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个假,本人有事去浙江,本人yy163269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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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告个假
(给大家看看一特别精美的文,我详,有内涵的读者都会喜欢,本人qq:87352433)
我眺望,向着你来的方向,直到我变成了稻草人,不会说话,也不会歌唱,只有一群麻雀陪伴我,一边吃掉我,一边替我守候远方;他们告诉我,你的名字叫夕阳,可是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为什么,我和你相依为命的家乡,变得如此荒凉。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好瞥见了公路边的那个沉默的“70”,于是我发现,我开到了100。跟着我就知道,一定是西决打来的。很奇怪,每到我犯诸如此类的小错时比如超速,比如随地丢烟头,比如看着我儿子干净的眼睛,诅咒他爸爸出车祸终身残疾——在这样的瞬间,如果电话响了,十有八九会是西决。我真不明白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又不是老天爷,为什么他的声音总是如此准时地驾到,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我就像是个根本没来得及偷看到什么,却逃不脱“作弊”罪名的倒霉孩子。
“快到了么?”他语气里总是有种叫人忌妒的闲散。
“还早。我已经很赶了,不过还得三个小时才能到。”我刻意强调了一下我在很努力地赶路,觉得这样似乎可以给刚刚超速一个很合理的解释。然后我又在心里长叹一声,嘲笑自己,心虚什么?弄得好像我真的怕他。果然,他紧接着说:“当心点儿,别再超速被拍下来,我可不再去替你交罚单。”
“少啰嗦。”我咬咬嘴唇。这时候我听见手机里面一声轻轻的响,我知道他又按下了打火机,于是我说,“连我都戒了,你还执迷不悟,抽吧,总有一天得肺癌。”算是报复一下他料事如神。
他轻轻地笑,“等你接到人再回来天就黑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动身?”
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我说:“我也想早上就出发的,可是今天上午郑成功那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哭。折腾到快中午——”
他打断我,“郑东霓,你少撒一点儿谎会死啊。”然后我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我刚才才放下家里的电话,三婶说你一大早就把郑成功送去了。”
“少揭穿我几次,你会死啊?我是犯人么?”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我的确是中午才动身的,因为我上午去找江薏了。人家刚刚离婚心情不好,我就多陪她在商场转了转,我还顺便给北北买了条裙子呢,怎么样,不信你就去问江薏——”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
“我不跟你闲扯,就这样,你专心开车。接到人了以后给我发短信。”他的声音明显地闷了下来,没了兴致。每一次在我想要打击他的时候,提江薏,总是没错。
“等一下。”我欲言又止。
“好。”他简短地说。
“我有点儿怕。”我终于坦白承认,“我一路上都在想,我应该让你陪我来。怎么办西决?我越来越紧张。”我轻轻呼吸着,冷笑一声,“真没出息。整个上午都在磨蹭,一直拖到非走不可的时候我才逼着自己起程。我——”
“活该。”他打断我,“我问了你二十遍,是你说你要自己去。”
“那是因为我没想好,见面了她该怎么称呼你,多尴尬。”
“就因为这种小事?”他笑,“女人真是蠢。”
“滚。”
“没什么可怕的。”他总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就什么也别说。等你们熟了,自然就会好。”
“行。就照你说的办。好了,挂了吧。”
“你先挂。”他的声音很轻。
手机屏幕上面那道小小的蓝光微弱地灭掉了。我把车窗按下来一部分,晃了晃面前白色的万宝路的盒子,还剩下不多的几支。是我两个月前下决心戒掉的那天剩下来的。就像求签那样,随着晃动,发出闷闷的类似拍打的声音。有一支渐渐伸长了出来,我俯下脸,衔住它,轻轻地,害怕它弄乱我的口红。不能怪我,上天要我点燃它的。不由自主地,悄悄微笑一下,就好像小的时候,自己和自己玩游戏那样。其实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嘲笑西决会得肺癌的。不过还好,这一幕他没有看见。
我要去的地方名字叫做阳城。也是个古城,有很长的历史,很少的人,位于一个紧挨着龙城的省份。这样长久地在高速公路上面走,人是很容易犯困的,前面是路,后面也是路,就在这种无所谓起点和终点的路上打个盹儿太自然了,反正打盹儿的那一瞬间的睡梦和这条漫长的路比起来,无非是沧海一粟。很多车祸当然也就这么酿成,沧海一粟的恍惚中,生命就结束在神明的俯视下。其实要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这么死。挺好的。
可惜我眼下还不能死。我去阳城有很重要的事情。
收费站离我越来越近。鲜红的条幅上面说,阳城的人民提醒我要注意安全行车。我索性不去想我过一会儿到底要怎么应付了。反正,再怎么难挨都还是会过去的。就像那个时候考大学,心里再怕,再恐怖,也还不就是应付那么两个小时,铃声一响,考卷一交,无论如何,两个小时而已,天反正不会塌下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非常想给郑南音打个电话。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好像任何事情到了她那里都可以被说笑着解决,一切都是元气十足的,都是光明磊落的。
可是她的手机没有人接听。想来她很忙——她和她的同学们此刻正忙着在家乐福门口扯大横幅,说是要集齐抵制法货的********,一定热闹得很,听不见手机也属正常。昨天我告诉她,我要到阳城去接我表哥的女儿。她大惑不解地问:“你的什么?”我重复了一遍,“我表哥的女儿。”“谁是你表哥?我怎么不知道?”她又拿出了那副招牌式的无辜表情。“我表哥就是我舅舅的儿子。”我非常耐心地解释,像是在扫盲。“我不认识你舅舅。”郑南音理直气壮地说。“你当然不认识我舅舅。”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儿,“我舅舅、我表哥都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他们到底算不算是我的亲戚呢——”她非常困惑。“这个——”我其实也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应该算。”
“那么,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到龙城来呀?”她问我。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有同学叫她:“郑南音,你快点儿来看看这里的颜色,用哪个好——”“来了!”她答应着,冲我挤了挤眼睛,“你等会儿再给我讲她的事儿,我现在忙着呢。”
是这样,昨天下午,郑南音大小姐带着她的七八个同学,浩浩荡荡地杀到我家。因为他们看中了我家空旷的客厅——足够他们把那几条将会布满签名的横幅从地板的这头平铺到那头。颜料、马克笔也丢得到处都是,争论这里那里该画什么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家郑成功倒是对眼前的场景颇为兴奋。原本坐在地板上,一点点努力地蹭到横幅的边缘,一脸深思熟虑的表情。一个女孩子就势抱他起来,把他的小手放在了颜料碟里,“来,小弟弟,也算你一个签名——”说话间,郑成功绿色的小手印就按在了洁白的布条上。于是他就兴奋了,在我一眼没看见的时候,果断地把这只颜料未干的绿色小手拍到了墙壁上。
我一边给郑成功洗手,一边盯了郑南音一眼,“你至少应该先打个电话给我吧?”我压低了嗓门儿问她。
“不打电话又怎么样啊——”她嫣然一笑,“这可是爱国行动,你能不支持么?”
“我当然支持。”我灵光乍现,“那么上个礼拜你要我买给你的Kenzo香水怎么办?不买了,我们也一起抵制了吧?”
“香水——”郑南音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说,“Kenzo是意大利的牌子,为什么要抵制啊?”
“你等一会儿自己去百度好了。”我忍无可忍。
“不用百度,”她挥挥手,“Kenzo不是法国的牌子,不可能,一定是意大利的,必须是意大利的。所以你答应了的事情就要算数,你还是得给我买。”
“郑南音,你面对现实好不好——”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哎呀糟糕了,刚才没听见,是我老公的短信,我去回电话了——姐,人结了婚果然就是不自由,你说对不对?”
“我会去找你老公来给我重新刷客厅的墙。”我对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只可惜,她没听到。
不过无论如何,想起她来我总是可以微笑。虽然这种转瞬即逝的微笑没有办法阻止我胸腔那里越来越紧的感觉,我的心脏像面鼓那样乐此不疲地敲打着。这个名叫阳城的地方看上去真是令人恍惚。又熟悉,又陌生。因为那里陈旧的感觉就像是我童年时候的龙城,没有很多高层的建筑,楼房的式样看上去有点儿老,街边上的店面都那么小,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我自己置身于一个很多年前的场景。我的车前面“忽”地跑过去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我赶紧踩了急刹车,轮胎在地面上擦出一声尖锐的响声。那个小女孩丝毫不知道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就是危险,她张着两只手,两个小辫子在耳朵边上甩着,她快乐地往前跑,似乎所有的危险都会因为她的轻盈而退避三舍。她这么急切,是因为前面支着个黑色的、手摇的那种炉子,卖爆米花的小贩。在龙城,这种古老的爆米花的炉子早就消失了,我有那么多年都没再见过,原来它在这儿。她的模样分明就是五岁时候的我,心急地捏着奶奶给的两角钱,穿过灰暗的楼群,去买爆米花——当然了,那时候我的身后有时候会跟着一个两岁的小弟弟,他跑得太慢了,我总是会不耐烦地把他甩在很远,他就总是一声不吭非常努力地追着我,紧紧抿着小嘴儿。往往这个时候奶奶就会从二楼探出头,无奈地冲我喊一声:“东霓——当姐姐的没有个姐姐样子,要带好毛毛呀——”没错,“毛毛”就是西决,只不过自从奶奶走了之后,就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那个小女孩的母亲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她,乱七八糟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根织毛衣的竹针,她还不忘了恶狠狠地拍一下我的车盖,“会不会开车?要撞人了!”若是在平时,我一定会打开车门跳出来,和这种恶女人理论一下。但是今天,算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因为我重新看见了小时候的爆米花。
我要去的那个地址,应该就是这一带。鼓楼街15巷。眼前延伸着这么多的巷子,曲折,狭窄,我弄不清楚。写着地址的便笺纸在我的手心里微微发潮了。下午的明朗阳光就在我眼前的地面上径直泼洒着,毫不犹豫,毫不做作。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她。
她站在离我不远的一条巷口,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她很瘦,整个身子都是细细的,虽然我不知道像她这样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到底怎么样算是标准,我还是觉得她太瘦了。我的车慢慢地靠近她,她就在我的眼前越来越清晰。她不是那种漂亮的,或者精致的小女孩。可是她的眼睛非常大。大到让我猛然间看到那张瘦小的脸的时候,只记住了这对眼睛。她的鼻梁很低,所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东西把那两只眼睛分开,感觉不那么像个真人,更像画。她也在环顾左右,寻找着来接她的人。她碎碎的刘海儿跟着她的脸左右晃动,一起晃动的还有她很随便地搭在肩膀上的辫子——我真不明白她的头发怎么会那么少,全体都扎起来了还只是细细的一束,可是,很适合她,让她看上去更像一只很沉默、对周遭一切喧嚣都很无所谓的小松鼠。我把头探出车窗的时候,她也正好转过脸来看见了我。于是,她对我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很显眼的虎牙。
“雪碧。”我叫她。
她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有些迟疑地靠近我,右手紧紧地攥着她书包的带子。我这才看清楚,她那件说不上是灰色还是粉色的衬衣袖口有些短。她只要一用力,那袖子就会紧紧吸住她细得危险的手腕。我下了车,打开后座的门,“把你的包放在这儿好了,你所有的东西就是这些么?”
她还是不说话,还是点头。我真高兴我可以帮她安置这个包,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拥抱她一下。“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还记得么?”我问。
她皱了皱眉,然后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后来,直到很久以后的今天,我都觉得,雪碧最可爱的表情就是有点儿羞赧地皱眉的时候,不自觉地,一道眉毛高,一道眉毛低,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甜美。
“系好安全带,我们上路了。你要是中间想去厕所,或者想买饮料就告诉我。”
她依然只是点头而已,把她怀里那只很旧的绒毛小熊也一起扣在安全带里面。那只小熊看上去很有年头了,说不上是咖啡色还是棕色,脚上还有个补丁,只不过,可能真的是因为年代太久的关系,两只漆黑的眼睛被磨得有了些温润的活气。
“这么大了,还在玩小熊呀?”我笑笑。
她突然非常严肃地拍拍小熊的脑袋,“他是我弟弟。他叫可乐。”她的声音有点儿特别,有一丝丝的沙哑,可是又很清澈。
我笑着问她:“那你知道你该叫我什么吗?”
她静静地说:“姑姑。”然后她低下头去,非常认真地指着小熊,说,“可乐也要叫你姑姑。”然后,又是灿烂地一笑,有点儿羞涩,“你别看他不会说话,他什么都懂得的。”
“好的,欢迎你和可乐来我们家。”
这个时候手机又开始唱歌了,自然是西决。我告诉他雪碧现在在我的车上,简短说了几句,就收了线。我发现雪碧在专注地凝视着我。她全神贯注地看人的样子真的非常奇异,聚精会神的时候就好像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蓄势待发地燃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