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d Book（上）
基里-扬和云舞都没有出声，彼此间太熟悉了，那个头也不回向前飞奔的身影，几乎可以概括成对她的印象，因为她总是如此，人们的头脑里已经形成了印象，似乎就该是这样，似乎很多事情就只有她才可以解决。
虽然量级远远够不上，但刚才的光柱多少解释了能量场可能的由来。虽然他也不大清楚，面前那个惊人的古代设施到底是什么，但蒙特上尉知道，少校的判断总是异常准确，这次也一样，并且来这里的收获要比预想的大。
不过这不是此时最要紧的事。
众人的焦虑不是没有缘由的，身为军人的他们熟悉各种城市型的主动被动防御系统，那个立体结构的地下水网应该是应激性辅助防御设施之一，虽然不能确定，但地下水网是物质扩散即方便又不易被发现的途径。至于水流是被用作武器的运输途径、还是生化武器的传播介质，这还不得而知。
“安托尼特，声波显像情况怎么样？还有成分分析。”
“水流中不存在异物或异常成分。”
搞错了？还是说时代过于久远某部分发生了故障？是不是由方才那个动作引发了这个假定应激系统的运转？不对，——瑞得与那名誓盟者至少比我们提早到达半小时，这个庞大的系统装置从开启到运转再到最后我们看到的激发态，需要的准备时间不会太短。这个能量系统的重要性显而易见，如果是的话，在装置被激活的那一刻起防御系统开始运转，在一开始检查仪器时就应该发现数据的异常。很可能是别的什么发动了与地下水网相关的系统。
“基里-扬少校……”蒙特刚要说什么。
嗵-嗵，能量弹爆开后，云舞刚才站过的位置腾起一阵烟尘。
“大概我们思考模式的惯性过于强大了。”云舞在五米开外，依旧举枪注视着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没有人看清楚她一瞬间的动作。她似乎由一名普通政府办公人员，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充满力量、速度、野性而敏锐无比的杀戮者。只站在旁边的瓦伦丁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此时人们发现，在云舞准校现在所瞄准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很小但亮度非常集中的光点，并且似乎在震动。很快，光点扩展成了一个手掌大小不规则的四边形，竖直停留在等人高的空气中，有形状，没有厚度，旁边的一名军士发现如果自己稍稍转头，侧一个角度，就根本看不到这片四边形。眨眼之间，“四边形”的面积已经大过了一个人，此时它不再增大，发出类似晶体破碎的声响，紧接着的便是沙沙声响，“四边形”随之土崩瓦解一般，像烟尘一样消散在空气中。整个过程只有5、6秒的时间。
而此时人们发现，四周远近高低不同的地方都陆续出现了光点，光点延展成各种几何形状，各种大小、各种角度的二维发光面，之后又溶解消散在空中，不断出现，不断溶解。基里-扬眯起眼睛，想估测一下出现这种情况的空间范围，但因为大小的不确定性，根本找不到参照物，天空中似乎出现了变幻舞蹈着的极光一样。这种个体间似乎彼此并无联系的过程个体越来越密集，堆积起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所有人蜷身抱头，缩紧肌肉！”因为完全不确定，理智尚存的基里-扬只能下令采取最保守的防御方式。
二维发光面已经开始穿越人体。“这到底什么东西！？”平头显得有些慌了。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不过人们发现这些二维面也没有对人体造成实质的伤害。
但情况依旧越来越严重，耳边已经嘈杂一片，洪大而散碎的噪音使一些士兵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炫目地闪烁也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似乎已经被封闭在令人眼花潦乱的几何变换中，即便瞪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事物。闪烁的光线灼痛了眼角膜，反正什么看不到，基里-扬索性闭起眼睛，专心用其他感官捕捉周围的动静，听觉也完全不起作用。但其他感觉有完全是空白，这使整个人很快进入一种茫茫然的状态。
就在此时，一阵猛烈的震动，几乎将他掀倒在地。基里-扬条件反射地翻滚起身，睁开眼睛，眼前依旧白亮一片，但他发现耳边，刚才几乎逼人昏厥的强大噪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地爆炸声，咧咧地燃烧声，他们这种军人很熟悉的、各种战斗飞行机体发动机的低沉呼啸，能量划破空气的尖啸，各种武器激烈的对抗……
等眼前爆炸的炫目光亮暗下去，基里-扬发现，两道光流扭转着从眼前滑过，定睛望去，发现那是两队高空无人驾驶L系战机……大约10点方位直线距离大约三公里处，一艘外空间级战舰几乎挡住远处上方的大片夜空，其它视线所及的空间，分布着上百艘型号结构不同的空间级战舰，其间数不清各种战机吐着火舌翻腾呼啸而过，密密麻麻，布满了夜空。远处成片成片的登陆艇闪着紫红色的光直扑地面，就像变幻着的发光的洪流，不断有爆炸的亮点出现在其中，但很快会被洪流吞没。爆炸光晕不断在空中、地面爆裂开来，?A比鳞次的山峰一样的建筑群，不断被击中，留下燃烧过的青烟后便消失不见。
忽然一道火光距离极近地从头顶飞过的，像携带着灾难与死亡预兆的彗星一样砸向那艘距离最近的星际战舰，星际战舰的外围防护罩激起了冲天的爆炸云，那颗热能护甲中和弹撕开了它的外围防护罩，爆炸的能量一瞬间使防护罩泛起几乎可以用肉眼识别的金色光芒，中和弹击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战舰外壁出现损伤，这一侧出现了多处大大小小的燃烧点。而爆炸的冲击波几乎使自己站不稳，在俯下身的一霎那，发现附近空中的一个千米高同心环型钢架结构建筑的上半部被冲击直接粉碎肢解。
起身站稳，看到一片笋状尖塔一样的建筑顶端从眼前掠过，余光扫到两侧，原来这是个瞭望平台，往头顶上看，异常浑厚带有弧度的装甲，斜向外延伸，离自己所在很高的最外方的位置亮着一盏红色示廓灯，装甲是发白的淡草绿色，使得示廓灯异常鲜艳。这是一艘星际战舰，左右两边，视线被舰体自身挡住，看不到头尾。
哒--哒--哒--哒……连续地集合信号响起来。自己转身看后面远处的墙体上一列指示灯在交替闪烁，顺着指示灯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不停地向前跑，但似乎每经过一个转向过后，通道的尽头都会变得更加遥远，武器交火声变成隆隆作响不大分明的一片。忽然右面出现了耀眼的光线，停住转身，发现是一个无比宏大的空间，被悬浮停机坪分割成了许多部分，底部有许多大小不等的原盘——那是机体补充能量的“检修皿”。两边舱壁，各种通道出口与管线沟槽遍布，各种指示灯时舱壁显得异常缭乱。一条弯曲通路由自己所在这一面下方很远处，通向面积最大的检修皿。自己正对着一侧是开放着的巨大战机舱门，就像舰体张开的一线巨口，外面是墨黑的世界，不时有爆炸的火光映过来。自己所在这一层左面，有一个由底部逐渐突出，半埋在墙体中的塔台。
“Y13θ组，出发前5分钟倒计时……”
这里沉寂的像外太空，踏上传输带，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这是艘E系列小型两用机体，可用作登陆与空间对抗，流线型的机身，外形有点儿像边缘被拍扁了的尖口机油瓶子。坐进登陆艇，查看参数，开启生物质能辅助驾驶体系，像三位投影一样的生物能感应操作实体出现在眼前。戴好头盔后，机体被导航系统提升了高度并调整角度，进入预定轨道。可以看见前面一溜E系列机体，像生产线上的零件一样排成一列，未知分毫不差。
脱离飞出舰体才看清楚，这是艘学院服役量很大的“三片喙”式母舰，外部装甲形状与“鱼鹰”的嘴很类似，上部装甲是一个整体，圆拱形像玉兰花瓣，两侧边缘向内抠进，底部装甲则由左右两部分组成，也成花瓣状，三片聚合材料装甲不完全封闭地把舰体护在内部。这种母舰外部结构简单，行动灵活，配备火力超强，阳离子炮就有四门，最高时速也很大，属于高速攻击舰的一种。因为所有舰体都在护甲内部，所以使用空间级武器进行打击时，需要打开护甲，也就是说它最具威胁的时候也就是它本身最脆弱的时刻。
在这种情况下驾驶机体飞行作战，主要靠的就是训练出的条件反射，目标在什么位置就该开火，如何躲避迎面而来的机体、母舰、建筑物等障碍，如何甩掉追过来的跟踪弹，完全不是经过思考后的举动，实际上依赖思考也根本来不及，更加不可能依靠自动导航系统。驾驶着机体的人都会进入一种奇特的状态。眼前除了远处视觉焦点处的事物，出现在视野里其他位置的景物几乎都是飞速掠过的一片模糊，其实视觉焦点处的也差不多如此，但它的形状速度动作会直接映入你大脑，开火之后，你的思维逻辑会告诉你那是个什么东西，在那之前，直觉会帮你判断出是否该把它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