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说儿子,才一天的时间,你这嘴怎么就跟抹了蜜似的呢?”王妃掀珠帘走了进来。
“那肯定是咱们郡主的功劳了。”香草在帘外嘻笑着冲屋内做了个鬼脸。
“那岂不是有了妹妹忘了娘?”王妃瞪了水溶一眼,转而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算了,反正这个常年野在外面的儿子,不要也罢,以后我有玉儿就够了。”
“娘,我这不是回来看您了吗?”水溶睨了自己的母亲一眼。
“你自己倒是说说,一年中你有几天在府上啊?”王妃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快走,别在这碍着我和玉儿说话。”
“哎!我投降,决不打扰你们说体已话。”水溶知趣的走了出去。
“玉儿,身体感觉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
“这样娘就放心了,一会娘叫人将晚膳送到房中,玉儿晚上就早点休息。明天,‘霓裳坊’的秀姑会来给玉儿量身段做衣裳,可有得玉儿忙了。”
“娘,我想去厅上和大家一起吃。”
“可是你才刚刚…”
“我身体没事。”
“那好,起来活动活动也好。”王妃笑着拍拍黛玉的小脸,“适当的运动也是要的,省得风一吹就倒了。”
黛玉点点头,唇角微弯,脸上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象征性的笑意,虽然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好了,你再躺会,娘去厨房看看,一会晚膳好了我叫人叫你。”
“谢谢!”
“再和娘客气,娘可要生气了。”王妃嗔怪的点了下黛玉的额头,笑着起身离去。
她前脚刚走,水溶就闪了起来,“玉儿,要不要起来走走?”
“好!”
“爷,您就上外边等着吧,不要在这碍我的事。”香草端着盆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站了床边的水溶。
“你这丫头,有了新主子就嫌上旧主了?”
“呵呵,谁叫爷以前老是欺侮香草啊。”秀儿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冤枉,我哪有欺侮她,玉儿可别听她们两个胡说。”
“哼!”香草白了水溶一眼,拧了条湿巾,递给了黛玉。
“爷你是不知道,您常年在外,香草都被人家说成是没主子要的丫头了。”秀儿捂着嘴,笑看着有几分尴尬的水溶。
“玉儿,我在外边等你。”水溶讪笑着赶紧闪人,再呆下去,自己一定会被这两个丫头的口水淹死。
“你们说话倒是有趣。”黛玉奇怪的看着两个大胆的丫头,在平常人家,可没有哪个丫头敢这样了主子说话的。
“呵呵,咱们王爷、王妃最讨厌那些个繁文缛节,不许咱们称呼自己奴婢,只称我,以后郡主就会慢慢习惯的。”
“原就应该这样,人生在世,高低贵贱只不过是些俗礼罢了,百年之后同样是赤条条而去,什么也带不走。”
“郡主!”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惊喜的看着黛玉,想不到这仙子般的女子,竟然有这份见解。
两人伺候黛玉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袭水绿的织锦长裙,然后扶着黛玉坐到了棱花镜前。
“郡主想梳个什么发式?”
“发式?”黛玉看着铜镜,镜中的人儿肌肤似雪,玲珑娇俏。还是那张熟悉的清丽脱俗的容颜,只是,站在铜镜后,手持桃木梳的人却换了。
“美人髻吧。”
“郡主的头发真柔顺,摸起来就像绫罗绸缎一样。”秀儿一边小心的梳理着黛玉抵腰的青丝,一边由衷的赞叹着,“从没见过这么有光泽的发丝。”
“呀,郡主额边怎么有个图腾?”秀儿梳起了垂在左额边的发丝,透过镜中,发现了黛玉左额之上的艳丽的曼珠沙华,“这是什么花?真好看呢!”
“我看看,我看看。”香草闻言凑到了镜前,“是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呢,配在郡主的额上,倒似有画龙点晴之妙,将郡主衬得越发的美了。”
“彼。。岸…花!”黛玉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额上图腾,用手摩挲着曼珠沙华,彼岸花三个字脱口而出。
“彼岸花?咱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真有这种花吗?”
“这是…”黛玉脸色微微一变,止住刚欲出口的话,“用发丝将它遮住吧。”
秀儿的手很巧,毕竟常年是给王妃梳妆的,很快就给黛玉绾了个简单清新的美人髻。然后自首饰盒中翻出了一枝白玉玲珑簪,轻巧的别在发髻之上。
“我看看给郡主配什么首饰合适。”秀儿说着,就在桌上的两大盒首饰匣中,翻检起来。两大盒首饰是王妃在收拾‘揽月阁’的时候派人送过来的,许多是王妃陪嫁之物,名贵且雅致。钗、环、步摇、手镯、项链应有尽有,装了整整两大盒。
“不用首饰了,我不爱那些个。”
“那怎么成,我给郡主找些简单的吧。”秀儿说着自盒中捡出一对粉色的闪着莹莹光晕的东珠耳环,和一对晶莹滋润,绿色均匀,颜色浓重艳丽的翠镯。分别戴在了黛玉小巧耳垂和白暂的皓腕上。
“项链…项链…”秀儿念叨着又在盒中寻磨起来。
“项链就不用了,你没看见郡主脖子上的那串红珠项链吗?只怕再名贵的项链都比不上那串了。”
香草的话让黛玉一愣,伸手拉开高耸的衣领,在雪白的脖子上,一窜鲜红欲滴的珠链静静的贴在自己的脖子上。颗颗如小指头大小,滴溜圆润,晶莹透亮。珠与珠之间,若隐若现的流动着赤色的光晖。一枚弯月样的吊坠悬挂在项链的最下端,上面刻有古怪的纹案。将手抚在红色的弯月上,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恍惚之间,一张模糊的容颜从脑中一闪而过。
“香草这回倒说对了,呵呵,这盒子中确实没一条项链可与郡主脖子上的那条相比。”秀儿说着,心下也是微微惊诧。原以为黛玉是普通女子,确不想身上竟然着这样一条明贵不凡的项链。自家王妃的首饰多是宫中贡品,那都是人间极品,名贵异常,可与这条项链相比,无异云泥分隔,相形见拙了。
“郡主真似仙子下凡。”两个丫头呆呆的看着梳妆后的黛玉。一袭坠地浅绿长裙,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粉嫩似雪,如一枝出水芙蓉,婷婷玉立。将她的高贵典雅与女子的清新妩媚显露无疑。娇眉俏目,暗含着淡淡忧郁的神情,仿佛清愁洗过的一般。
不理会两个痴呆的丫头,黛玉迈着小碎步,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来到院中。
“玉儿。”水溶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却在看到黛玉的那一瞬,心猛的一沉,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他失神的望着黛玉,耳边传来自己的心咚咚狂跳的声音。
“郡…”
“嘘!”秀儿一把捂住了香草的嘴,指了指院中默默相望的两人,两个丫头诡异的一笑,悄悄退了下去。
“水大哥?”
“…咳…咳”水溶轻咳了下,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态,“刚才娘打发人来,说晚膳好了。”
早在救起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人间绝色,只是没想到,细梳妆容后的她还是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震撼。
“那走吧。”
“玉儿等等。”
“怎么?”
“玉儿刚才叫我什么?”
“水大哥。”
“不妥不妥。”
“为什么?”
“太生分了啊,要不你叫我溶大哥,或者干脆叫我溶哥哥。”
“这…”黛玉瞅了瞅水溶,“溶…大哥!”
“恩恩,感觉还行。”水溶满意的一笑,向黛玉伸出了右手,“晚上昏暗,我牵着你。”
黛玉犹豫了下,缓缓伸出了小手,指尖相触,一丝触电的感觉通过指尖传到心里,黛玉吓得把手缩了回去。
“玉儿。”水溶温柔的呼唤,让黛玉重新鼓起了勇气,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看着那双璀灿如星的清幽眸子,她娇怯的慢慢将手放到了那只修长如玉的大手上。很快就被一团温暖包裹,那股暖意一直抵达心湖激起一丝涟漪。
水溶牵着黛玉,踏上‘揽月阁’南边的栏板朱桥,踩着细碎的鹅卵石地,穿过镂空的花墙、无所依傍的廊子,慢慢向正殿的方向走去。
途中经过一处悠雅之所在,雪白的墙坦之上,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纤结,与树连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龙出没于波涛间。白墙之内,一丛丛苍劲有力的修竹挺拔耸立,繁茂的枝叶伸展到墙外,晚风拂过,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飒飒声。
黛玉止住了脚步,扬起小脸,目光停留在翠竹之上,神情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