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丝不知道在商场里转了多少圈，直到感觉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了。她扫了一眼四周，看见前方靠墙的角落里有一排椅子，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在她旁边，坐着三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她们脚下摆放着一堆购物袋。女孩们抬头瞥了一眼穿着朴素、两手空空的多莉丝，继续聊天。
对面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正在播报新闻，音量的大小适中，正好能让坐在凳子上休息的人听清。
多莉丝发觉边城的人非常关心时政，记得方才在街上也随处可见巨大的液晶显示屏，除了插播的广告以外，就是时政要闻。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新闻了，应该是从来到边城就没再看过了。
电视上的画面切换了，出现了一幅海城的全景照片，照片上还压着一幅曲线图和一张表格。多莉丝懒懒地扫了一眼图表，不想看也看不懂。
播报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据统计，海城实施的一系列新政已经收到了明显的成效。鱼类产品的生产总量呈倍数增长，其他肉类产品也呈直线上升的良好态势，各种野生动植物资源的开发利用已具规模。打着‘海城造’烙印的各类产品正畅销国内外，供不应求。海城产品的市场占有率正在逐步攀升，因此被誉为“令人措手不及和震撼人心的一匹黑马”。海城的经济增长率甚至一度超过了边城，大有凭此一跃成为我国经济强市之姿。但对取得如此惊人的成绩，海城市市长亨利似乎并不满足。他在最新工作会议上表示，将进一步拓开国际市场，加大出口总量，发展的步子还可以迈得更大一些……”
接着，电视里传来亨利打着官腔的演说。
多莉丝微微皱眉，不由地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她抬头瞥了一眼电视屏幕，他依旧那样体态臃肿、油光满面。
这时，电视画面不停地切换，出现了一幅又一幅展现海城经济发展成就的照片。有港口处停靠的一艘艘满载海鱼而归的渔船，有牧场上啃食青草的成群牛羊，有肉类加工厂悬挂的一头头完整而硕大的鲜肉……最后一幅是载着满满一铁笼猴子的货车在马路上奔驰。
多莉丝惊讶地看着画面。身旁的三个女孩在低声议论着：
“哎，你们看见了吗？那车子上拉着好多猴子……”
“嗯，看见了。它们拉猴子去哪儿呀？是送去哪里的动物园吗？”
“哼，我就知道你们想不到，才不是去动物园呢。”
“那是去哪儿呀？猴子除了呆在森林、动物园，还能放到什么地方去啊？”
“我给你们说啊，原本我也不知道。是后来听爸爸一位商业上的朋友说的。你们怎么也想不到的，那些猴子是用来吃的。”
说这话的女孩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刚好挨坐在多莉丝的身旁。她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多莉丝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手哆嗦了一下，心随之一紧。
“什么？那么可爱的猴子是拿来吃的？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个女孩惊呼道。
粉裙女孩似乎有些得意，“还不止是吃这么简单，我敢保证你们谁也想不到那些猴子是怎么被吃掉的……”
“啊？怎么吃掉？难道不是把它们杀死再吃肉吗？”另一个女孩问道。
粉裙女孩摇摇头，很神秘地说：“你们绝对是想不到的。”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两个女孩撒娇一般地摇着粉裙女孩的手。
“好吧，告诉你们。不过，我可得事先申明啊，胆子小的就把耳朵捂上，回头挺不住做噩梦的话，可别找我啊。”
“唉呀呀，越说越玄乎了，快点讲吧，以为我们都是属老鼠的啊？”
“这些猴子啊，大多是供应给高档酒店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吃它们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吃法嘛，主要有两种。先说第一种，就是把它们做成‘猴脑汤’。厨师先将活着的猴子打昏，然后割断它们的喉管放出血来，再把猴毛去掉，割下猴头。猴头会被撬开头盖骨，取出里面的猴脑。然后，再将无脑的猴头与鹧鸪、猫头鹰或是其他的肉类放到一起炖，要炖很长的时间……”
两个女孩的脸色开始发白，粉裙女孩得意地扫过她们的脸，“这都还没说完呢，你们两个的脸就发白啦？不敢听，就把耳朵捂上啊。”她接着说：“被取出的猴脑会放在一个碗中，加入瘦火腿、鸡肉、姜、糖、盐等佐料和汤一起蒸，等蒸熟后，就把猴脑放回到猴头里面，再放到汤中一起炖，这样就做成了‘猴脑汤’。据说，熬好的汤是金黄色的。不过，我可没见过啊，不知道是不是金丝猴身上的那种金黄色……”
两个女孩吓得直吐舌头，“天啦，太不可思议了！”
见到她们这般表情，粉裙女孩更加得意了，“哼，这算什么呀？不可思议的我还没说呢。”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第二种还要……”发问的女孩捂着嘴，没往下说。
“是啊，所以，你们可要想好了。别一会儿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又怪我。”
粉裙女孩的话无疑更激起了那两个女孩的好奇心，“哎呀，怕什么呀，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是啊，有什么你就赶紧说完吧，别吊人胃口了，真是急死人了。”
“好吧，我接着说。可这第二种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讲，真的有点说不出来了，真是太残忍了。”她顿了顿，“他们会把活着的猴子放在一张很特别的桌子中间，桌子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洞，能刚好卡住猴子的脖子，只将猴头露到桌面以外。先用滚开的水淋在猴头上，然后就掀掉猴子的头盖骨，白花花的猴脑就会露出来。这时候，他们再把热油和各种佐料淋在猴脑上，围在桌边吃饭的人就用手中的匙子舀着吃猴脑。而猴子都还活着呢，还会在桌子底下垂死挣扎，不停地哀嚎惨叫，多可怜的猴子啊……听说，基本上都是在海城的玉峰山上抓的，以前我还去那座山上玩过呢，也看到过猴子……”
粉裙女孩的声音变得缓慢而低沉，似乎很艰难地才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