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现在也看出了这个名叫甘甜的女孩儿好像是看上了自己这个冤家,这冤家就像是女人的克星一样,但凡是女人,好像总是能给他吸引到,尤其是那些美女,更容易被他所吸引。
梁琛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她笑着对甘甜说:“不要听她乱说,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小老婆一大堆,已经是老头子了。”
甘甜心里顿时一凉,不过脸上却还是保持了镇定,她还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女孩子,笑道:“我知道的,我小妹也喜欢乱说的,小孩子都这样。白菜汤就要好了,我去看一下。”
甘甜走到外屋的时候,不知怎么心里头特别难受,鼻子一酸,眼中就有了雾气,凝结成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最终还是无声无息的掉落在了地上,润湿了一小片的土地。
外屋的光线十分的昏暗,只有一盏十五瓦的灯泡悬挂在角落里,父亲在做汤,母亲和三个妹妹在那里忙着择菜,没有人注意到甘甜的泪水。
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能有五百块钱赚,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儿了,又有谁会在意某个家庭成员那不合时宜的情绪呢?
甘甜的心里十分的悲伤,她不知道自己是伤感于那个不现实梦幻的破灭,还是伤感于此刻没有人注意她心情的好与坏。
甘甜突然间想起了不知道从什么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还是从广播里听来的一句话:爱情不属于穷苦人,那种奢侈的东西,只属于那些有钱有闲的公子小姐们。
以前,甘甜还没有意识到那话的真正含义,而就在此刻,她已经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所在。
是的,穷苦人是谈不起恋爱的,更不要提什么爱情,那些东西,最起码也要在能解决了温饱的问题之后才有资格去考虑,她现在就是一个村姑,却存着那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是多么可笑甚至可悲的事情啊。
甘甜拿起了柴筐,推开后门走了出去,在茫茫的夜色里,她多少年一直压抑着的脆弱在此刻都无法克制的释放出来,她走进了后园的树林里,蹲在角落里压抑的呜呜痛哭,就连哭都不能痛快,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是一场莫大的悲剧,本就不应该有开始,注定以悲剧落幕!
人的思想就是这样,一旦要是想开了,就豁然开朗,什么可能都看得开。一旦要是想窄了的话,就什么都往窄处想,钻了牛角尖里就出不来,最后可能就可能想到了轻生。。。
设若此生如此夜,只有黑暗,没有光明,那还有继续茫茫然磕磕碰碰继续艰难走下去的必要吗?
甘甜累了,够了,不想了,她流着泪走到墙角的那棵大榆树下面,借着闯过林木微微照射过来的幽光,看着头顶上的那根横生的粗壮的树杈,解下了自己用线绳编织而成的腰带,甩在了空中,那带着绳结的一头从横杈的另一侧落下来,她觉得那就是她即将结束的生命,但是即便这用了好多年的旧腰带,色彩也要比她这有限的二十年苦涩年华亮丽太多太多,看来,此刻真的是该结束了吧!
甘甜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认真的擦干净,把心爱的小手帕放在裤袋里,这是她唯一的可以算是首饰的东西,即便,手帕真的无法往首饰里算,她还是从得到的一刻就倍加珍惜,十数年如一日。
没有人懂得一个穷苦人家细腻敏感的女儿心,没有人懂得美丽的女孩儿是怎样熬过那些艰苦困顿的岁月,父母不懂,妹妹不懂,这世界上还有谁会懂得,谁会珍惜,谁愿意给她渴盼了近乎一生的安慰呢?
设若此生如此夜,只有黑暗,没有光明,只有绝望,没有希望,那还是不要再继续这茫茫然磕磕绊绊艰难的人生旅程了吧!
甘甜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在这个微笑出现的过程里,那线绳编织成的腰带已经打了一个小巧的结,她站在那树下的石头碾盘上,把腰带结成的绳套挂在细长秀润的脖颈上,眷恋的看了看远处那冒着热气有昏黄温暖光线射出来的茅草房,心中有一些些不舍,但是一阵冰冷的夜风吹来,吹散了那心底的一点暖意,她抓着绳套,向前面的虚空踏出了一步,那步伐是那样的轻盈而曼妙,乌黑的秀发在夜风中飘散,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张开了那美丽的双翼,飞向宇宙,飞向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