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济城的第四天,昌勇叔便安排我到明园小学继续学业,当时他的女儿张美惠已读到初中。
上学的前天晚上,老妈嘱咐了我许多,也无非是要我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别乱惹事,搞好同学关系云云,我听的不胜其烦,我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大概是从来济的第一天开始,我变切身体会到烦躁一词的含义。
来到明园中心小学的第一天,我走进教室静静的坐在最后一排,望着陌生的人群,听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济普”,只觉仿佛耳边有无数苍蝇嗡嗡乱窜。
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我,这种眼神令我无所适从并感到深深的恐惧,于是我只好做用心听课状来躲避一道道令我恐惧的目光,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真不知道美惠姐是如何做到好好学习发愤图强的。
“你是新来的么?你叫什么名啊?”同桌是个黒黑壮壮的少年,他的口音可勉强算做普通话,我也勉强能听个大概。“我叫芹三,高露洁的高,你叫什么名儿?”我急切需要打破这一另我拘束的环境,与人交谈无疑最佳选择。
“我叫吕宪强,你别听得那么认真,”吕宪强指着黑板前正口吐星沫滔滔不绝的一四十岁左右的女士说道,“她是咱们班的班主任高老师,她讲课完全就是读课本,我最不喜欢上她的课了,真无聊。”
我说:“唉,我比你还无聊呢。”
吕宪强说:“她不但讲课不好听,给我们留的作业也不好。”
我问他:“怎么个不好法儿?”
吕宪强说:“比如她经常要求大家放学回家后给爸爸妈妈洗脚,然后写洗后感,于是我就回家给我爸洗脚去,可每次交给她后,她都叫我重新给我爸洗脚,说我写的不深刻。”
我问他:“你怎么写的?”
吕宪强说:“我说我爸爸的脚很臭,所以很难洗,需要用刷子刷,可最后洗完了还是臭,我说我爸爸是汗脚。”
我说:“这样写当然不深刻了,你应该写,在你的努力之下,你爸爸的脚终于不臭了,而且被你洗香了,看到自己的努力成功了,你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为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出一份力量,你爸爸听了后很感动,擦了擦脚丫子,直夸你是个有志气的好孩子。”
“后面的同学不要说话!”高主任不知何时注意到我俩正在交谈,“尤其是新同学哈,东北来的吧?来了就好好听讲哈,不要窃窃私语!自己不想听课就不要打扰其他同学哈,下不为例哈,那同学们我们继续讲课哈。”
语毕,大家又纷纷向我投来令人恐惧的目光,我听得此言甚是恼怒,******,看不起东北人,我感觉我的小宇宙快要爆发了。
真正爆发是在我来中心小学一个星期后。
爆发时间在一次可以休息半个小时的大课间,同学们都跑去操场放松身心,以做游戏的方式来缓解课业压力,教室里的人快走干净时,同桌宪强见我还坐在原位,便拉起我一起走向操场玩耍。
到目前为止,除高主任外,吕宪强是唯一主动和我说话的人,也是我比较容易接触的人。
“大课间你咋都不出来玩呢?”
“我懒得动,怕累着,无法集中精力听下节课。”
“下节上高主任的课,不需要集中精力,回去自己看书本就行。”
说话间,我们便来到操场,宪强带我走到同班男生的游戏阵营旁,大家伙儿正热火朝天的玩丢沙包,宪强喊道:“加我们一起玩吧!”
其中一躲沙包的男生抽空道:“好吧,你快进来,别叫他打着你。”
这时,一丢沙包的男生制止道:“不行,我们不要芹三!”
我听后微微一怔。
“为什么?”宪强道:“要不我跟你们一伙儿。”
“那也不行!不能带芹三玩!”此男生立场坚定,“我妈说不让我和小东北一起玩,东北人都坏,没个好东西。”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我攥着拳头强忍怒意。
“我就是不和小东北玩!”此男生再次坚定立场。
“草你妈的!我叫你不和我玩……”
我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把所有来到济城之后积压的迷茫以及平日同学们对我指手画脚的悲愤全部化为力量,倾泻在此男生身上。
事后,该男生鼻青脸肿的被送进校内医务室,而我则被迫来到高主任的办公室。
“你为什么打董国庆?”
“因为他不带我玩。”
“呦呵,不带你玩你就打人哈?”
“我不想打他,可他……可他真的没带我玩。”
“我看你还真行嘞,怎么你们东北小孩都这么难教育哈,明天把你家长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