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捡听到此处,已从二道言语之中知晓了大略,暗想:“看来青城派内斗起因,便是赤成子一方对玉机子接任掌门人一事不服,而赤松子一方却拥立玉机子接位。幸好自己来得恰是时候,否则这掌门之位一旦落入玉机子之手,今后青城派定要生出无数事端,自己寻他报仇,也将多起波折。”想到此处,忙开口道:“二位道长且听在下一言。”
赤成子道:“少侠请讲。”赤松子却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毫不答理王捡。
王捡朗声道:“不知贵派妙桑子道长,是否尚在人间?”赤成子道:“妙桑子已于两年前被太行帮恶贼所杀。”
王捡暗想:“看来妙桑子与那妙竹子一般,早已遭玉机恶贼杀了灭口,却推说是太行帮下的毒手。”心中怒气勃发,厉声道:“妙桑子道长为太行帮所杀,可是你等亲眼所见?”
赤松子大怒道:“两年前,太行帮率众来犯,我青城派上下奋力抵抗,死了数十名弟子,赤真子师弟当时战死,掌门师兄也因此役,而身负重伤,一直撑至数天之前,才撒手仙去。敝派道经楼当时也为太行帮恶贼侵入,妙竹子、妙桑子二道为保护经书,致被太行帮恶贼所杀,此事难道还会有假不成?”他说到此处,声色俱厉,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王捡拿眼望着赤成子一方道众,却见赤成子微一点头,知他也认为此事绝计不假。不由心下暗叹一口气,沉声道:“诸位道长,你等的确被那玉机子坑骗苦了……”
他话声未落,赤松子已暴喝道:“王捡,贫道若非知你与太行帮势不两立,也算得我侠义白道中人,岂能容你在此胡言乱语,诬蔑我玉机子师侄。你若再敢悖言乱辞,大放狗屁,休怪贫道与你拼命。”
王捡听得也是一怒,正待反唇相讥,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司空龙已探手抓向赤松子前胸。赤松子连声怒叱,拔剑与司空龙斗在一起。
二人若按辈份算,赤松子需称司空龙为师伯,他见司空龙形如叫化,满身污秽,但双目中神光隐显,显然功力甚高,正自纳闷此人为何会紧随王捡身后,却又始终不言不语?此时见他突然出手,来势猛恶异常,又惊又怒,连施青城剑法反击,仍丝毫无法抢得机先,反倒让这怪老人空手将自己逼得连连后退,心知这长须怪叟武艺较自己为高,一时只得收心敛神,全力应战。
赤松子的弟子玉英子、玉玄子等辈,见那长须怪叟不由分说便与师父动起手来,无不怒形与色,纷纷拔出长剑,围在一旁掠阵。
此际,一些搜寻玉机子未果的青城派道士,也都纷纷返回,眼看场中又有人动起手来,均各出兵刃戒备,一时双方再次剑拔弩张,气氛登时紧张异常。
王捡心知司空龙性格怪癖,一旦出手,绝难听劝,却也只得由他。但听赤成子又开口问道:“王少侠何已说是玉机子杀了妙竹子?”
王捡见众道一边观战,一边却也凝神待听,随即高声说道:“在下亲眼所见,玉机子为了杀人灭口,一掌将妙竹子道长击毙于道经楼之上。”众道一听,不由自主齐向王捡望来。赤成子连忙追问道:“此事发生在本派之中,你又如何能够亲眼所见?”
王捡道:“只因两年前,在下被那玉机恶道掳至道经楼内,关押在一方大木箱中长达半年之久。就在太行帮侵犯贵派的那天晚上,在下才为妙竹子、妙桑子二道所救,得以逃脱玉机子魔掌。而妙竹、妙桑二道,只因无意发现在下被玉机子关押,为此才会被他杀了灭口。”
此言一出,青城派道众无不大惊失色,更有数人惊呼出声。赤成子也耸然动容,颤声道:“你此言……当真?”王捡道:“若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
便在此时,但听一声闷哼,赤松子摇摇晃晃向后退开,脸色惨白异常。玉英子、玉玄子二人急忙抢出扶住。但见赤松子双目尽赤,紧紧瞪着王捡,忽然嘴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
赤松子一方道众,眼见他身伤重伤,立时便要上前与司空龙拼命,却听赤松子大喝一声:“退下。”玉英子等人只得恨恨收剑,伫立一旁。赤松子上前数步,行到王捡身前,开口道:“你刚才所说,贫道都已听见,那玉机子当真……作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王捡星目中煞芒暴射而出,咬牙切齿,恨声道:“在下当年受押于太行帮蜀西分坛,那玉机子与我同处一室,他为了图谋在下‘愆阳神功’心法,将我掳至贵派道经楼中,用木箱锁押长达半年。他更于每日午夜时分,前来对我严刑逼供,手段之阴毒残忍,非你等所能想像。在下身受之惨,实不堪言,因此早已立誓,定要将玉机子这奸贼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说到此处,想起当年在青城派受尽了玉机子摧残,那段地狱般苦难的日子,实令自己刻骨铭心、思之后怕,眼眶一红,泪水止不住滚落脸颊。
青城派众道见王捡说出这等凄惨之事,回想当年玉机子从蜀西分坛脱身后返回青城时的言行举止,人人心下再无怀疑。一时间叹息咒骂之声四起,均对玉机子顿足痛恨不已。
赤松子满面羞愧,愕立当地,忽又喷出一大口鲜血,往后便倒。王捡眼明手快,闪身扶住。玉英子、玉玄子等道众也急忙上前搀扶。玉英子拿出青城派疗伤灵药喂入师父口中。王捡伸掌抵在他后背“命门”要穴上,体内神功源源不绝渡入赤松子体内。
那消片刻,赤松子也然清醒过来。王捡见他伤势虽重,但性命也然无碍,开口道:“快扶赤松子道长回屋疗伤,他所受内伤只需静养数日,便可无妨。”众道闻言忙将赤松子搀回房中。
赤成子上前向王捡揖首为礼,长叹道:“我青城派竟然出了玉机子这等大奸大恶之人,令王少侠多受苦难,贫道深感愧疚,在此向王少侠赔罪了。”说着揖首再礼。
王捡伸手相扶,连道不敢。赤成子又道:“今日若非王少侠仗义援手,我青城派定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大恩大德,永铭于心。”青城派小一辈弟子听闻赤成子之言,纷纷上前,向王捡行礼致歉。王捡手忙脚乱,连连推辞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