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寒和他都坐了下来,这时从门口进来两位男老师,先前一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四十来岁年纪,后面一人三十来岁,戴着一只金边眼镜,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夹着几本书。前面一人走到讲台上,看看下面,见底下的学生安静下来,清清嗓子说道:“哪位是新来的欧阳风同学?”欧阳风一听喊他,站起来回道:“您好老师,我就是。”“哦,欢迎你来我们学校就读,你的成绩我们知道,在A市是拔尖的,不过,这里的教育模式和环境都与普通学校不同,希望你能尽快融入。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好,你过来拿课本吧。”“恩,谢谢班主任。”欧阳风答应着,走了过去,从年轻一点的老师手里接过课本。“好了,方老师,你讲课吧。我先走了。”说完,C班班主任走了出教室。年轻一点的老师点点头,看着他走了出去,然后对欧阳风说道:“欧阳风是吧,我是你们的古典诗词讲师,方浩然,欢迎你来C班,听说你对诗歌方面也很有见解,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说着,他平淡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挑衅。欧阳风看着淡淡一笑,回道:“切磋不敢,交流一下倒可以。”他一点也没有谦虚,回了一句。有来必往,何况他对自己的诗歌功底和知识层面,有着深深的自信。两人互望了一眼,欧阳风就回了位子。底下的同学看着,眼神里露出讶色,从入学以来,由班主任亲自来介绍的,可是屈指可数,一些厅局级干部的子女来时,就没这待遇。此时又听到他和方老师的对话。心里对这个穿着普通的少年,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知道他肯定不简单。欧阳风坐回位子,旁边的赵若寒,边翻着书,边小声说道:“你可别小瞧这位方老师,他可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才生,出身书香门第,他的文学造诣,连国内的一些老夫子都称赞不已。只是为人低调,所以才没什么名气。前几年被特聘来贵族学校的。”“哦,我没有小看他,你放心,我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即使他是乞丐,是舞女,是再不起眼的人。每个人都有他活在人间的价值,外表或许只是一个掩饰,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世,凡尘之中,懂的隐的人不再少数。”欧阳风淡淡地回答。赵若寒听了,脸色依然平淡,但眸子里却微微闪了闪。“中国是诗歌的国度,数千多年来的诗歌创作和诗歌研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理论,形成了具有东方特色的中国古典诗歌理论。中国古代诗歌从艺术体制上讲包括诗、词等形式,并相应地形成了别具民族特色的诗学理论、词学理论等。这节课,我要讲的就是中国古代诗歌理论的核心‘诗教’。这也是一位我很崇敬的学者的论述。”方浩然开始讲课“哈气,哈气”欧阳风直被方浩然讲得一阵困乏,神情不再专注。胳膊拄着下颌,眼睛有意无意地撇向身边人。“欧阳风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看法?”“欧阳风!”方浩然一直注意着他,此时见他走了神,心里有些恼怒,便喊道。“喂,喊你了,你看什么呢。”赵若寒用脚碰了下欧阳风,突然,她的脸上一红,显然看到他是在看她。欧阳风被惊醒,听到同桌的问话。轻轻一笑,促狭地回答:“我在看一个水乡伊人啊。她的身上散发着春水的香味儿。”赵若寒听完,脸上更红,那红色像一层雾,动人,欲落——“方老师喊你呢。”赵若寒低下头,小声说。欧阳风看着她,眼睛含笑,觉得这个贵族学校第一美女很有意思,很好害羞的样子。却不知道,赵若寒和别人在一起都是一副静如止水的样子,像朵飘渺的云。“欧阳,没听见老师的话吗?”方浩然的声音又响起来。欧阳风这时终于扭头看了看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回道:“老师,您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听了这话,方浩然脸色顿变,强忍着没发作。教室里的学生皆惊讶地看着欧阳风,要知道贵族学校的老师可不比普通学校的,这里的老师像学生一样,也都有着一定的背景,要么就是其教授专业的佼佼者。像他这样对老师说话的,已经是极大的不礼貌。方浩然忍着火气,又说了一遍:“我是看欧阳同学,听着我讲的课昏昏欲睡,是不是对我讲的有什么看法?”“哦,”欧阳风看着方浩然想了下,说道:“是的,我确实有点不同看法。”听了这话教室里的人都为之动容,赵若寒的眼里也泛起了好奇。“是吗,那你说说,我洗耳恭听。”方浩然心下虽恼,但对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表现出来。“方老师客气了,我只是说一点,我个人的意见,也不见得对。还请方老师多指点!”欧阳风微微一笑。看看周遭的人,又看看身边的赵若寒,众人都露出期待的样子。“其实方老师讲的很对,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老师太过注重于传统模式,传统语言的教习,而忽略了一些现实元素。例如古典诗词与地理环境,与时间,及通俗语言的运用,虽然这些元素看似微乎其微,但在一首诗歌的成型中是不可或缺的。古典诗歌的核心是诗教,教言志,所谓志,也属于情感一类。所以,诗歌的真正核心虽然是情感,没有情感的积淀,写出的文字也不动人。”欧阳风说了起来,方浩然的神情先是不耐烦,慢慢地露出凝听的神色。欧阳风嘴角一扬,又接着说:“说实话,我对古体涉略不多,但古典诗歌和新诗的道理却是大同小异的。新诗是从格律诗演变而来,文字语言结合生活和实际,成为接近大众的载体。现代诗歌之初,文字里的意象也是自古体沿袭。古典诗词的意象受到时代的局限,分类不多,这些分类事物又格外分为许多小类别。这在古代可以说是精彩分呈,非常全面。而用于现代的文字,却显不足,与陈旧。所以我认为老师的讲习,不应一味得叙古,虽然这是古典诗词课,但应该充分得和当现代诗歌联系,与现实元素对照,比衬,这样课的内容才丰富,才生动。”说到这里,欧阳风顿了顿,停了下来。教室里鸦雀无声,一片寂静,连方浩然都听得入了神,一时醒不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