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急了总有办法,这些官员默契地都是在应付子莱,拖延子其。因为子其在都城,这些官员就在向子其恶告子莱的同时老老实实地给子莱送钱粮。等子其收到信,等子其下公文,这些官员还能活几个月。
否则,子莱一定会派人带着刀来杀人。
都不容易!
真的都不容易!
好人难作,坏人难当。
也许此时明月国只有一个人不苦,那个人就是子蛮。要是子蛮知道了这些所有事,他会苦得成了酱瓜。
子莱当然不知道子其在倾尽全力地作内奸,此事就连子其自己都不知道。
当战争进展到一定时候,生死都已经不能左右人性。
安平城下,无论是哪一方的将士都成了血海之中的一滴血沫。
双方都在用人命在磨砺,与其说是成就历史,还不如说在成就某些人的痴梦。
当打到双方都再也打不下去的时候,安平城下的战争突然悄悄停止了。城内外的尸体比活着的人还要多。
子莱和决参都受了重伤,仅仅过了几天后,在此时他们却能站起来走动。
天上是血色的夕阳,大地是血色的战场。血色交织之下,站在安平城的城头,子莱默默地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场景,他的心情翻腾得如此平静。
将士们都在看着子莱,他们的模样和子莱见过的那些人一模一样。这些苦战后的将士们剩下的只有一条命,或许他们此时连命也没了。
这就是战争!
它磨灭了生与死的界限。
子莱第一次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
没有悲壮,没有热血,没有成败,子莱累了!他甚至现在就想躺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要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一具死尸一样。
看着这些从死中挣脱出来的将士,子莱突然高声大喊:“不打了!不打了!”
至流没想到子莱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官军被拼得苟延残喘,可是叛军何尝不是?要是此时不打了,那他们之前还为什么浴血奋战?
可至流却不知道子莱与生俱来一种本能的力量。这力量连子莱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自然而然的感应而作出最对的事。当然这只是在某个特定时刻。
而此时就是如此。
子莱自己不想打了,他也知道这些将士也都不想打了。
至流没有反对,虽然他不能理解。子莱的话已经出口,还能收得回来么?
子莱对将士们说:“你们快喊,让叛军也知道。我们敢打,但我们不打了也不能像耗子一样逃走!”
“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
安平城内外的军官将士齐声大喊。
在地狱一般寂静而萧瑟的战场上,这悲壮的声音犹如天悲之叹。
叛军的将士全都听到了官军的呐喊。他们一个个林立在当地,他们脸上的悲苦令天地失色。
白痕背着手站在哨楼上,他悲凉地笑了。
现在白痕和至流打成了平手,可这只是表面。从这次战事来说,白痕赢了。可从幽州的局势来说,白痕输了。因为他此时只能领兵回通州。但从明月国的局势来说,白痕却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