的小鸟在树头引吭高歌,欢庆着新的一天到来。
冯紫瑛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先看了看卫若兰,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也并未发烧。看来这地榆真是有奇效。可惜二天了,他始终没有醒过来。为了不让他脱水,他又给他喂了些果汁,自己这才胡乱抓了几个果子吃下。休息了一晚,身体也感觉舒服了许多,胸口因有夹板固定,行动起来也不觉得那么疼了。自己和卫若兰在这孤岛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可得早做生存的打算。他将目光移到井对岸褐蚺那巨大的身躯上。那斑豹花纹的蛇皮引起了他的注意。自己二人并没有多的衣物,这蛇皮倒是可以用来制作衣服。想到此,马上就行动了起来,撑着剑来到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