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昼夜全力奔行,七日之后已到了登封一带。此地距离嵩山甚近,以二人脚力,用不了两个时辰便能赶到少林。这七天不分昼夜的急行,二人虽功力绝高,却也感到有些疲累,眼看时日尚余,便来到登封城内打尖歇脚,顺便探听消息。
二人寻得一间颇具规模的酒店,招牌上写着“醉贤居”,但见楼上楼下,数十张座头几乎全部坐满,其中绝大部分,均是携刀带剑的江湖中人。
两人好容易在二楼角落寻了一处位置坐了,要了酒菜,又等了良久方才端将上来。耳听得数桌江湖人士正自窃窃私语,谈论的却并非明日武当派上少林寻仇之事,而是昨夜登封城内发生的血案。
王捡心中一动,一边吃喝,一边留意众人谈话,只听一人低声叹道:“连泰山派昨晚都遭此大劫,依我看,今夜定然还会再发惊人血案!”另一人道:“这登封城内这几日血案频发,又正逢武当与少林这件大事当口,张兄,你觉得此事可与少林武当二派有关?”
那姓张的左右望了望,将声音压得低低地道:“小声些,在此不可乱讲,待吃完回到客栈再细说不迟。”王捡听这二人不再说话,转头一望,见隔着七八桌远近,三名彪形大汉也正低声耳语。运功细聆之下,但听一人道:“……那‘霜天剑客’的师叔,也就是当年点苍七剑中排行第六的那位飞琼子,点苍七剑中硕果仅存的二老之一,听说也于昨日到了这登封城中,专为调查‘霜天剑客’遇害一事而来,他还带了点苍派二十六名好手,便投在西南街角的祥云客栈之中。”
一名粗声汉子道:“听说那‘霜天剑客’于瞬间身中一十八剑而亡,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另一人也悄声道:“是啊,‘霜天剑客’武功高强,乃点苍派有数高手之一,怎会瞬间中了一十八剑?若真如此,那出手杀他之人,剑法武功,岂非太也骇人听闻。”
先一人道:“此事千真万确,在下是听华山派掌门大弟子‘金扇公子’亲口说出,他曾随他师父一道,亲手查验过‘霜天剑客’的尸身。”
后一人道:“如此看来,此事当真不假,却不知那杀他之人,到底是谁?天下竟有如此神妙的剑法,我包世荣可真开了眼。”
先一人道:“包老弟,你可听说了昨夜泰山派十一条人命血案之事?”那叫包世荣的汉子道:“虽有耳闻,却不甚知,还请白二哥将详情说来听听。”
那姓白的低声道:“详情在下也不清楚,只知此事发生于昨夜三更,泰山派掌门‘南天一叟’与十名属下被人悉数斩杀于城外林中。听说那‘南天一叟’胸前骨骼尽碎,却是死在重手法之下。”
那粗声汉子道:“会不会是太行帮下的毒手?”那姓白的伸指在嘴前一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乱讲。
王捡听到此处,转头望向司空龙,见他也正侧耳细听,二人四目相对,眼中均是怀疑之色。此时忽见楼梯口上来一人,生得虎背能腰,健硕异常,但一脸稚气,大约十八九岁年纪。
这健硕少年游目四顾,似乎正在找寻坐处。王捡一见此人,心中喜悦非常,微笑着站了起来。原来这少年正是昆仑派俗家弟子孙之景。
此时孙之景也看到了王捡,大声高呼道:“啊哈哈,原来你也在此,真是太好了。王捡,你近来可好?”边说边走将过来。酒楼中众多江湖人士,一听得王捡二字,突然齐刷刷转头向王捡瞧来,目光中全是惊奇无比之色。
孙之景却茫然不觉,只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王捡的肩,洪声道:“呵呵,你比数月之前,又长高了一头。咦,你背负这匣银剑,瞧着还真不错呀,你又是从何得来的?等一会我可还想与你比试比试哩。”
就在他大声说话之际,这酒楼之中已然大乱,数名江湖人士失声惊呼道:“孤云神剑!”“他……就是‘孤云神剑’王捡?”另有几人先后起身,匆匆下楼而去。一名中年留须大汉上前向王捡一抱拳,大声道:“在下齐云派弟子崔方秋,见过王大侠。”
王捡连忙还礼。却听孙之景笑道:“哈哈,你怎会有了‘孤云神剑’的绰号,为兄却还是头一回听说。看来你这名头,好象很是响亮嘛。”此时又有数人上前与王捡一一见礼。王捡大感尴尬,还礼不迭。
司空龙眉头紧皱,待众人重又落坐后,俯耳低声向王捡道:“若不想麻烦上身,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妙。”
他这话虽说得声音极低,但孙之景功力却也不凡,竟都被他听了去。孙之景一愣之下,转头向司空龙道:“这酒楼甚好,你看这众多的食客,有什么麻烦?况且我刚来还未吃饭,你要走也得等我先吃些东西再走啊!”
司空龙怒目向他瞪视,孙之景也不示弱,只拿眼与他对视。王捡想起刚才有数人匆匆下楼离去,已知不妙,想到在这闹市之中一旦发生打斗,恐伤及无辜,忙向孙之景道:“此地酒菜不甚可口,你我换一处地方,我再与你慢慢详谈。”起身持着孙之景之手,急步向楼下行去。
王捡付了帐,出得酒楼,沿街急行一阵。却听司空龙低声道:“你我已被人盯了梢,快,先出了城再说。”王捡微一点首,连向孙之景施眼色。孙之景也已查觉出来,边行边骂:“乌龟王八蛋,连吃个饭也不得安宁,待会定要你等好看。”
三人出得城来,展开轻功,转向荒野小径奔去。行了一程,王捡回头望去,见身后远远缀着四人,也正提气急追而来,当中两人一高一矮,均作乡农打扮,另一人头上戴着顶破布帽,便如跑堂的小二,还有一人则黑衣白发,显然年纪甚是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