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自白隼离去后,便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直到第二日晚间掌灯时分,怀中的绿玉小鸟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她心中一喜,知道白隼回来了。找理由打发走香草和秀儿,她轻轻推开了窗户,取出绿玉小鸟,放在嘴里吹了一下。刚将小鸟收入怀中,白隼便自空中迅速的落在了窗台上。琉璃从它的翅膀之下,取出竹管,倒出小纸条,匆匆看了一遍,暗自点了点头。将白隼打发走,便在烛火上将纸条点燃,消除了痕迹。
翌日,琉璃叫香草和秀儿将自己精心打份了一番,便吩咐德叔准备轿子。
“主子,您这是要上哪?”德叔不解的看着她。
“皇宫!”
“什么?主子,这…”
“德总管,不必担心。”琉璃安慰的看了担忧的众人一眼,“我将以茜香国公主的身份进宫,求见你们天朝皇帝陛下!”
“是!”
此时的琉璃,已不是昨日娇憨俏丽的小家碧玉。她静静的站在厅堂中,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端庄典雅,矜持高贵之气,令不敢仰视。一袭大红宫服,没有过多的装饰。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白皙。论相貌已是绝色,但更吸引人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灵气,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晶莹剔透,灵动脱俗。
琉璃的轿子刚抬到皇宫附近,便被皇宫守卫拦住了。
“站住,皇宫门口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香草,将拜贴交于他们,就说茜香国公主求见天朝皇帝陛下!”
香草闻言,忙将一张烫金拜贴交到了其中一名守卫的手中:“请凛报皇帝陛下,就说茜香国公主殿下求见!”
“茜香公主?”守卫吓了跳,半信半疑的看了轿子一眼,不敢耽搁,飞快往皇宫内苑跑去。
“皇上,茜香国公主殿下求见!”
“哦?她终于来了吗?命人摆上仪仗,朕亲自去迎接公主殿下!”
“是!”
金凤擎伞,玉鸟衔环,礼乐齐鸣。一对对凤龙旌,稚雉羽宫扇,前呼后拥。黄罗伞下,龙纤辰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摆出了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昭显着自己的威严。
“高怀,请公主殿下上凤舆!”
“是!”
高公公小心翼翼的走琉璃的轿前,弯腰恭身道:“有请公主上凤舆!”说着伸手掀起轿帘,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白净细腻的小手,自轿内伸了出来,扶在了高公公伸出的手上。接着,一个娇小玲珑的红色身影自轿中袅袅亭亭的走了出来。
龙纤辰眯缝着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茜香的公主,眼中不禁流露出赞叹的神色。
进到‘兴庆宫’,宾主落座。龙纤辰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看着琉璃。
“不知公主什么时候来到我们天朝的啊?”
“皇帝陛下,咱们不用拐弯抹角,我想你已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公主此话差矣,朕确实不知公主为何前来。”龙纤辰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无害的笑,端起了茶杯。
“那我就直说了,我是为了我未来的夫君,前来求见陛下的。”
“哦?那个水溶?”
“正是!”
“他犯下了通敌叛国罪,已被下到天牢了。”
“通敌叛国?我与水溶订下婚约,本着两国修好之心。何来通敌之说?”琉璃神色凛然,正视着龙纤辰,“难道在陛下心中,与天朝交好了几十年的茜香成了敌人不成?”
“呃~”龙纤辰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不禁对这小小女子越发刮目相看了,“咱们两国确实世代交好,但水溶违反了祖制,私自订下婚约。更何况还在重孝期,如此不忠不孝见利忘义之人,朕决不会姑息。”
“陛下,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琉璃咬了了嘴唇,“他是为了保护我,才答应婚约的。”
“哦?这却是为何?”龙纤辰玩味的看着粉脸通红的琉璃。
“因为…因为…”琉璃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定的看着龙纤辰,“我想和陛下谈桩交易。”
“什么交易?”
“我已知晓了太子殿下的被囚之地,如果我们救出了太子殿下,那陛下便不再追究他的过失!”
龙纤辰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琉璃。渐渐的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丝浅笑:“好,朕答应你,不过朕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人,我想叫水溶亲自去救,但公主却要留在宫中做客几天。”
“好,我答应,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见他一面。”
“好,来人啊,将水溶带到‘兴庆宫’来!”
不多会,侍卫便押着拖着沉重镣铐的水溶来到了‘兴庆宫’。几日的牢狱生活,让他原本丰神俊逸的容颜染上了几分沧桑。
“水大哥!”琉璃眼圈一红,不顾龙纤辰在场,便扑了上去,“都是璃儿不好,连累了水大哥!”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水溶淡淡一笑,瞥见龙纤辰正坐在椅子上,忙跪了下来,“罪臣叩见皇上!”
“起来吧,来啊,将水溶身上的镣铐去掉。”
侍卫闻听,急忙打开了水溶手脚上的镣铐,龙纤辰一摆手,殿中的侍卫和宫女太监全都退了下去。
“公主殿下,想必你也有话要交待水溶吧?朕暂且先回避一会。”龙纤辰说完迈着悠雅的步子,缓缓走了出去。
“公主怎么进宫来了?”
“先别说这些,我收到消息,已知道太子殿下藏匿之处了。”琉璃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张牛皮地图,指着一中一块道,“‘捩泪山’就是如今的‘桃花涧’,离京城约有百里。我已和陛下说好,救回太子后,便对你既往不咎。你带上这地图,马上准备动身。”
“那好,咱们一起去。”
“不,你一个人前去。”
“为什么?”
“因为她答应了朕,要留在皇宫,直到你回来。”龙纤辰接过了琉璃的话,“朕给你十名锦衣卫,你立刻便动身,将太子安然无恙的救回来。”
“是!”水溶立刻明白了琉璃是作为人质留在宫中的,心中不觉一阵愧疚,“臣一定将太子殿下救回!”
“去吧,玄夜会带人跟着你。”
“是!”水溶看了琉璃一眼,一咬牙,坚定的转身退出了‘兴庆宫’。玄夜早率领着十名护卫牵着马等候在院中。见水溶出来,递过了手中的马缰绳。水溶接过,翻身上马,两脚一夹马肚,一行人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黛玉知道了‘捩泪山’的详细地方后,便和除魔师马不停蹄地赶往‘桃花涧’。好在除魔师在马市上寻磨来两匹大宛良驹。这一路疾驰了五、六个时辰,这马都不显疲惫。
“按这个速度,再有个三个时辰,咱们就可以抢在天黑前到达了。”
“这马吃得消吗?”黛玉担心的看了身下的棕马一眼,“不如找块有水的地方,让马休息片刻。”
“恩,成!”除魔师也担心这马后劲不足,便点头同意了。正好前头不远有处小池塘,池边生长着肥茂的青草。两人便下了马,将马牵到池塘边,让它自由的喝水吃草。
“如果太子真在‘桃花涧’,肯定少不了一场恶斗。一会你便躲藏起来,我一个人就行了。”
“恩!”黛玉点了点头,自从上次水溶的意外之后。她为了防止自己再次暴走,便将自己的能力封印了起来。“你猜会是什么人掳走了太子?”
“猜不透啊!”除魔师苦笑了下,“原以为会是茜香,便现在人既然不在茜香,便排除了这个可能。”
“是吗?”黛玉微微低下了头,“那位茜香王爷,为什么一定要招水溶为婿?”
“林姑娘是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恩,这几天,我仔细想了下,那位王爷对水溶的目的知道得一清二楚。并执意要招他为婿,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或许是看中了水溶的才干呢?”
“没这么简单!”黛玉摇了摇头,“咱们不是朝堂之人,或许不懂朝堂上的事。但那位王爷应该对这些祖制比较清楚。各朝之间的制度都差不多,他当然应当知道水溶私自允婚,是违反了律法的。可却还是坚持纳水溶为婿,到底为什么呢?”
“难道是想置水溶于死地?不对呀,现在水溶在茜香也公开了驸马身份,难道他想自己的女儿守寡?再者,如果真想置水溶于死的,他也不可能叫公主随行啊?”
“所以说,这里面有很多问题,我也想不透。”
“先别想这多,咱们走吧!”
“恩!”
两人重新上了马,那马经过适当的休息,那精神头更胜了几分,健步如飞。居然只用了二个多时辰便到达了‘桃花涧’。这里其实属于太行山的一条小支脉,四面诸峰如笋。谷上悬崖百丈,荆棘丛生。西南山顶有一飞瀑高悬,深渊浅潭,清澈可鉴,形成了一道深隧的山涧。在山涧四周,遍生着野生的桃树。神奇的是,此时已是隆冬季节,百花凋谢之时。可那山涧周围的桃花凌寒怒放。满眼的红映入眼帘,煞是缤纷迤逦。幽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真是块神仙地!”除魔师勒住了缰绳,无限感慨。
“这里并没有人家,太子会藏在哪呢?”黛玉打量着四周,不觉蹙起了眉头。
“你在这等等,待我上前看看。”前面已是荆棘遍生,不适合马匹前行。除魔师说着翻身下马,几个起落,便跃上了一棵高大的古树。站在树冠之上,四处瞭望。
“那水涧深处,似有一座佛塔!”他说着从树上跃了下来,“咱们只能徒步下到山涧下面了。”
“好!”
黛玉悠雅的从马上滑了下来。除魔师看着两匹马,想了想。便将马牵到了北面的一处密林中,系在一棵大树杆上。
“林姑娘,你不要紧吧?”眼前根本无路可走,想要下到山涧下,只能靠轻功在树冠之上飞行。
“别担心,虽然我封印了能力,但这点问题还难不到我。”黛玉说着,右足一点,便飞上了一棵树冠。
“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除魔师笑了起来,领头向山涧掠去。
只见二条身影,似飘逸的蝴蝶在树顶之上翩翩飞舞。几个起落很快便消失在密林花树丛中。轰隆隆的瀑布之声,响在耳畔。一条银链自空中落下,倾泻在碧波荡漾的深潭中。幽深的潭水满溢而出,在山涧中形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潺潺流淌。幽潭四周是一片空旷的空地,地上绿草凄凄,生机盎然。其右侧有一块数十丈的巨石台,石台之上,耸立着一座五、六米的六角宝塔。宝塔占地不大,皆为木制建筑而成。也不知经过了多少风雨岁月的洗礼,整个塔身表面的红漆已斑驳脱落,呈现败像。塔身上的佛雕篆刻也已模糊不清。好在这塔的材质比较结实,整个塔看起来还比较结实坚固。
除魔师做了个让黛玉等候的手势,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潜到塔边。侧耳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悄悄探出了半个头,透过残破的窗户,向里窥视,不觉一怔。整个人便站了出来,推开了塔门,走了进去。黛玉见他这样,也是一怔,便从藏身之处闪了出来,随后进到了塔中。
整个塔的内部只有一层,长宽也就四、五米的样子。在与塔门对立的那面,供奉着一尊模糊不清的佛像。塔的四周,则篆刻着焚文和浮雕。可惜因年代久远,早已看不真切。
“看来太子并不在。”除魔师泄气的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叹了口气。
“不,这里确实曾有人来过。”黛玉扫视着四周,“你看这塔的内部,整洁干净,显然是被人打扫过。”黛玉说着走到佛像前,“这地上的蒲团也被人清洗过。”她说着蹲了下来,在破裂的蒲团上拍了拍。突然手心中传来微微的凸凹不平感。她疑惑的将蒲团掀起了一角。一枚指头大小的珠子,静静的躺在蒲团下,散发着莹莹的幽光。
“太子确实曾经来过!”黛玉拈起了那枚珠子,“你看,这是东珠,历来只有皇家才有。”她说着将珠子递给了除魔师,“这一定是从太子身上掉落的。”
“确实!”除魔师接过东珠,细心的打量着。发现这珠子中间的细孔中,还残留着一截线头,“这大概是太子衣物上的装饰物。可是,这太子这会人又到了哪呢?”
“被劫走了!”黛玉转到了佛像后,“你来看这。”
除魔师闻言疑惑的走到黛玉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佛像的身后,隐隐残留着几粒暗红色的颗粒。他伸手刮下一颗,放在鼻间闻了闻。
“这是血迹!”
“恩!”黛玉点了点头,“能判断出是多久前留下的?”
“看情况也就三、四日前。”
“也就是说在水溶被打入天牢之后?”
“应该错不了!”
“嘘!”黛玉突然停住了话语,凝神细听了会,“有人来了!”
“咱们?”
黛玉抬头看了看塔顶,只见上面横着一道宽厚的横梁。灵机一动,指了指上面。除魔师会意,两人悄无声自息的跃到了塔梁,摒气贴身伏在了横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