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大赌石
642200000105

第105章 :极品玛瑙(6)

“果然是你呀,几年不见有变化,长高了,也神气多了,看样子离开厂混得不错。听说你在木渎风景区开古玩店,一定赚狠了吧。今天来进货?”没等回答,又接着说:“我这几年好歹也收了不少东西,过几天有空上我收藏室看看。今天相遇有缘,我就带你去欣赏欣赏店家真正的宝贝。”

还是一副领导派头。金旗笑着点头,跟在宋明身后进了一家叫广博苑的古玩店。三开间门面,在城隍庙市场算派头的了。店里参次不齐的博古架上放满各式古玩,金旗匆匆扫了一眼没什么“有缘”的东西。宋明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老谈,人呢?”

“在,这就来。”货架后转出一个老头,精瘦却红光满面,不多几根头发拾掇的服服帖帖,完全是一付上海人精明样。他一见来人立刻笑说:“宋总,我等你望眼欲穿呀。快快里面坐,先喝茶休息,今晚就给我老谈一次机会,聚聚,好好聚聚。”果然是上海生意人!

金旗怎么听都不舒服,“宋总”听着像“送终”呢。现在场面上遛遛的人都彼此称“什么总”,总裁、总经理、总工程师都简称“总”,王总、张总都顺,就这宋总难听。

古玩店一般大生意都里间谈,怕对门同行看见眼红。三人转过博古架进了里间,一位中年妇女正坐着嗑瓜子,见宋明忙起身说:“宋总呀,还认识小女子吗?”一脸皱纹还“小女子”,金旗差点笑出来。

宋明一时没认出来,想半天才恍然道:“哦,张艳,你就是卖给我青花扁壶的张艳!”

“宋总好记性,上次青花扁壶赚了吧,我可是亏本卖给你的呀。”

嘿嘿,宋明憨笑着,说:“壶我收藏着没脱手,现在我可有百余件藏品想搞个家庭博物室。”

张艳顺竿子说:“现在就时髦搞个人收藏展,宋总真是大手笔。这次谈老板给你准备了几件好东西,昨天上海广电局的李总想要,谈老板没给,差点翻脸呢?”

这时谈老板端上新茶,接口说:“有一件绝对好货,宋总看了不喜欢打我耳光!”

“哦!快拿出来看看。”宋明来了兴趣,眼睛都放光。看得出他常来广博苑,是熟客。

谈老板指着金旗问:“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宋明喝了一口茶,说:“以前我的老部下,金旗,自己人。”

谈老板递过茶杯笑问:“金先生也是行里人?”

宋明抢着回答:“一点爱好而已,大部分跟我学的。”

金旗注意到谈老板眼年闪过一丝耻笑,而张艳更是背过身,撇了撇嘴,看得出这两位是玩人的人。宋明很有可能身入“陷阱”而不自知?

谈老板神秘兮兮地从桌底拉出一只木箱,打开箱盖从一大团棉花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只小碗。双手捧着放到宋明座边的茶几上,一本正经地说:“真正的元青花,宋总你法眼看看,元青花在全上海找不到第二件。看看这胎、这釉,青中带灰,有点闷沉感觉,这正是元青花的特点。到了清代进口颜料使青花明鲜多了,青中泛紫,可惜少了元青花那种古朴、沉厚味道。小碗是返销货,宋总请看圈足里面的漆封印,这是上海海关的封印,证明是国外返回的瓷品。老实说现在国内市场要找一件真正的老青花比登天还难,假的就不用说了,惟有欧洲还有。我是化了大价钱给宋总特意弄来的呀!”买卖人口若悬河,说到底就是想卖给你,这时你该小心!

宋明反倒志高气昂,说:“有我们这些收藏家,才会有你们的这种专卖家,这是双赢,哈哈。”他一点没想到会输!会被人“送终”。

“是双赢,确是双赢。宋总,你上上手,感觉、感觉这瓷意、旧气、光泽,还有你们专家级收藏家的缘分。”

金旗拼命强忍喷笑,还旧气?混身火气!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假货,尽管收拾得有点元青花的意思,可包浆造不出来,至多算是件高仿品。他强忍笑意,假装喝茶的举动全落在张艳的眼里。她是精得成精的女人,在她眼里不出声的年轻人比宋明利害多了,凭他看一眼元青花小碗就脸露不屑,就知姓金的是个行家,今天这买卖成与不成很可能会坏在此人嘴里。她马上挪前两步,恰巧用身子挡住宋明,嗲嗲地说:“金先生知不知道河市观前三天前新开的凤昌精品珠宝店呀?”

凤昌三天前开账了?金旗一愣,细想按预先计划确实应该开账了,忙点了点头。

“先生一定知道‘平安无事牌’?哎哟,现在这牌在上海已经抄到一万一千元一枚啦,从凤昌珠宝出来才每枚六千。想想差不多翻番,金先生若有门路弄些给我包你发财。”

“这平安无事牌究竟好在那里?”

“好那里?金先生不玩玉吧?这牌绝对是和田仔料,带着各种皮色,刀法流畅,制作精湛。特别是很有创意,玉牌除了精巧的双如意云头和莲枝下底纹,整块玉牌正反都无任何雕饰,取意‘无字’暗喻‘平安无事’,十分讨巧。玉牌虽然无雕饰,可是上佳玉质的细密纹理温文尔雅,古风自生,摸着有渗之心灵的柔顺之感,真有说不尽的妙处。而且白度接近羊脂白羊,自从有了这玉牌,原来自封羊脂白玉的全羞于见人了,可见这牌的质量!现在河市风行‘平安无事牌’,凤昌每日限量出售三十块,基本买不到,所以黑市价格越抄越高。”

张艳是想用说话来分散金旗注意力,所以滔滔不绝介绍“平安无事牌”。金旗无意中得知凤昌生意兴隆,名噪一时自然高兴,想听对方多说些,可惜说不出什么了。金旗也明白她的用意,说实话他不想坏人买卖,特别对宋明这种吃了一肚子“水货”的人,真相反是他们的噩梦,让他们继续沉浸在自作聪明、自我陶醉中反而对性情愉悦,身心健康有益。假的就假的吧,这世上又有多少是真的?不过这个机会作为“行内人”不可错过。

屋子另一头两个男人侃价已经侃到十万整了,估计也让不下来,宋明满面春风的样子很满足从五十万到十万的跌幅,基本想点头成交了。金旗笑眯眯地轻轻对张艳说:“给二成吧,或者给东西也成,这碗江西拿最多五、六千元。”

张艳气得想咬人却又无奈,狠狠说:“跟我来!”

两人到外面店铺,张艳脸色一沉,怒道:“你算老几?敢坏老娘买卖!”

“怎么啦?我可没告诉宋总小碗是高仿,没说……”声音越说越响。

张艳气急败坏低吼:“轻点,死人啦!喊什么喊!就一成,左边架子下两格中任挑一件就算抵了,否则一拍两散!”

金旗装出一脸不情愿走到左边博古架前,蹲下身子看着。十几件旧东西灰尘一层,看样子许久没动过,其中一个杯口大小的瓷球吸行了他的目光。灰白色、很粗糙的表面,瓷坯就粗,釉面当然滑不了,笨拙地描了个福字,也算白底青花,样子很次,但应该是清代之物。这种怪僻的物件一般是瓷坊匠人随手做给孩子玩的,所以瓷球上留有许多嗑碰的痕迹。由于工艺实在****,即使旧东西也不值钱。

继续寻找,架子里面有一根怪怪的长竿器物,黑漆漆的生满水锈,像河里打捞来的。长竿约九十公分,一头有个圆珠,另一头是5×5公分的“凹”型器,不知有何用途。

其他再无一看之物,金旗随手拿了瓷球和长竿,说:“就这两样抵了,瓷球给儿子玩玩,铁竿可以当‘老头乐’。你们没诚意,我也没办法,勉强拿两样吧。”

张艳心里得意,嘴上却说:“不行,放下一样!”

“你别太霸道,要不,两样全不要了。”金旗也不退让。

“若是拿两样放两百块钱下来,否则……”

“否则怎样?你不安规矩还敢逞硬?”

“对付你这种专靠打横杆为生的二流子,我就逞硬你看怎么着?”

哇赛!水泊梁山的孙二娘。金旗顿时没了脾气,这种耍泼放刁样样拿得出手的女人最好别惹,否则有你难堪的。金旗小声说:“好,好,依你,给你二百块,行了吧?”

看他递过两张百元大钞张艳心中暗喜,这些烂东西全是从“铲地皮”人那里一件一百元捡来的,原则是图个“眼生”就行,有机会充货。今天不仅抵了一万元,还收回成本两百块,嗨!姓金的,你想占老娘便宜还不是吃了洗脚水?

外面生意成交,里面也搞定了。宋明嘱咐金旗稍等,跟谈老板去银行。张艳很不屑这种外表光艳,肚里尽是鸡肠子的家伙,所以自顾自捧出瓜子悠闲地嗑着,看都不看金旗一眼。

这时门外走在一位袅袅亭亭俏佳人。

金旗正在把玩刚买的瓷球,一见来人吃了一惊,手一松,瓷球落地“乒”地碎了。很奇怪碎得是一层外壳,里面居然还有个小圆球。带彩的大圆珠儿,正慢悠悠地滾过一地碎瓷,好像要宣告自己存在似的……

金旗弯腰拾珠,低着头来人也没注意。碎瓷球中滾出另一颗瓷珠来,两个女人都没发现。如果这颗内藏之珠被张艳看见,估计宁愿撕破脸皮也非得撒赖。因为凭她见识会认出这是鼎鼎大名钧窑异型瓷,价值几百、上千万的宋代钧瓷圆珠!

瞬间瓷珠消失,同时收入天释戒的还有那根黄浦江里捞起来的怪异的长竿。其实金旗并不识它真实面目,只是“目识境”告诉他水锈下非金非银的沉重物体正散发着很微弱的光泽,一闪一闪的,凭这,就很值得研究和收藏!

关于钧瓷珠,在拿到粗糙的大瓷球时他已经发现,只是没来得及细观。外壳层碎裂,天青色中一弯自然天成的紫色腾龙奔入眼帘,这是窑变的奇妙造物。想想:蔚然青天之中,东来紫气翻腾成龙,其中的寓意何等神玄!他见过许多钧窑珍瓷的资料图片,从未见过中间留孔的圆珠状的钧瓷,可见此珠的罕见。至于到清代为什么包藏于粗坯之中,一定有足够惊心动魄的故事,有待慢慢考证、玩味。一时之间满脑门关于钧瓷的典故、知识蜂拥而来,让金旗都忘了站起。这些碎裂的瓷壳同样很有味道,他禁不住细心地一片片收拾起来。

美女一进门就见一地碎屑和一个俯身的男人,忙轻巧绕过,喊着:“表姐呢?”

正背身享受瓜子的张艳转身笑说:“美女来啦!我的文表妹来啦,快,让姐看看是不是又漂亮些?”

这个美女金旗不仅认识,而且彼此关系还很暧昧。她真是凤昌金饰两位女主人之―文昌律师。没想到会在上海城隍庙巧遇,一则欣喜,另则也觉得奇怪,所以装着收拾碎瓷片,低头偷偷窥视准老婆究竟想做什么?

文昌嗔怪说:“喊什么喊,也不知搭错那根神经非得要玉牌?拿去,一共四块,两万元打到我卡上去。告诉你,下不为例。”

口气很不耐烦,然而张艳一点不在意,接过四枚包装精美的玉牌,喜滋滋地说:“谢谢文表妹,平安无事牌在上海很吃香的,我父亲、母亲、干爹、干妈人人都要,否则我不敢劳文表妹大驾的。两万元明天一早就划,不过文表妹能不能再弄四块给我,朋友知道你这个凤昌大老板,都盯着我,不给她们,会被骂死!”

“你当是青菜萝卜?玉佩是公司用来吸引人气的,每天供不应求,这四块还是我开后门搞来的,不能再弄了。再说朋友哪能全顾上?”文昌边说边往店外走:“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聊了,先走……”话没落音,她呆住了,眼睛盯着蹲在一边捡瓷片的男人发愣。

张艳奇怪了,忙问:“你这么啦?文表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