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捡回到洞中,又将八极老人所授之学,从头到尾在心头默记。如此用了二日,已将各处经络穴道记得纯熟不比。如今他已然知晓,自已被玉机子锁在青城派道经楼木箱中时,已在无意之中打通了右半身足底至耳后的“足少阳胆经”。
他又试着潜运内力,延着左部“足阳明胃经”的走向行功,只觉内息流动甚是顺畅,不一会儿,顺利将“足阳明胃经”打通。随后,王捡照着“愆阳神功”心法,又将“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顺利贯通。而在试着冲击“手少阴心经”时,遇到了阻滞,一连数次,真气均无法突破“少海穴”。再试着冲击其它经络时,也遇阻碍。心想:“还是待八极老人来后,再行请他教罢了。”当即收功而起。
这日午后,王捡见饮食告罄,欲下山采购些食物。此时正当盛夏,天气炎热。王捡缓步来到洞外,见烈日当头,晴空一碧。只觉身上微微发痒,伸手抓挠之际,见自己一身衣裤破得已不成模样,身上更是脏秽不堪,用鼻一嗅,竟发出老大臭味。不由脸上一热,暗想:“自己多久都没好生洗过一回澡了,如此大好天气,不如去寻个水源,痛痛快快盥洗一番才是。”
他依稀记得前方山头似乎有条小溪,当即展开轻功,认明方向,疾驰而去。
奔行一阵,已听得水声淙淙,寻声而至,不久便来到了溪边。见此处溪流甚浅,便又顺溪逆流而上,行出约有二里地,眼前一亮,显出一洼小小深潭,水清见底,游鱼可数。
他心下一喜,从怀中取出静性师太的剑谱及那一小袋碎银,放置于高处一块大石下,又将全身衣物悉数脱光,“扑通”一声跳出水中,尽情享受戏水之乐。
半个时辰之后,王捡将一身污秽尽数洗去,水淋淋行到岸边,寻得一处平整的大石,往上一躺,只觉全身说不出的清凉舒畅。瞥眼一看,见自己原本所穿那身衣物,太也破烂,实难蔽体,心里暗想:“待会下山,定要重新买些衣物才是。”
他将那身破烂不堪的衣物就水洗了,分别搭在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山石上,待衣物晒干后,勉强穿在身上,取回剑谱银两,如飞下山,向城中奔去。
他担心大白天这般扬长进城,恐为被太行帮恶人发现,下得山后,便即放慢脚步,掐准时间,待得天色搽黑,这才慢慢踱到城中,寻得一个处小店,要了两碗面、四个馒头,一顿饱餐之后,又买了些米饭馒头、咸菜腐乳之类,打了个包袱提在手中,再向店伙问明衣铺所在,离店而去。
他顺街行到一个拐角处,忽见侧前方一间大屋的两扇镂花木门大打开着,屋内四壁均燃着烛火,照得内中甚是通明。屋内人头攒动,喧哗吵嚷之声与瓷碗叮咚之声响成一片。
他微感好奇,信步踱至门边,伸头向内瞧去,见数十人围着几张长形木桌,摇着骰子正在豪赌。他看了一阵,正待离去,忽见当中桌上一人转头向外望来,王捡与他四目一对,见这人好生面熟,不由吃了一惊,心下忽然想起,此人便是用蒙汗药迷翻自己那钩鼻汉子“笑面狐”。
“笑面狐”乍见王捡,也是一怔,陡然间反应过来,身形一转,向门外行来,露出一脸狰狞,边行便道:“好哇!你这小狗子竟然还敢来此,爷爷今日非打断你狗腿不可。”
原来王捡从太行帮蜀西分坛脱逃之后,那毛大健、田胜二人受帮规惩处,挨了一通棍棒。二人便将怨气发在了这“笑面狐”身上,不但收去了他所得银两,还痛殴了他一顿,“笑面狐”因而对王捡怀恨在心。这番再见王捡,一心只想将他抓回,以巴结太行帮。
王捡见他追来,拔腿便跑,尽向黑暗处小巷奔去。他足力疾劲,几转之下,已将“笑面狐”甩掉,但心下仍觉惴惴。微微歇了口气,暗忖:“还是先出城为妙,待日后练成武功,再来寻这王八蛋算帐。”他知道在这城内不便施展轻功,只得顺着小巷,急步前行。不料左弯右拐,绕了半天,竟找不到出城之路。
原来他所处此处,房宇极多,有如横七竖八划开来的豆腐墩,前后左右一排排室舍,均为基本雷同的瓦房,内中小巷四通八达,在夜间昏暗之时,若非在此地生活多年之人,绝难认清路径。
王捡行得一阵,已知这般忽左忽右的乱拐,绝难脱身。当即照定一个方向,往前直行。又转过几处暗巷,见前方不远便是正街。心下一喜,忙又加快脚步。眼看就要行出暗巷,忽有一人从右方小巷一转而出,迎面奔来。王捡凝神一瞧,却正是那“笑面狐”。
二人此时相距不及一丈,“笑面狐”也已辨清了王捡面目,阴阴一笑,道:“看你这个杂种还能往哪儿跑。”手一伸,当胸便向王捡抓来。
王捡举手格挡,自然而然便施出静空师太所传那式“守真如空”。此时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出招之际,内功随心而动,汹然涌出。但听“喀嚓”一声,“笑面狐”抓来的手臂,有如被击中七寸的毒蛇,猛然间耷拉了下来,显然腕骨已经断折。跟着他身子便如陀螺一般在原地旋转起来,一连转得十数圈后,蓦地瘫倒在地,死活不知。
王捡见自己这招“守真如空”施展开来,竟有若大威力,不由愕然失色,呆立半晌,方才醒过神来。见“笑面狐”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急忙往城外奔去。
他匆匆出得城来,径直上山。路过一处村落,见屋内灯火隐显,心中一动,忙上前敲开一户人家,拿出些铜钱,买得一身旧衣,这才返回山谷洞中,将衣衫换了,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