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捡不及理会惹巴喇嘛,弹身上前,拔出紫澹短剑,便想斩下追魂叟等三人的项上头颅。但忽然想起自己曾答应过蒋雪寒,定要生擒元凶,好让她能手刃报仇。
念动间,紫澹剑反手向后划出,已将那青年汉子袭来的长剑削断,跟着左手五指一扬,弹出三缕指风,齐齐击在追魂叟等三人的“气海”要穴之上。三人齐发惨呼,全气功力登时被废,再无作恶之能。
王捡转过身来,但听外间脚步声大响,许多分坛弟子想是听到打斗之声,齐向这边奔来。惹巴喇嘛与那青年汉子,却被王捡高明之极的武功震悚当地,进退两难。
王捡恨惹巴喇嘛暗施偷袭,大喝一声,遥遥一掌向他击出。惹巴喇嘛大骇之下,不及避逃,只能拼尽全力发掌相抗。“波”一声闷响过处,惹巴喇嘛面色更黑如锅底,目瞪有如铜铃,口一张,喷出一股血箭,身形摇摇欲倒。
便在此时,十几人各持刀剑,先后涌入厢房中,众人见坛主身受重创,均是一呆。王捡心念电转,不愿多伤性命,乘众人惊愕之际,左掌发出一道吸力,竟将惹巴喇嘛凌空吸了过来,随即用紫澹剑架在他脖颈之上,大喝道:“想保坛主性命,就都给我统统退出去。”
此时又有十几人奔到近前,分坛众弟子眼看坛主被人掳为人质,均大感惊恐,听王捡如此一说,一干人全都退出屋外。
王捡转头四望,见这厢房一侧的墙上,挂着数件兵刃,其中竟还有老长一根铁链。心中一动,飞身取过铁链,将追魂叟、林景福、唐罡三人拴成一串,提将起来,见三人虽受内伤,功力被废,却都无性命之忧。心中一宽,一手用剑指着惹巴喇嘛,一手牵着铁链,迈步向屋外行去。甘中分坛一干弟子远远围成一个大圈,随王捡向前移动,无一人敢有所异动。
王捡走出甘中分坛,收剑归鞘,运出巧劲,一掌将惹巴喇嘛向后抛出老远,向众人飞去。甘中分坛众弟子见状大惊,无不争先上前抢救。王捡一抖手中铁链,展开轻功,飘然而起,牵缚着追魂叟等三人,如放风鸢般,快速异常的投入黑暗之中。甘中分坛众弟子齐声惊呼,追之莫及。
王捡今夜一举将这三名罪大恶极的屠村元凶成擒,心头大感畅快,口中连声长啸,虽用铁链缚牵着三人,但身形仍快如凌空飞掠一般,追魂叟、林景福、唐罡三人功力被废,自知无幸,均垂头丧气,任由王捡这般拖拽着,几乎脚不沾地向前飞驰不休。
这般飞奔了半夜,已到了百十里开外,王捡停下身来歇息,再次查看了三人伤势,见唐罡的伤情较之另两人为重,担心这一路返回峨眉,恐他难以支持,致性命半路夭折,强忍心头怒火,渡气为他疗伤。
唐罡本以王捡要用什么残酷之刑折磨自己,未想他竟为自己疗起伤来,心中不免大奇,嘶声问道:“姓王的,老夫落入你手,只求速死,你为何还要如此待我?”
王捡咬牙切齿道:“我是怕你未到地头,便先短命身亡,你真以为我还会救你等性命不成?”
三人一听之下,面色再变,唐罡闭上双目,不再言语。王捡待他内伤有些起色,性命无碍,便即收手而起,厉声问道:“快说,你等因何要杀我全村老幼,到底是谁下手杀害了我义父义母?”
三人瞑目缄口,均不理会。王捡暴怒之下,一把揪住追魂叟灰白的头发,大骂道:“你这老贼,可是你下手杀的我义父义母?”追魂叟怪眼一翻,豁出了性命,阴声道:“老夫无可奉告,你这小狗有何手段,尽管施来便是!”
王捡见他凶残成性,宁死不屈,猛然一把,扯下他一束头发,心中却也无可奈何。想起这三人当年联手夹击静空师太,致静空师太重创身亡,真恨不得将他三人立毙掌下。好容易忍下炽燃的怒火,牵缚三人,重又启程。
王捡至北一路南下,知自己用铁链将追魂叟三人前后缚成一串,情形委实怪异之极,难免惊世骇俗,因此极力避免与世人遭遇,只在崇山峻岭之中奔行。偶尔猎些山鸡獐鹿等野味为食。
进入川蜀地界后,沿途人烟渐多,自然也会被乡野山农无意瞧见。一些山樵村客,乍见王捡手持锁链,牵着身后三名衣衫褴褛的怪人,好似足不沾地一般向前飞掠奔行,一时惊为山魈神鬼,不是吓得仓惶奔走,便是跪地膜拜祝祷。王捡喟然长叹,无可奈何。
不一日到了青城后山,王捡正自犹豫是否该造访青城派,打听正义盟近来情形。正奔行间,忽见前方闪出三名道人,当中一人身负长剑,长须飘飘,正是青城派玉贞子道长。另两人年纪甚轻,当是妙子辈弟子。
玉贞子一见王捡,又惊又喜,忙抱拳上前参礼,激动地道:“王大侠怎会突然光临我青城后峰?”眼光扫向王捡身后铁链锁缚的三人,心中好生疑惑。两名妙子辈弟子也曾与王捡有过一面之缘,当即向他跪拜行礼。王捡连道:“二位道长快快请起。”上前搀扶二道起身,向玉贞子道:“在下自北南来,欲返峨眉,路经此地,未想能与道长得遇,道长别来无恙?贵派近况如何?”
玉贞子道:“我青城派近期并不大事,贫道也一切安好,不过昨日敝派接到山下弟子的飞鸽传书,说近期成都一带,蒙古官军大批集结,似乎有所图谋,眼下本派弟子正加紧打探详情。”
王捡听得心中一动,暗想:“不知这些官军有何异动?看来此事当须留意才是。”随口道:“你可知有多少官军集结?”
玉贞子道:“听说两个蒙古千户长,均带兵从保宁府一带到了成都,若再算上成都的军士,恐有数千之众。”
王捡吃了一惊,问道:“数千之众!莫非蜀中有何叛乱发生不成?”玉贞子道:“这……贫道却还未曾听说。”王捡暗自忧心,忖道:“这大队官兵集结蜀中,不会有向我正义盟群雄发难之意吧?”
想到此处,登时大感不安,向玉贞子道:“贵派赤成子、赤松子两位道长,眼下可在山中?”
玉贞子道:“我掌门师尊与赤松子师叔二位,目前都在观中。”王捡听说玉贞子的恩师赤成子道长已升任青城派现任掌门人,喜道:“在下有事拜见赤成子掌门,我等这便上路如何?”
玉贞子道:“贫道这便引王大侠前往。”说完当先在前领路。王捡牵着追魂叟等三人紧随其后,两位妙字辈道长殿后而来。
几人不久即来到了青城派道观,赤成子、赤松子亲率众玉字辈弟子前来迎接。王捡拜见了二道,开口道:“晚辈有一事拜托诸位道长。”
赤成子道:“王大侠与我青城派有天大之恩,有事但请吩咐,我青城派上下无有不从!”
王捡抱拳道:“赤成子掌门太客气了,晚辈不克敢当。”指着身后追魂叟等人又道:“这三人便是太行帮蜀北分坛恶贼追魂叟、林景福与唐罡,都是晚辈的大仇人,晚辈千里追索,不日前才于太行帮甘中分坛处将他三人擒获。只因晚辈先前曾听玉贞子道长说起,成都一带有大批蒙古官兵集结,晚辈担心蜀中官兵异动,可能与我正义盟有关,因此有意前往成都一探虚实,这三名贼子,便有劳贵派代为押送回正义盟总坛,不知诸位道长可愿相助?”
赤成子闻言动容道:“原来王大侠已擒得了大仇人,当可告慰众多无辜死难村人的在天之灵了!”赤松子、玉贞子等人闻言也都大感宽慰。赤成子随后又道:“王大侠放心便是,我青城派定保将这三人顺利押送峨眉山正义盟总坛。”
赤松子听到此处,开口道:“贫道早就想前往正义盟总坛去瞧瞧,押送这三人之事,不如就交给贫道代劳吧?”玉贞子也道:“弟子也愿随师叔前往。”
赤成子点点头道:“既然赤松子师弟愿亲自前往押送,当可保此行万无一失,王大侠,你看如何?”王捡见有青城五老之一的赤松子同玉贞子二位道长负责押送三人,知这两人武艺高强,是青城派中极有份量的好手,而青城距峨眉的路途也并不甚远,此行定不会再有意外,忙向赤松子等人长揖一礼,道:“多谢二位道长。如此晚辈当可安心了。”
赤成子见此事已定,又道:“王大侠为何会说蜀中官军这番异动,会与正义盟有关?”王捡心中一凛,道:“晚辈知太行帮与蒙古朝廷多有来往,如今我正义盟与太行帮势成水火,太行帮定会千方百计铲除我正义盟,晚辈就怕太行帮贼众参与其中。若真如此,我正义盟群雄当须提早防范,因此晚辈无论如何,也要先行赶往成都一探。”
随后抱拳向诸道团团一礼,又道:“事出紧急,晚辈想这就动身,诸位道长,告辞。”青城派众道知无法挽留,齐齐送他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