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幽灵电台魂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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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童林传》七

话说童林和李掌柜二人来到院中,就要伸手比武。

一切就续之后,童林向李掌柜一拱手:“李掌柜,您请!”“童老师,您请!”“不,我向来不先伸手,还是您请!”“好吧,那我得罪您了!”话音未落,就见李掌柜身形往前一转,左手一晃童林的面门,正手朝童林的前心就打去。童林格外注意,他发现李掌柜绝非一般人,不但动作敏捷,而且掌上挂风。

就在这一掌离童林的前胸还有半尺多远的时候,童林跨步斜身,躲过这一掌。然后,童林使了个金狮缠腕,就抓李掌柜的手腕子,哪知李掌柜噌又把手撤了回去。李掌柜伸右手,使了个凤凰单展翅,朝童林的后脑勺便拍,童林使了个缩颈裹头式。李掌柜这一掌走空了。童林身形转动,连着五招没还手。

李掌柜抽身跳出圈外,冲童林一笑:“童老师,您怎么不还手?”童林也乐了:“因为您方才请我们吃过饭,对我们非常热情,因此我先让您五招。”“哎,童老师,您太客气了!是不是看不起老朽?请童老师进招!”

李掌柜说着话,往里一跟身,朝童林又是一掌。这回童林可不让了,间架相还,亮出来了八卦柳叶绵丝掌。李掌柜一看童林亮出了门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怪乎姓童的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武术,他果真有特殊的招法。我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种掌法,弄不好,我今天非栽跟头不可,我千万得注意呀!想到这儿,李掌柜使出三十六路铁砂掌,掌上挂风,呼呼直响,奔童林就去了。

贝勒爷在旁边看着,心中暗自给童林使劲。人家比武的人还没什么,他倒先冒了汗。这就叫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三十多个回合过去,未见输赢。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童林手下留情;二是童林打算拖延时间,以招套招,以招试招,看看对方有何长处,以便借鉴。

通过这三十多个回合,童林的眼界大开,不由得暗竖大拇指。童林心想:这李掌柜究竟是何人?山东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开店的就这么厉害,难怪他徒弟四处横行,说随便拉出个小孩儿就会武术,叫出一个来就不简单。我得注意。

打了四十个回合,李掌柜急了,他朝童林来了个盖顶三掌,啪啪啪,这三掌可真厉害!打头顶,挂两肩;打脑门子,挂两太阳穴;拍前心,挂两肋,这是三招套九招连环进命式。童林一看来势凶猛,赶紧使了个黄龙大转身,就把转大树的能耐拿出来了。他一闪身,就躲到了李掌柜的背后,举左掌来了个鸟笼听海,朝李掌柜的后背打去。说时迟,那时快,童林掌上挂风,扑就到了,此时李掌柜想躲似比登天。这一掌要是拍上,老头儿不吐血,也得趴倒。可童林哪能那么做呢!就在他觉着这一掌似挨非挨的时候,猛一撒手,噌一下,飞身形跳出圈外,冲李掌柜一抱拳:“李掌柜,我领教了!”

李掌柜本来还等着挨打呢,没想到童林没打他。李掌柜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赶紧转身施礼:“童老师,多谢您高抬贵手!”

贝勒爷往起一站身道:“哎哟,英雄对好汉,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呀!”

李掌柜吩咐一声:“再摆一桌酒宴!”刚吃了饭,还吃得进去吗?老头儿一高兴,哪儿还顾得上这个。

这回摆在桌上的全是瓜果梨桃。几个人来到屋里,把脸擦了擦,重新归座。李掌柜开口道:“童老师,今天我可真开眼了!不是我说大话,几十年来,我还未遇见过对手。真没想到童师父的武艺如此精湛!我赞成您别开天地,另兴一家武术。请问童老师,您师父究竟是谁?”童林本来不想告诉别人,另外师父有言在先,又一看李掌柜出于赤诚,就毫不隐瞒地把老师的名姓说了出来。李掌柜闻听,大吃一惊,说:“难怪童老师如此厉害,弄了半天您是四小剑侠的徒弟!失敬,失敬!”童林也问道:“李掌柜,您这武艺这么高,贵恩师究竟是谁呢?”李掌柜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童林。

原来,这位李掌柜正是赫赫有名的铁掌李元,他的老师是铁掌方飞方四爷。

童林和铁掌李元互相称赞了几句,俩人的关系又进了一层。铁掌李元笑了笑道:“赵掌柜、童师父,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两位可别驳我的面子。”贝勒乐了:“李师父,我看你这个人很可交,有话尽管说。”“我打算请赵掌柜的帮忙,想和童师父近乎近乎,结为生死的把兄弟,不知童老师肯不肯赏脸?”童林闻听,喜出望外:“不过,老人家,咱俩这岁数——”“哎,肩膀头齐为弟兄,你这个兄弟我结定了!”贝勒一听,也乐了:“海川哪,恭敬不如从命,你就答应了吧!”“是!”童林这一答应,李元可乐坏了,当时命人在屋里设摆香案,和童林俩人磕头结成了把兄弟。李元把店里的伙计都叫来,让他们磕头认了师叔。

童林把包裹解开,从里面拿出些银子要赏给大家。李元过来说话了:“不用,兄弟,你把钱收起来。今天这点小意思,我全包了;明天,咱们再好好庆贺一下!”大伙儿一听,都乐坏了。李元又道:“兄弟,你们这次从北京来,莫非有什么事情?咱可是磕了头的把兄弟,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童林闻听,口打咳声道:“咳!哥哥,实不相瞒,小弟我招了官司。”“什么?官司?”童林把自己遇难吃官司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李元闻听,不住地赞叹:“那么,救你的这人是谁呢?”“这——”童林看了贝勒一眼,就没往下说。

贝勒爷今天也喝得高兴了,就见他把胸脯一拍道:“就是我呀!”“那么您——”贝勒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姓爱新觉罗,名叫胤禛,当今皇帝陛下,就是我爹;我是他的亲儿子,官封雍亲王。”贝勒这么一报名不要紧,可把李元吓坏了,他趴伏在地,砰砰直磕响头道:“雍亲王千岁!恕小人眼拙,奴才罪该万死!”贝勒起身用手相搀道:“老英雄,不知者不为过,这算什么呢?”

李元命人重摆酒宴。“李老侠客,海川这次吃了官司,连本王也跟着担了干系。这一次来山东,本打算去巢父林见侯氏兄弟,求他们帮忙,现在,既然海川跟你一个头磕在地,老英雄,你可不能袖手不管,望你们帮帮他的忙!”“那是自然,小人遵命!我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两个生死不分,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他们几个一直谈到深夜,李元才起身。“爷,您路上够辛苦了,我兄弟也累了,有话咱们明天再叙,您就休息吧!”李元命人重新换被褥,亲自伺候贝勒躺下,这才和大伙儿一起退下。

工夫不大,贝勒就睡着了。童林不放心,走到院内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儿,看看没事,又回到了屋里。他给贝勒爷把帐子放下,熄了灯,这才来到自己床边,把双钺放入枕下,上床和衣而卧。躺了好长时间,童林也睡不着,想起国宝丢失之事,童林是忧心忡忡。正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听房上嗖地响了一声,这声音似有似无,一般人的耳朵根本听不见。童林心里就是一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夜行人?想到这儿,童林骗腿儿下床,从枕下拽出双钺,先到里屋看了看贝勒,见他仍在熟睡,转身就来到院子里。

童林闪目观瞧,院门紧闭,四处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杂音。他顺着院门往左一拐,进了一条小胡同,来到后房,脚尖儿点地,飞身上房。他往房脊上一看,果然有两条黑影在那儿趴着。童林心里说:坏了,遇上了刺客!他有心伸手将这俩人赶跑,又一想:不行,贝勒此时睡得正香,如果一伸手,非惊动了他老人家不可,干脆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想到这儿,童林跟身进步,压低声音冲两条黑影唤道:“喂,别趴着,我已经看见你们了!”两条黑影闻声吓了一跳,急忙从背后拽出家伙。童林一看这两人要动手,赶紧向他们摇摇手,然后向远处一指,意思是说,有胆子跟我到僻静的地方。这俩人也不含糊,跟着童林穿房脊,越墙头,就出了把势店。

两个人跟着童林到街后边的一片开阔地。童林一看前边还有片树林子,就又往前走了一程。等来到树林边上,童林站住了,一回头,就见那俩人已来到他的眼前。童林借月光一看,认识。谁呢?这俩人正是盗取国宝的韩宝和吴智广。

原来,韩宝和吴智广偷上国宝鸳鸯镯离宫回到店房后,就准备看童林的热闹。他们认为,你童林就是有天大的本领,只要吃这种不清不白的官司,至少也得在牢房中坐个三年五年。出乎他们的意料,童林只被关了三天就赦免出狱了,不仅这样,他还奉旨前往捉拿贼寇。贺豹、韩宝、吴智广三个人闻听此信,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一个美梦顿时化为泡影。怎么办呢?最后哥儿仨商议决定,让贺豹回云南八卦山养伤听信儿,韩宝和吴智广俩人身带国室,暗地跟踪童林,一旦有机会,就动手结果童林的性命。童林和贝勒一出北京,这哥儿俩就跟上了,一路上因无机可乘,一直未能下手。跟到了油坊镇,这哥儿俩在另一家店房住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俩才偷偷溜出店房,来到英雄把势店,准备刺杀童林。

接上文书,童林一瞅是他们俩人,心中就是一怔,心想:他们来干什么?是找我报仇,还是偶然巧遇?还是——童林又一转念:太好了!我正四处找你们呢。我先套套你们的话,如果你们真是盗宝的贼寇,就休想离开此地;如果只为一掌之仇而来,那我解释清楚也就罢了。想到这儿,童林压一压心中的怒火,面带笑容往前迈了一步道:“二位,你们不是韩宝、吴智广两位老师吗?”“不错,正是我们哥儿俩!”“二位,你们怎么也到山东来啦?这夜半三更的,莫非你们找我有事?”“哟,大老赶,你还装糊涂!难道说你把那一掌给忘了?我们哥儿俩专来取你的人头!”“噢,你们是来报仇的。好!我童林愿意奉陪,只要二位能做到,不过,有一事我至今不明,想请教二位。”“说吧。”“二位,虽说你们年轻,但闯荡江湖多年,都颇有经验,咱们绿林人办事向来是光明磊落,对不对?大丈夫敢做敢为,有什么说什么。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今年四月初,有人夜入皇宫,盗走皇上的翡翠鸳鸯镯,并且栽赃陷害于我,我怀疑这事是你们干的,二位敢承认吗?”“这——”吴智广张口结舌,欲说又止。还是韩宝嘴快:“不错,是爷干的!你能怎么样?”

童林闻听,心中暗喜,但又一琢磨:他俩要是说气话怎么办?不行,事关重大,万一有个什么差错,那可了不得。想到这儿,童林声色不动,又问:“噢,果然是二位所为。你们为何要这么干呢?”韩宝微微一笑道:“姓童的,实不相瞒,要论真本领,我们不如你。正因为我们打不过你,才给你栽赃,让你摊官司,我们才能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以解心中之恨!”“噢,那么二位是怎么干得呢?”“怎么干的?”随后,韩宝就把他们夜入皇宫盗取国宝的经过讲了一遍。童林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就继续问道:“请问,这镯子在你们二位身上吗?”捉贼要赃,童林得亲眼看看呀。韩宝也压不住火了,明知这是一计,他还要往里钻。就见韩宝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小包,他打开小包,把那个小金盒子往空中一举道:“姓童的,看看,镯子就在这里头。我告诉你,只要你把我们一抓,再把这盒子拿回去,你就能立功赎罪。但是,我还告诉你,你绝得不到手!我们等到百日期限,要看看皇上大人怎么处置你!”说着话,韩宝将小盒重新包好,又揣进了怀里。童林一看,盗贼确定无疑就是他俩,微微一笑道:“二位敢做敢为,真是英雄好汉!那么,你们今天到英雄把势店又为何事?”“摘你的狗头!姓童的,爷的话全讲完了!拿命来!”

话音未落,韩宝一捅吴智广,俩人持刀同时朝童林的两肋刺来。

童林绕步斜身,躲过双刀,心里说:今天我可不能让步了。我怎么摊的官司,不就是因为你们吗?!我现在戴罪立功,捉盗贼,请国宝还朝,事关重大,岂能等闲视之?贝勒爷千山万水,离京都来到山东,吃了不少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协助我捉拿你们吗!今天既然二位送货上门,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想到这儿,童林晃动双掌,就使出了真正的本领。

韩宝和吴智广俩人也不善。他们报仇心切,恨不能将童林的脑袋立即砍下。就听见两把单刀嗖嗖带响,呼呼挂风,围着童林的身子飞转。

正在这时候,就听远处有人大声呼唤:“海川——你在哪里——我来了!”童林甩脸一看,就见贝勒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来。童林心里说:坏了。怎么回事呢?

昨夜贝勒做了个噩梦。他在梦中惊醒,口干舌燥,就想喝水,于是便唤童林,唤了几声,无人答应,贝勒赶紧下床,掌灯到童林的床前,一看床空着,不见童林,再一看屋门还开着,心说:童林上哪儿去了呢?于是他披衣服,操宝剑,蹑足来到院子里,在院里绕了几圈,喊了几声,仍不见童林。再一看院门紧闭,他就知道事情不妙。出院门,从前街找到后街,这才发现树林边上有人在动手,贝勒料知童林必在其中,因此他才高声喊喝。

接上文书,贝勒这一来,就给童林增加了负担。贝勒贵为金技玉叶,一旦有个好歹,童林能担得起吗?童林心里说:我的爷,您来干什么呢?一心不能二用。您不来,我抓他们俩人不成问题;可您这一来,我还得保您,岂不耽误大事?!童林正着急呢,贝勒已经到了,气喘吁吁道:“海川,他们是什么人?”“噢,他们就是盗宝的贼寇!”“啊!找着了?好小子,你们胆大妄为,狗胆包天。今天我岂能饶了你们!”贝勒说着话,操宝剑过来给童林助战。

韩宝和吴智广一看情况不好,赶紧分兵,一个和童林战,另一个朝贝勒就扑来。童林心里清楚,贝勒那点能耐很一般,跟这两个飞贼动武,那非吃亏不可。没办法,童林只好跨步跟身,来到贝勒身边,边战边护着贝勒。

这个时候,店房里的值班伙计也知道此事了,他赶紧去禀报了铁掌李元。李元闻听,心中就是一怔!他非常担心这主仆二人的安全,尤其是贝勒,他要出点什么事,自己可吃罪不起。他立即召集几十名伙计,点着灯球火把,各持家伙,奔童林他们这儿就来了。

且说铁掌李元带人前来捉拿盗贼,韩宝和吴智广一看,心里说:“不好!双拳难抵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今天晚上行刺不成,日后再另找机会。”这两小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道:“合字并肩字,风紧扯!”就见他俩各自虚晃一招,转身就跑了。童林一看这俩小子想逃,他压双钺,两脚一蹬地,飞身就追。追出一程,童林又一琢磨:倘若要不是两个贼,而是四个或三个,我光顾追这俩人,把贝勒一个人撇到那儿,另外的贼还不乘虚而入?不行,我不能因小失大。结果童林保护了贝勒,放跑了两个盗贼。

这会儿,李元率人也到了,见贝勒施过了礼,再追两个盗贼,已踪迹皆无。

大伙儿回到把势店,进屋落座之后,贝勒就问童林是怎么回事。童林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李元听罢,把脚一跺道:“嘿!送到嘴边的肥肉没吃着,瞪着眼把他们给放走了!”贝勒此时是追悔莫及,道:“海川,这事都怪我,我要是不出去,这事你也就办成了。算了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看来这两个贼还不甘心,咱今天没抓着,还有下一次,暂时再让他们活上几天吧!”童林听罢,点头称是。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第二天,主仆二人吃罢了早饭,起身告辞,赶奔巢父林。李元有心跟他们一起去,但一想店里还有事情等着他办,就对童林说:“海川,你保着爷先行一步,我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完,多则十天,少则五天,我必赶到巢父林,咱们不见不散!”李元一直把童林和贝勒送到圃子口,这才告辞。按下李元不说。

书说简短,童林主仆二人,一路之上平安无事不说。

咱单说这一天,童林主仆二人来到巢父林,一打听侯氏兄弟,老幼皆知。有人指点方向:“就在前边侯家寨,离这儿有八里地。”主仆二人甩大步赶奔侯家寨。

时间不长,他俩就到了侯家寨。这寨子比清河油坊镇可阔多了!沙石道笔直宽阔,寨子周围全是密林。为什么叫巢父林呢?据说祖先巢氏就是这儿的僧人,为了纪念他,就给这寨子起名叫巢父林。接前文书,整个寨子精致优美,掩隐在绿荫荫的密林深处,东西大道,南北圃户,绕寨子四周有一条护城河。主仆二人满心欢喜,过青石桥,走了不一会儿,就见面前有一座高大的门楼,黑油漆的大门,两旁还有一对石鼓,一溜拴马桩子,整齐的青石台阶。童林一打听,正是这家。

就见大门开着,门洞旁边放着老虎凳,上边坐着俩人,都三十多岁,穿得干净利落,鸭子腿一拧,正在这儿闲谈。童林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被门口这俩人发现了。“喂,找谁呀?”“二位,敢问侯大侠、侯二侠就住在此处吗?”“对,就住在此处。您是——”“我们从北京来,我姓童,叫童林,求你们二位给传个话,就说我有事求见二位侠客。”“好啦,您略等片刻。”其中一个跑到里边报信儿去了。

时间不长,就听院中响起了朗朗的笑声。主仆二人正纳闷儿呢,就见侯二侠跑出来了,身后跟着灯前无影阮合、月下无踪阮壁、泥腿僧张旺、万里烟云一阵风徐云、玺面韦陀邵甫五个徒弟。侯二侠一看果真是童林,噌一声就蹦到了童林的面前,道:“海川,哪阵香风把你吹到了巢父林?哥哥我想死你啦!”哥儿俩说着话,拉手直转圈。童林指着贝勒说:“哥哥,我给您介绍介绍,这是我们的掌柜的,姓赵。”侯二侠在旁边看了看贝勒道:“噢,是赵掌柜。贤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赵掌柜,一向可好!”这时候二侠的五个徒弟过来给童林磕头问安:“童师叔您好!”“起来起来!”“师叔里边请吧!”大伙儿一块儿进了院子。

侯二侠边走边说:“我大哥正在算账,他马上就来见你们!”

刚走到二门口,童林一看,从里面出来个老头儿。就见这老头儿长得细高,足有六尺;肩宽背厚,长方脸,宽脑门儿,尖下巴颏儿,眉如春山,目光如剑;小鹰钩鼻子,薄嘴唇,一口整齐的白牙,须髯飘洒前胸;他身着米色长衫,挽着白袖头儿,腰里系一根带子,带子上挂着一把小宝剑。这把宝剑,金八钩、金什件儿,白鲨鱼皮剑匣,黄金吞口,二尺半长,杏黄的灯笼德在腰下一摆,夺人的二目。书中代言,这把宝剑非同一般,此剑名曰“小庭锋”,它能削金断玉,斩铁如泥。

接上文书。童林一看此人,心中略知一二。他又问侯二侠:“哥哥,这位是——”“这就是我哥震东侠侯廷侯振远。”童林闻听,赶紧整衣襟,迈步走过去道:“大哥,这厢可好?小弟童林在下有礼!”老侠客双手相搀道:“贤弟,免礼免礼!哈哈哈哈!兄弟,我欢迎你大驾光临。有关你的事,你二哥都跟我说过了,够意思,够朋友!我恨不能立生双翅,到北京与你一聚!没想到你今天从天而降,我太高兴了!”侯大侠这个人较稳重,热忱是热忱,但不像侯二侠那么急躁。

童林把贝勒介绍给大家,仍然称贝勒为赵掌柜。众人信以为真,携手揽腕,说说笑笑就进了庭房。两位侠客爷吩咐泡茶,然后又让人打来洗脸水、刷牙水。主仆二人梳洗已毕,童林看看屋里没有外人,就对两位侠客爷道:“大哥,二哥,方才我欺骗你们了。”“海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人多,说话不方便。两位哥哥知道这是谁吗?”“你不说是赵掌柜吗?”“这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官封雍亲王贝勒爷胤禛!”“哟!”两位侠客闻听就一怔。侯大侠、侯二侠跪倒在地,给雍亲王叩头。贝勒赶紧伸手相搀道:“各位,请起请起!我不让海川说实话,他还是说了,我就怕给你们找麻烦。你看看,刚才大伙儿都无拘无束,现在你们又是磕头,又是行礼,反倒叫我不自在。”大伙儿一看贝勒这人还挺随和,没有官架子,心中这才安稳下来。贝勒见大家还站着,便道:“各位请坐下,把我这雍亲王搁在一边,就当我是赵掌柜。咱们都是朋友,海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要见外,就不来了!”侯氏兄弟听罢,互相看了看,这才先后落座。

侯二侠问童林:“海川,有事吗?”“咳!哥哥,真是一言难尽哪!”童林和两位哥哥把自己吃官司的事讲了一遍。两位快爷闻听就是一愣:“噢,是这么回事!”“是呀。二位哥哥,我来求你们帮忙,念在我们兄弟的情分上,助我一臂之力,捉拿盗贼归案,请国宝还朝!”童林的话音刚落,贝勒又说了:“两位老侠客,我们万水千山到山东,不投奔别人,单靠你们了。你们树大根深,桃李满天下,独霸山东,结交甚广,办事方便,你们可不能不管啊!”“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海川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侯大侠说完,又吩咐排摆酒宴。

酒席宴上,大家畅所欲言。童林也毫不隐瞒地把在清河油坊镇与李元拜把结交以及夜斗盗贼的事都讲了一遍。侯大侠听罢连连点头道:“嗯,我和李元算有交情,也算没交情,方才听兄弟你一介绍,我与李元的关系就近了一层。海川,你敢肯定盗贼一定是韩宝和吴智广?”“当然,他俩不但承认,而且还让我看了翡翠鸳鸯镯。”“好!他俩肯定没走多远,说不准就在附近。我马上派人去各地调查,只要他们还没出山东,就跑不了!他俩若离山东远去他乡,这事就不好办了。不过我在外省的朋友也不少,你们放心,这个忙我帮到底啦!”童林再次称谢。

书说简短。吃完了饭,侯大侠把童林主仆二人安排到东院住下。为了以防万一,在院子的四周都布了岗。这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天光见亮,童林就起来了。他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拳,就听屋里有人咳嗽,童林明白;贝勒也起来了。童林服侍贝勒梳洗毕,门外响起脚步声,侯大侠、侯二侠进屋给贝勒问了安,然后告诉主仆二人,他们要宴请贝勒。

今天,侯家寨的头面人物都来了,老侯家的人也来了不少。酒席宴前,侯大侠命令预先挑选出的四十个精明强悍的小伙子,到山东九州十府、一百单八县,调查盗贼的下落!限他们在二十天之内,作确切禀报。四十名大汉纷纷骑快马起身出发。

这些人走后,大伙儿闲着没事干,就互相谈论起了武艺。贝勒冲童林笑了笑:“海川,咱三句话不离本行。你把你赌博误伤老爷、离家出走、路遇高人、上龙虎山、进双雄镇的遭遇详细地给你两位哥哥讲讲。”“是!”童林有声有色地讲了一遍,大伙儿听得津津有味。侯大侠点了点头道:“兄弟,难怪你的武艺这么高,你确实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来来来,把兵器拿过来,让愚兄我开开眼。”童林取出子母鸡爪鸳鸯钺,双手递给侯大侠。侯大侠接过来一看,嗬,果真奇特!他用手指轻轻一弹,发出的声音如龙吟虎啸。侯大侠连声称好:“贤弟,你能不能练一趟鸳鸯钺,让愚兄开开眼?”童林一乐道:“既然大哥愿看,那我就现丑了!”就见童林把长长的衣服闪掉,双手分钺,嗖嗖嗖,就练了一趟。大伙儿看罢,掌声不绝。童林一收招,把双钺又放入袋中。

贝勒看了看东侠腰间的宝剑,道:“东侠,你挎的那是什么剑?”“噢,爷,您过目!”东侠从腰间解下剑,双手呈在贝勒的面前。贝勒接过宝剑,用手指一按绷簧,锵锒锒一声宝剑出鞘,就见一道闪电击入院中,再一看那蓝汪汪的剑锋,夺人二目。贝勒点点头,道:“这可是个宝家伙!”再看剑鞘上刻着三个字:小庭锋。贝勒让人找来两根铁条,轻手一削,断为四截。贝勒又称道了几句,把宝剑递给了东侠。东侠沉思片刻,面带笑容道:“这把宝剑是我家修房子的时候出土的,究竟出自何年、谁手,我全然不知。自从我得剑以后,到处访名师,请高人,一共学了一百单八手青龙剑,爷若乐意看,我就给您练两趟。”“太好了!来来来,我开开眼!”东侠应声来到院子中间,闪掉大衫,转身晃剑,就练了一趟。

童林在一旁瞪口观瞧,连眼都不敢眨一下。为什么?他在暗自学习。为何童林到后来能有那么厉害?就因为他谦虚好学,处处留心,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就刚才东侠练的那一趟剑,童林从其中汲取了不少精华。

东侠收兵器,重新落座。众人同声称道。

大伙儿又谈了一阵子。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十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天,派往近道调查的人回来禀报:无盗贼的踪迹。童林听罢,心急如焚。

到了二十天头上,派往远道调查的人回来禀报:无盗贼的踪迹。

童林找贝勒一商议,怎么办呢?盗贼要在山东境内,侯氏兄弟义不容辞,肯定帮忙;盗贼现在既然不在山东,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咱们不如另选路线,追寻盗贼。主仆二人主意已定,准备第二天起身离开巢父林。

正这个时候,一匹快马飞跑到大门口停住了。就见来者斜身下马,满头大汗来到门房。值班的伙计一看,认识,便问道:“这不是飞龙镖局的李武吗?”“正是。”“有什么事吗?”“有!二位侠爷可在?”“在。他俩正陪客人说话呢。”“请你们进去向二位侠爷通报一下,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值班的伙计进庭房,和东侠耳语了一阵。东侠就是一怔,道:“小武子来了?让他进来!”

时间不长,李武进来了,他擦擦头上的汗,给二位侠爷磕头问安。“起来。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回二位侠爷的话!咱们在杭州的镖局子让人家给砸了!”“啊!”二位侠客闻听大吃一惊。东侠问:“砸得什么程度?”“不但把镖车、镖局砸了,还把镖师黄灿打得大口吐血,至今卧床不起。我奉黄镖师之命,特前来请示二位快爷!”说着话李武把一封信呈递东侠。东侠看信不悦。

单说侯二侠,闻听镖局被砸,镖师被打,气得浑身栗抖,火冒三丈,道:“这还了得!是谁砸的?”“潘龙砸的。”“好哇,小兔崽子,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没想到你还敢动手砸我的镖局、打我的镖师!大哥,您在这儿陪着爷和兄弟,我领人去看看。非把潘龙这小兔崽子的狗腿掰折不可!”侯二侠说完,转身就走。“二弟且慢!不可鲁莽!把事情弄清楚再去不迟。”侯二侠听大哥这么一说,也就没敢动,只好又重新落座。

贝勒这个人,有时真像个小孩儿似的,遇事总爱刨根问底。他一听这事情还挺严重,就让李武仔细地讲一遍。李武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书中代言,怎么回事呢?原来,在杭州天竺街,有两家镖局:紧南头的叫飞龙镖局,镖主叫黄灿,人送绰号双刀将,他是震东快侯廷侯振远的顶门大弟子。黄灿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办事谨慎、稳重,因此,二位侠爷就把飞龙镖局交给他管理。在黄灿接管飞龙镖局的几年中,不但没有出过差错,而且还赚了不少银子。

在天竺街的另一头,还有一个镖局,叫金龙镖局。镖师姓潘,叫潘龙,人送绰号神鹰打手。潘龙这个人,也不简单,他的老师是独占九州笑鳌头北侠秋田秋佩雨。潘龙替师父在这儿管理镖局,买卖做得也不错。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船多就碍事。

比较而言,金龙镖局不如飞龙镖局能赚钱。比如有十个买卖,人家飞龙镖局能揽七个,而金龙镖局只能揽三个。显而易见,买卖越多越能赚钱。时间一长,潘龙的眼睛逐渐就红了起来,心里说:咱们两家的买卖大小都差不多,伙计多少也不相上下,怎么你们侯家的买卖就那么旺盛?我们的买卖就这么萧条呢?潘龙为此经常暗自生闷气,日久天长,心里就结下这么个疙瘩,从而,两家镖局就面和心不和了。当然,因双方人多,难免有点磕磕碰碰,比如走到街上,上饭馆吃饭,在戏院里看戏,双方的伙计经常发生口角。如果当镖师的胸怀大度,这些琐事也算不了什么,可潘龙这人的心眼儿太小。今天听这个伙计说:“镖师,飞龙镖局的人骂咱们啦!”明天听那个说:“他们见自己的买卖做大了,就以势欺人!”一回,他不听;二回,他还不听旧久天长,他就听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次,潘龙竟唆使手下两个伙计假装喝醉酒,到飞龙镖局去找茬儿闹事。他自己又领了一百多人,每人都带着棒子,埋伏在飞龙镖局的左右。那两个人在飞龙镖局的门上骂骂咧咧,什么话不好听就说什么话,要骂别人也无所谓,他俩竟然骂到侯氏兄弟的头上。那飞龙镖局的伙计能让吗?但因黄灿平日管教甚严,手下的伙计从不敢轻易胡来,遇事总得先请示黄镖师。

几个伙计回屋里把这事跟黄灿一讲:“镖主,您看这该怎么办呢?他们骂了一个多时辰了,要骂咱们还是小事,居然骂到两位侠客爷的头上了!围观的人那么多,这样下去对咱们的买卖可不利呀!”黄灿听罢,起身到前屋从窗户往外一瞧:哎哟,围观的人把道都堵死了!两个小子敞胸露怀,越骂越上火,越骂越起劲,把祖宗三代都给挂上了。黄灿看罢,心中是大大地不快,心里说:这样下去,我们的买卖就没法做了!

想到这儿,他赶紧出去相劝:“二位贤弟怎么啦?贪杯贪多了吧?酒要少喝,事要多知。你们看看,围下这么多的人,多不好意思,走,到屋里去醒醒酒!”黄灿还挺亲热,伸手就拉他们二位。

他这一拉不要紧,俩小子可来劲儿了,把脑袋一扑棱,骂道:“呸!姓黄的,你装他妈什么大蒜?爷爷喝醉了,爷爷有钱!管你******什么事?爷爷今儿个就不走,你爱怎么就怎么!”说着话,俩小子往地下一躺,要耍死狗。黄灿压火又劝了半天,仍无济于事,这次他忍无可忍了,厉声道:“你们俩这么折腾,你们的潘师主知道吗?走,带他们去见潘镖师!”黄灿吩咐手下的人,几个伙计应声就去抓那俩小子。谁知他俩猛然间从腰间拽出短棒,朝几个伙计就打,一鼓劲儿,打伤了好几个伙计。黄灿一看这俩人得寸进尺,就命人把这两个小子给捆了起来,准备押送回金龙镖局。

黄灿哪知道,潘龙正在胡同里等着他呢!潘龙一看黄灿等人走近了,他一声呼哨,一百多人就冲了出去,这些人手操短棒,朝黄灿他们几个人就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