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在这边心急如焚,群豪那边却已乱成了一锅粥。蜀中群豪之中,一多半都是老江湖了,人人深知这“凝碧邪毒”的厉害。听得高远奇竟是中了此毒,一时间张惶失措,均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峨眉派诸师太以及“寒山樵客”、“仁义刀”范乘兴、“七煞刀”姜莫畏等一干高手较为镇定。
静空师太道:“诸位莫乱,此毒非要入到体内,与血液融合之后,才会慢慢发作,各位请即刻运功查察,看气血运行是否有停滞之象,若然没有,便未中毒。”
“寒山樵客”问道:“难道那茶棚中的伙计是太行帮内应不成?只有他们能有机会在茶中下毒,凡有饮茶者,便都中了毒么?”
岷江派一人低声答道:“决计不会,这茶棚中的伙计,都是我岷江派弟子的亲属,也是我岷江派在此地的眼线,太行帮不可能在茶中做手脚而不被查觉。”
“寒山樵客”奇道:“那太行帮又是如何向我等下的毒?”群豪对此也都猜之不透,一时难有定论。
太行帮帮众闻得群雄胡猜乱测,一名青袍黑发的老者忍不住道:“尔等不必再瞎忙活了,方才你们打开那黑布包着的青城派赤真杂毛的头颅之时,毒气便已散在空中。嘿嘿,除非尔等方才在打开时全都摒住了呼吸,否则便难有幸免之人。此等计谋,又岂能让尔等料知!”他说完之后,太行帮众人发出一片“嘿嘿哈哈”的嗤笑之声。
群豪听得此言,心中均想:“这太行帮行事果真阴险毒辣,他们在杀死青城五老之一的赤真子后,又在其头颅上涂以‘凝碧邪毒’,众人乍见赤真子道长头颅,纷纷围拢查看,已致先后吸入毒气,于不知不觉间,便中了暗算!”
王捡心中也即恍然:“难怪中毒后最先发作的是高远奇,是他第一个上前将赤真子头颅提起细看,因此吸入的毒气最多,加之他又运功与唐罡拼杀,加速了‘凝碧邪毒’的运行。岷江派其余弟子也因上前厮杀,致使‘凝碧邪毒’提前发作。”
静空师太只因中过此毒一次,了解毒性,心下暗想:“太行帮行如此奸计,将那‘凝碧邪毒’散在空气之中,但那茶棚内四面通风,自己若要真中了毒,毒性也定然较上回减弱不少!”
此时群豪均于暗自运功查察体内情状,刚才上前围观了赤真子头颅的群雄,齐刷刷脸色大变,有的更面呈痛苦之色,显然都已中了毒。王捡担心峨眉派诸师太,抬头向她们望去,见静空、静性二人面不改色,但其余年轻弟子均也脸色大变,想来必是难逃中毒厄运。
慧贤低声道:“师父、师叔,弟子体内气血已有减缓迹象,恐是中毒了。”另三名峨眉弟子也都朝静空、静性二人点了点头,示意同样如此。
静性环顾群雄,见十停之中到有七八停面上都变了颜色。少数未中毒者,都是先前未去观瞧赤真子头颅之人。且这些人所坐之处又临近门窗,在毒气散开来时,正巧将头伸出窗外向远处观望,因而未能吸入毒气。静性大略数来,不过二十来人。虽然人数仍较太行帮来者为多,但当中大部分人武艺平平,又如何是太行帮这些高手之敌?
她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对静空道:“师姐,你未中毒吧?”
静空道:“我以前也曾中过此毒,对毒性知之甚详,方才潜运真息,感觉体内并未有不适之象,莫非中过此毒而未死之人,二次便不会再受此毒侵害了么?”
静性道:“可能是静尘掌门在为师姐运功逼毒之时,你二人真气融汇,再得我峨眉至宝‘墨玉佛珠’相助,自然而然生出抗御此毒的功力了吧。”随后又道:“方才岷江派弟子打开那包着赤真子头颅的包裹之时,我因见那投掷手法极为高明,非一等一的高手不可为,便从窗户掠出,向那投掷的方向眺望,未想此举却让我躲过一劫!”
静空道:“如今未中毒之人,仅余少数,今日形势,实已到我蜀中武林危急存亡关头。师妹,眼下蜀中群侠,仅剩你我二人还能与太行帮高手一战,你我二人虽不畏强敌,但如何才能护得我峨眉派弟子以及蜀中众侠的存亡安危?”
静性道:“我与师姐便舍去这身皮囊,誓死与太行帮一拼便了,决不受其屈辱。但今日之事,吉凶祸福,可能早有定数,应如何,便如何。仅凭你我二人,要想力挽狂澜,却也甚难如愿!”
此时群豪大多毒性发作,纷纷盘坐于地,运功相抗。但这“凝碧邪毒”何等厉害,一些功力较高者仍能暂时逼住毒性,而众多功力较低者,身体已渐趋僵硬,丧失了抵抗能力。
太行帮一干高手见群豪十有八九都已无力抵抗,便缓缓走上前来。静空见状,高声喝道:“未中毒者,快跟随贫尼为众人护法,今日我等需精诚团结,共御强敌,方能有一线生机。”说着与静性一道,飞身到了群豪之前,擎出长剑,准备迎敌。群豪中未中毒者,也都各出兵刃,护在中毒群豪身旁。
追魂叟见静空、静性居然未曾中毒,阴阴一笑,道:“静空老秃尼,老夫两番下毒都毒你不死,命可真大啊!”
静空恨声道:“贫尼悔不当初,未能取你性命,否则今日我等又如何能中你等诡计!贫尼今日定要大开杀戒,非取你项上人头不可。你若有胆,便出来与贫尼一战。”
追魂叟上次被静空一剑洞穿肩胛,受创甚重。如今剑创虽好,但右手已不如往昔灵便,剑法武功打了折扣,这事他引为平生奇耻大辱,恨静空如骨。今日仇人相见,对静空又恨又怕,见静空向己宣战,碍于老脸,只得硬起头皮道:“老夫难道怕你不成?今日定要将你斩成肉泥,以泄老夫心头之恨。”说着便欲上前与静空过招。
林景福一把拉住追魂叟,道:“坛主且慢,今日我太行帮占尽上风,蜀中武林人士已成瓮中之鳖,坛主要报仇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稍等片刻,待他们毒发而难以忍耐之时,必有畏死投降之人,他等中一旦有人开口而降,我帮今日大事可定矣!”
追魂叟原知静空武功在自己之上,本就不愿与静空再战,听得林景福如此一说,正好借机下台,当即道:“林总管此言甚是,待会将这川蜀一干武林人士一网打尽之后,再来慢慢慢对付峨眉派静空、静性两位贼尼,也不怕她二人飞上天去。”此番话他虽是对着林景福叙说,其实却是讲给静空所听。
静空见追魂叟采纳林景福之言,不敢与自己一战,忖道:“今日若要保全我峨眉派弟子,便只能由我舍命挑战太行帮众位高手,拖延得些时辰,好让静性师妹为慧贤、慧清她们运功逼毒,否则再无生机。”当即运起传音入密之功,向静性道:“师妹,你功力较我为高,我上前挑战太行帮高手,延些时间,你快些为慧明她们逼毒。”
静性见形势危急,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当即向静空微微颔首,示意她一切小心,飞身来到慧贤身后坐下,功运右掌,抵在慧贤背后命门要穴上,低声道:“身定神凝,导引内息,我助你逼毒。”
慧贤闻言心中一凛,只觉一股温热的暗流从“命门穴”汹涌而入,当即将本身真息与之汇合,一并导引进入全身各处经络,全力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