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华山、峨眉、昆仑四派弟子,虽明知武当派人人中毒受制,神魂不属,但眼见武当派道众这般疯狂扑杀少林僧众,又见双方死伤均巨,无不捶胸顿足、五内俱焚。
司马长空等人连连长声高呼,叫众人停手罢斗。但此时少林众僧为了自保,个个拼命反击,那里还能停得下手来。而一些武当派中毒弟子,在听闻司马长空等人的叫嚷声后,竟尔向他们狂攻而至。
玄英、江千远等人见状,无奈也只能拔剑奋力抵抗。这样一来,场面更加猛恶骇目,极少数尚未参与混战之人,在一旁瞧得心惊肉跳,脸上更无人色。
洞清、洞元二道,眼睁睁看着洞灵竟下手杀害了洞云、洞明,一时悲愤欲狂,再难自控,被那“摄心迷神砂”之毒乘虚攻入脑中。二人此时也心神受制,竟然拔出长剑,不约而同向舍利院首座广明杀去。
广明以一敌三,势所难敌,数招间,便到了极危险之境。而广德、广悟、广觉三人,却又被武当派十几名二代弟子缠住,一时半会也难脱身前往增援。三人见广明遇险,无不全力发招猛攻,十数招之后,已将攻来身前的武当派二代弟子击退。三人正待上前相救,却听广明高声惨呼,已被洞灵一剑从后背刺入,前胸穿出,登时倒地身亡。
广德、广悟、广觉三人见状,满腹悲愤,咬牙切齿,先后飞身而起,同时攻向洞灵。这一方,洞灵、洞清、洞元三人各自接战一人,六名绝顶高手,片刻间已打出了真火,除洞灵外,各人均是死命相博。
王捡只因伤势沉重,歇息时便睡得极熟,但此际仍被外间的厮杀声惊醒。他挣扎着起身,踉跄出得门来,却见孙之景也正向寺外行去。孙之景见王捡面色苍白得可怕,连行走都甚是困难,显然内伤极重,忙上前扶住王捡,焦急的问道:“捡弟,你怎会伤成这样?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王捡长声叹气,初略向他说了。
孙之景听说本门掌教玄虚上人以及少林、峨眉两派掌门人均已亡故,悲怒交集之下,牵动伤势,身形已摇摇欲倒,反道要王捡将他扶住。二人唏嘘流涕,互相搀扶着行到少林寺外。抬眼望去,只见近两百人仍自狠命拼杀不休。整个少林寺山门之前,横躺竖卧着三二百具尸身,残肢断体,血流遍地,入目尽是一片赤红之色,惨状不忍卒睹。
此时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弟子,已各死伤大半。少林僧众虽人数较武当派为多,但目前场中也仅余下一百余人。而武当合派上下,除洞清、洞元二人外,只余了三四十名弟子。眼看这一百几十人个个都杀红了眼,似乎不拼到一方伤亡殆尽,全军覆没,便绝不会罢手。
王捡、孙之景二人并不知晓先前少林寺外到底发生了什么,瞧得武当派与少林派恶战到这番恐怖景象,惊得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王捡环顾场中众人,见司马长空师徒、江千远师兄弟以及昆仑、峨眉两派所剩弟子,虽身上均受伤挂彩,反而并未向武当派道士狠下杀手,只是与对敌之人展开游斗,一旦瞧见机会空当,便即出手打穴,将武当派道士点到在地,似乎有意保全武当众弟子性命。
王捡又见那洞灵恶道正与达摩院首座广德大师斗得甚是激烈,而广悟、广觉两位高僧,也各与一名年老道人力拼,六人功力悉敌,旗鼓相当,一时也难分高下。自己欲待上前搏杀洞灵,但微一提气,便觉五脏之中剧痛难耐,有如万针攒扎,竟已丧失了再战之力。
正当王捡焦急万分之际,忽见一道白衣丽影迎着那初升旭日,以肉眼难辨的奇速,一闪而至,掠进了场中,宛如蜂蝶穿花一般在恶斗众人之间游走,身法之轻盈灵动,实令人难以想像!
这白影绕着场中众人转了一圈,但见场中百十僧道,除极少数武功高绝之辈外,其余人均被她隔空点了穴道。众人虽各自保持着伸拳踢腿、挥刀扬剑的姿势,但已如泥塑木雕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王捡眼见那白衣丽影停下身形,亭亭玉立场中,一袭素绫随风扬动,香雾云鬟,清辉玉臂,那初升的朝阳映照于她身后,发出万道金芒,比之那九天玉女临凡,还更令人心动神驰!
王捡一见是她,心神顿时如遭雷轰电掣,张口大呼:“石……姑娘。”这白影正是青鸾宫主石若云。她听得王捡呼声,转头望来,瞧见王捡,向他微微一点螓首,跟着身形翩然又起,倒飞着掠向洞灵、广德等人,玉掌疾拍而出,分击洞灵、洞清、洞元与广德、广悟、广觉六大绝顶高手。
少林三高僧齐声惊呼道:“是青鸾宫主!”广德双手十指弯曲成龙爪之形,迎向石若云发来的掌劲。双爪之上竟发出微微金芒,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龙爪手”。
广悟掀臂裸袖,身形微微下蹲,双拳斜上直下,交替击出,招式古拙无华,丝毫不闻拳风之声,但所施拳法,却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极为难练的“光明神拳”。
而广觉却收左掌当胸合什,右手食指平直伸出,遥遥点向石若云掌心“劳宫穴”。竟用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另一项精奥武学“大智无定指”。
武当派洞清、洞元二人,一人长剑一抖,施出武当“上清剑法”中的妙招“紫阳送丹”,剑气锐啸声中,一点寒芒疾刺石若云右肩。另一人施出武当“两仪剑法”中的一式“阖辟循环”,长剑有如天河倒泻,上下掀腾,剑圈层层叠出,向石若云周身网罩而去。
洞灵恶道见是青鸾宫主到来,心下一惊,却于五人发招急攻之际,脚下微一滑闪,已到了两丈开外。
那知石若云这六掌分击,竟是虚招。待得五人各施绝学迎击相抗之际,身形突又拔高一丈,到了五人头顶正上方,双臂玄奥无伦的划出一道半弧。洞清、洞元二人所施剑招,尽被这一股怪异力道,带得击向了广德、广悟、广觉三人。本是五人齐攻石若云之势,此刻竟突然变为了五人相向对攻。
广德、广悟、广觉三人心下均暗道一声不妙。但洞清、洞元二人却因迷失了心智,那管三七二十一,双剑所发之招见人便攻。石若云乘二道攻击三僧之际,身形一闪,玉指已隔空点中洞元与广觉二人的穴道。
她这一下避实击虚,移花接木之招,看似轻描淡写,但内中所包含的身法武功以及巧妙的运劲发力之道,确实已到了匪夷所思之境。旁观之人瞧得无不由衷赞叹,惊为天人。
广德、广悟二人见广觉穴道受制,忙舍下洞清,双双护在广觉身前。广德伸指解去广觉穴道,三人同声高喧佛号,齐齐又向洞灵迫近。洞灵见势不妙,立时飞身跃起,急向山下逃去。而洞清此时却又向广德、广悟、广觉三人发招狂攻。少林三僧受洞清一阻,无耐只得再次出手反击。
王捡眼见洞灵逃走,急得高声叫道:“石姑娘,那洞灵恶道才是今日之事的主谋,可千万别让他逃走。”
石若云这下已瞧出端倪,知洞清道人心神实为受了药物所制,因此才会不要命一般见人就攻。她听到王捡高呼之言,如一缕轻风飘出,直向洞灵逃去的方向急追。
石若云轻功虽说天下无敌,但洞灵武功也自极高,更兼奸狡如狐,他深知自己今日若要被人追上,绝难活命。因此逃走之时,径向少室山各处密林深谷之间狂纵。石若云追了一阵,已不见了洞灵踪影,只得无功而返。
她回到少林寺前,见武当洞清已被少林三僧合力擒下,其余被自己点了穴道的近百少林弟子,人人均已活动如常,只余武当派三十几名弟子,仍旧木立场中,一动不动。
王捡见石若云返回,强忍伤痛,急步行上前来,面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石若云见他伤重如斯,秀眉微蹙,轻声道:“是谁伤了你?”
王捡见她玉容仙颜之上,流露出关怀之色,心头怦怦一阵乱跳,激动得声音发颤:“我……我受了太行帮恶贼澄灯的偷袭,又被太行帮帮主诸葛太行……击伤,因此才……”
说到此处,反问道:“石姑娘……你……你又怎会来此?”
石若云淡淡答道:“我出山采药,听闻武当派将要上少林寻仇,心里有些好奇,这便来了。”瞧了王捡一眼,又道:“那知此地竟会发生如此血腥的杀戮,一时心中不忍,便出手阻止。”说完拿出一粒灵丹,交与王捡道:“快服下吧。”王捡知青鸾宫的灵丹疗效惊人,感激地看了石若云一眼,将灵丹服了。
石若云随即问道:“你可知此地到底为何发生这等血拼?”
王捡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石若云简略说了。
石若云听了王捡叙说诸事的经过,点点头,道:“难怪我见武当派众道人人心神不属,失惑理智,似受了药物所迷,看来定是遭人暗中下了毒。”
王捡恍然大悟:“怪不得武当派众弟子人人发了疯一般敌砍乱杀,而华山派司马掌门等人,却并未狠下杀手,看来这又是太行帮的恶毒阴谋。唉!太行帮为了称霸江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