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捡仍旧靠墙而坐,瞥眼瞧去,见茶棚中峨眉派几位师太以及高远奇、寒山樵客等几人均安坐未动,而“七煞刀”姜莫畏却大声唤着众人赶紧回来。群豪胡乱忙活一番,不见异常,只能悻悻归坐。
高远奇道:“方才那声音实乃‘千里传音’之术,发声之人离此甚远,却不知隐于何处偷听我等谈话?既然我等行踪已被太行帮发觉,不如在此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看太行帮能将我等怎样?”说完转头又向峨眉派众师太道:“不知静空、静性两位师太意下如何?”
静空道:“就依高掌门之意便是。”随后又道:“高掌门方才说话被人打断,不如就请继续往下叙说!”
高远奇道:“是。”接着说道:“我岷江派听得太行帮那传话之人如此说法,气极之下,便欲动手将其拿下,不料那贼子轻功极佳,我与几名师弟追击一番,仍叫他脱逃了去。”
“不一会,太行帮帮众便蜂拥而至,在下粗略估计,大约有百十人之多,那带头之人,便是江湖人称‘扇剑双绝’的林景福,另还有一名满面伤痕的黑髯老者。”
一名非僧非道的披发老者接口道:“那黑髯老者便是太行帮蜀西分坛新任的监事唐罡,江湖人称‘摩云掌’。此人以前一直在关外活动,很少与中原武林人士来往,却不知他何时投靠了太行帮?十六年前,老夫曾在关外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还与他互拼三掌,不分胜负。此人武艺高强,一双铁掌更有独到之处。”
王捡忆起在太行帮蜀西分坛行苦役之时,那黑髯老者曾经负责修建等各项事宜,心道:“果真是他!那玉机子被太行帮捉住之时身受一掌,就是拜此人所赐,原来他叫‘摩云掌’唐罡。”
高远奇“哦”了一声,道:“想不到是此人。景阳兄的‘风雷掌法’独步武林,想那‘摩云掌’定非阁下对手。”
那披发老者郑景阳道:“唐罡老儿的‘摩云掌’功夫甚是厉害,老夫也不敢说定能胜得过他!”
高远奇叹了口气,道:“太行帮中果真人才济济,笼络了不少武林高手!”
望了群雄一眼,继道:“老夫见太行帮所来之人甚多,以为他们将所有人马都带至了我岷江派,后来又得本派探报,说太行帮早已兵分两路,大队人马直扑青城派而去,留下这小部分,便是专程前来对付我岷江派的。老夫见太行帮人多势众,为保存本派实力,便约定与林景福单打独斗,败的一方任凭处置,死伤各依天命。未料那林景福奸诈如狐,正当老夫与他动手之际,太行帮爪牙突然向敝派弟子发难,老夫几位师弟也被”摩云掌“唐罡以及另外几名太行帮高手缠住,敝派弟子寡不敌众,死伤甚重。”他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王捡见茶棚中一些带伤之人均是一脸的悲愤,心道:“这些受伤之人,想必便是岷江派弟子了。”
高远奇待心气稍平,接着道:“我岷江派门户虽小,至今却也有一二百年的历史,老夫为保全岷江派这点血脉,不得不下令全派弟子无须与太行帮死战,留得性命,以图日后东山再起。老夫与几位师弟便即断后,掩护众弟子撤退。”
“太行帮帮众见我派弟子舍去总舵,便也未再追杀。此役我岷江派死伤过半,老夫两位师弟当时战死,又失了总舵,不得已只能率残余弟子投往沱江派而去。承蒙沱江派掌门范老弟无所顾避,容纳我等。现敝派一些伤重的弟子,目前均在沱江派中将息调养,老夫在此再拜恩德。”说着向一名灰衣人躬身拜揖。
那名年约四旬左右的灰衣人忙站起身来,双声连摆,急道:“老哥哥千万不可多礼,你岷江派与我沱江派情重姜肱,如今贵派遭逢此难,前来投我沱江派,当是老哥哥看得起我。我沱江派定然倾其所有,尽力为老哥哥解此困危,今后岷江派之事,便是我沱江派之事。”
高远奇心下感动,哽咽道:“老哥我在此……多谢了……”一名威猛汉子高声道:“人说沱江派掌门‘仁义刀’范乘兴高义薄云,忠肝侠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条好汉子!”群豪闻言,也都纷纷开口称赞。范乘兴拱手向群雄致意,连声道:“不敢,不敢。”
高远奇长叹道:“如今我岷江派虽然保留下一部分弟子,但总舵已失,实与灭门无异……我高远奇百无一能,愧对历代先师的在天之灵啊……”他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岷江派弟子见状也都纷纷落下泪来。
“仁义刀”范乘兴劝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高老哥不可受此挫而沮馁。所谓‘单则易折,众则难摧’,如今我蜀中武林正义之士比肩并起,相倚为强,只要大家伙协力同心,又何惧太行帮。”群豪均道:“我等正该如此,协力同心,共拒太行帮。”
一人忽道:“请问高掌门,太行帮此次大举进犯青城派,不知到底是何结果?”
王捡心中一动:“是啊,不知此役结果如何?”想起自己被玉机子折磨虐害之时所受的苦难,暗道:“此役要是太行帮杀了玉机子,那可真太好了。哦,不不,玉机子不能死,万万不能就此死了,我与这恶贼有刻骨之仇,定要亲手杀死他,方解心头之恨。”
转念又想:“自己曾被太行帮掳去行苦役,也受了不少苦楚。青城派中想必也有许多好人,妙竹子道长就是因为救我,才被玉机子所杀。不知妙桑子道长能否逃得性命?”他忆及自己逃出道经楼之时,恍眼间似见妙桑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楼道处,如今想来,知他当时定是被玉机子点了穴道。玉机子既然敢杀妙竹子,只怕妙桑子也同样遭了毒手!心中默默祷念:“我王捡发誓,只要玉机子一天不死,必手刃此贼,为妙竹、妙桑二位道长报仇雪恨。”
高远奇连连叹气,说道:“青城派此役,还请范老弟向众人一说吧。”沱江派掌门人范乘兴清了清嗓门,正待开口,忽听一阵阴恻恻的笑声远远传了过来:“嘿嘿……尔等不必再听什么结果了,看了此物,便知分晓。”
群豪一惊,纷纷转头向那发话之处望去,忽见一团黑黑乎乎,形如圆球之物凌空飞至,来势极为迅快,带着呼呼劲风,直向茶棚当中一张桌面飞来。那物将要落在桌上之时,却突然一顿,速度骤减,便如有人轻轻提着放下一般,缓缓落定,桌上茶碗等物竟丝毫未受震动。
群豪见到这投掷手法高明之极,劲道用得更是妙到毫巅,又是一惊。再瞧那桌上之物,却是块黑布包裹着圆鼓鼓一个东西,上边似乎还沾有一些血渍。
桌旁一位岷江派弟子见状,急忙伸手将那黑布解了开来,内中之物血肉模糊,赫然却是一个人头。不少人骇极而呼,高远奇见状忙飞身而至,提起那人头细看面目。他只瞧了一眼,便也惊呼出声:“这……这是青城派赤真子道长的人头!”蜀中群豪闻言一片震惊,继而个个面显悲愤之色,全都围拢过来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