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彦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敲了敲吧台,没有回答王宣的问题,笑着说:“你这个老板调酒的技术不错,很好喝,再来一杯吧!”
王宣没理他:“我这里不欢迎醉鬼!”
柏彦还是笑:“真的好喝呐!”
王宣的眉头越皱越紧,却还是拿出一些酒放在他面前,带着一点生气的口吻:“想怎么喝随便你!”转身,不再看他走向了别处。
柏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声音苦涩无比,“王宣,就让我醉一次吧……”三年了,他一直在伪装自己。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味蕾已经麻木,根本感觉不出来那些不同品种的酒是些什么味道,他只想把自己狠狠的灌醉,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对她的思念,在踏上回国的那一刹那不断膨胀,充斥着他的胸口挤压的他喘不过气。
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他再次举起的酒杯,沿着手望过去,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蒋,他虽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很不赞同他再喝下去。
柏彦挥手将他的手拿开,金边眼镜下的双眸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不知名的光,他对着蒋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蒋,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我,呵,我也没见过,现在的我,好陌生,我都不认识了……”
歪头倒在吧台上,他慢慢的转动着手上的五彩酒杯,酒杯上的倒影已经扭曲,他颤抖着声音埋头低语:“想她,好想,想得三年来没睡过一天好觉,可是,她在哪里呢,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啊!”
一直在旁边的王宣终于看不下去了,叹息着轻拍着他的肩膀:“柏彦,你醉了!”
柏彦抬头,露出悲伤侧脸,有晶亮慢慢的划过眼角,“王宣,为什么她连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呢,三年,多么漫长的时间,你说,她会不会把我忘了,忘了曾经被他救过的,忘了一直深爱她的我,会不会,会不会啊!”
“好怕找不到她,好怕就这样失去了她,我会死的,王宣,我会死的!”
他已经醉了,双手无力的揪着王宣的领子摇晃,蒋的脸上有着不敢相信的神情,这还是那个处事果断,从不露任何情绪在他人眼里的总裁么,为何他会这么伤心,甚至带着绝望。
蒋颤抖着手慢慢的摘掉那副金边眼镜,一直躲在镜片下的那双眸子,带着怎样的,让人痛心的伤心绝望,那已经蓄满眼眶的泪水在接触到光线的一刹那流泻,原来,眼镜不过是他掩饰自己情绪的道具,对一个人这样极致的思念,究竟要费多大的努力才能隐藏下去,而面前这个男子,跟了他三年,心思一向缜密的他居然没发现。
王宣眨着已经泛红的眸子看向别处,轻轻的拍着柏彦的背,“柏彦,回去吧,好好休息。”
蒋把眼镜重新戴回柏彦的眼睛上,也一并遮去了那满眼的绝望。
蒋接过柏彦的身体扶着他对王宣点了一下头然后踉跄着脚步慢慢的走出酒吧。
早上,柏彦在头疼欲裂中转醒,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才想起自己已经来到了中国,也记起了自己刚下飞机到了王宣的酒吧喝醉的事。
慢慢的坐起来揉了揉干涩的脸,转头拿着放在旁边柜台上的金边眼镜,起身穿着拖鞋走进洗漱间,外面响着轻轻的敲门声,柏彦捧了一把水打湿脸拿着毛巾走出去开了门,门外站着提着早餐的蒋。
柏彦看他一眼,转身拿起眼镜戴上,说:“我今天有事,不必跟着我,去公司里面看一下。”
“是!”蒋应着,注意着那被镜片遮住的眸子已经看不见任何痕迹。
理了理衬衫的领子,柏彦套上外套便开门出去了。
温和,这是蒋看见他时的第一感觉,随后,便是冷漠,总是笑,那笑却从不达眼底,蒋一直知道他和莫蔷薇并不是外界描写的那样,他们之间就和朋友一样,只是简单的以朋友模式相处着,看着柏彦的背影,蒋很好奇是什么女子让把情绪隐藏极深的他昨晚那样的失态。
一辆的士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柏彦从车上下来,缓缓的抬头,目光停在三楼上,那里,曾经是他和她共同相处过几个月的房子。
一步一步的上楼,停在那个房子的门口,掏出钥匙,旋转,开门,里面是崭新的装潢,还有着少许的灰尘味道充斥着鼻翼,低头看着脚下,这里会有个脚垫,旁边是鞋架,中间,是一套白色沙发,上面有三个抱枕,还有米黄色的沙发坠子,再往前是电视,旁边是饮水机……
记得,房间里的每一处放的什么他都记得,即使隔了三年。
走进去拿出电话,拨通了号码,嘱咐了一通,便朝着阳台走过去,脱下外套放在地上便坐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开始有人搬着沙发走进来,然后是更多的人,柏彦坐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的人群走动,旁边人的忙碌仿佛与他的世界隔绝了。
时间慢慢过去,房间里的人也渐渐走了,柏彦回头看着已经放满东西的房间。
这是家。
家,是冷清的。
眼前浮现他和happy在沙发上嬉笑的场景,她在厨房里忙碌着,然后喊着他端菜端饭,只是,都过去了,那些单纯美好随着她的消失已经不在了。
她说,是啊,爱上你真好。
她说,对你,我不会放手。
几天几夜的缠绵,等他回来,她却消失了,让不轻易妥协的她消失的这样彻底,当年那个人,究竟是怎样逼她的!
三年从没有放弃过找她,只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王宣也不知道。自己也买通好几个记者常常大肆在报纸头版上发布他与莫蔷薇的新闻,只是抱着她看见能因为不开心而出现的心思,三年,这样的报道数不胜数,却依然没她半点消息。
放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慢慢的颤抖,当年,她是绝望了吧,对毫无能力反抗的他,或许也是自己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