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不知不觉东方天际泛起魚肚白,天亮了,大林莽中第一天、第一夜平淡无奇地过去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很期待呀!
“姓金的为什么不叫醒我?”
突然身后传来怒吼,回头一看龙二正横眉竖目地瞪着自己。金旗不解地问:“让你多休息会不好吗?”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很强壮是吗?别人都该受你照顾是吗?别******逞能,这是职业素质所不允许的!你懂吗?”龙二怒吼着。
金旗完全不懂他怎么会如此理解自己的善意,让他多休息,没叫醒他值守,难道就认为丢了面子?一股怒火在胸口升起,他冷冷地望着仍然在滔滔不绝训斥的龙二说:“住口!你这令人厌恶的家伙。即使不专职也只是好心办错事,下次改正就是,你怎么可以粗口骂人。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以为自己强过小年吗?”
“你!”龙二没想到金旗敢反抗,更加愤怒,吼着:“你胆敢威吓我!我宣布开除你,马上离出这个团队,我决不容许有你这样目无领导的成员。走,立即走开!”这话说完他自己也一愣,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开除两字?要知道大林莽里处处危险,步步陷阱,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多一次机会。
大家也都有点吃惊,特别是七妹和猴子。尽管以前龙二脾气一直挺暴,但也没到不讲理的程度。为什么对金大哥这样有敌意?
猴子先跳起来,劝道:“二哥,何必呢?金大哥是龙大的好朋友。这一点点小事就赶人不好。”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龙二更恼火,喊声震得林子发出阵阵回响:“猴子,容得你说话吗?龙大的朋友就能自由散漫?我说了开除就开除,除非他低头认错!”
所有的人都被震呆了,第二天就要坚持赶人走?而且不留余地。要知道探险队本身仅仅是松散型民间组织,谁受得了这种气?猴子望着金旗不知说什么好?昨夜修炼他终于觉得自己有内力了,能够力随意动,如臂所使。兴奋中不知如何向金大哥表达谢意,就被龙二霹雳般骂声惊醒。他理解金大哥是善意,也明白龙二是故意找碴,自己也劝过,但是很明显龙二主意已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金旗不屑地瞥了龙二一眼,淡淡说:“废物,一个十足的废物。不是看在龙大再三邀请,你以为我稀罕探险?既然你开除了我,也解除了我对龙大的承诺。结束了,你好自为之。各位再见。”他随手拿起并没打开背包想走……
龙二又喝道:“背包是俱乐部财产,包括你的冲锋衣。”
这很歹毒!赌气放弃装备,在茫茫林海中别说缺少必要防护而因此带来的危险,光去迷失方向就有性命之忧。不退出装备就点认输味道,否则硬带着装备走,就是能走掉,也输了气。一个字“难”!
如果此时两位业主踏出来劝劝,或者金旗服个软,事情也就算了。然而两位业主都默不作声,而金旗脸色更加铁青。
很明确,走时请留下俱乐部的财产。如此一来没了装备看你怎么在茫茫林海中生存!很毒的招。金旗先一愣,随即胸中怒火燃烧,竭力忍着。“叹”地扔下背包,三把两把脱下衣裤、帽子,幸好旅游鞋是自己的,否则正要赤脚走路了。一身赤条条,就一个短裤衩。白晰的体肤隆着明显的组合肌肉,这家伙还故意勾了勾胳膊,冷冷说:“全还你了,祝你在往后的日子里更嚣张。哈哈,去也!”转身朝林莽深处奔去。
众人都眼睁睁看着金旗冉冉而逝,半晌才返过神来。七妹第一个指斥龙二:“你逼金大哥一无所有离开,怎么在林莽中生存?就算走出林子,还有漫长的河道如何渡过?连通讯器材也不给他,这不是活生生逼死他吗?你是什么心思?死人吗?金大哥有个好歹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龙二怒目圆瞪:“住口,论不到你插嘴!”
“怎么,也要开除我吗?”
这龙二不敢,走了七妹,猴子准走,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怎么混?他大声道:“十分钟后准备上路。大家快收拾。”
徐少岚在一旁暗暗叹息,这趟探险活动刚刚开始就已经损兵折将,在这群人中惟有姓金的很有力量,当然这仅仅是女人的感觉,除了他其他人都不怎么样。尽管看上去领队龙二很有经验,身体也强壮,但是易怒的性格让人很难相信漫长探险路上能把一切牢牢地掌握住。更让人担心的是准备工作看来并不充分,比如防蛇油一进大林蟒每人均涂抹了,可是蛇虫似乎并不买账。
唐成却挺快乐。他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怎样对付金旗让他很费神,因为下意识地感觉此人不容易对付。现在好了,自然消亡,一百万到手。呵呵,恨不得哼上几句。
这伙揣着不同念头的人匆匆上路了。龙二亲自开路,还背着两只包。他怕丢在原地金旗回来捡去,心还挺细,也挺歹毒。走出三公里才在路边灌木下挖个坑把金旗丢下的所有装备埋下,他不想背,也背不动,但是决不能留给姓金的。七妹走过他身边时低声说:“你会遭报应的。”
金旗离开路径后就移出衣裤穿戴好,还生火煮了壶茶慢慢品尝。实话说开除反倒给他自由,不用装得辛苦。独自一人在一千平方公里中找宝贝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岂不快乐?依在树杈上喝小茶,正惬意,天公不作美下雨了,先是飘几滴,一忽儿豆点大的雨粒砸得叶片“啪啪”直响,整个林子像在炒栗子,哗啦啦闹个不休。他不得不翻腕撤下一个闭阵,像个玻璃罩似的遮着漫天雨水。一缕灵识四处飘去。三公里范围的一草一木很清晰地在眼前闪过,已经看不见探险队了。喔,还挺快的?心里暗忖。这种不由自主的关心说明心中还是在乎这帮人的。既然看不到也就放下了,端坐在漫天水滳中渐渐进入修炼状态。
他这般悠闲,探险小队却糟到不能再糟。
糟到什么程度,看看就明白。
一出发就屡遭怪事,脚下不时窜出蛇虫,头顶不时垂下怪蛛。不仅是阿英尖叫连连,就算七妹和徐少岚也不时发出惨呼。想想也的确恶心,好端端走着突然一坨黑漆漆的东西从天而降,就在你眼前晃悠,不吓得乱喊才怪。众人觉得奇怪,昨天行进一整天也没遇到什么吓人的蛇虫,今天为什么有点寸步难行?莫非越往前蛇虫越多?(其实昨天有金旗在,他身上的仙灵之气蛇虫天然畏惧,避之不及,怎么会来搔扰。当然这一点金旗自己尚不清楚,别说其他人了。)无奈众人反复在身上喷洒驱虫剂,这才不用步步艰难。
龙二怕别人指责开除金旗的事,今天开路特别卖力,挥舞砍刀披荆斩棘很是那么回事。在他的带领下行动意外得快,午休时已经前进了六公里,把驱虫时间全抢了回来。可惜好景不长,下雨了,越下越大,仿佛热带雨林的雨季提前到来似的。本来依稀可辨的小径完全淹没在白茫茫的水色之中,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简直如行沼泽。
突然“轰”地一声队伍后差一仁重重跌倒,这个平时很少开口的缅甸人翻身爬起时脸色刷白,连连向西方跪拜。龙二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差一仁不理不睬,叩了半天头才站起身说:“我们惊怒了西方凶魔,惩罚已经开始,会死人的。”
这话顿使众人心惊肉跳,急雨如帘,什么也分不清了,凶魔会不会正随雨水而来?
徐少岚在喊:“龙头,躲躲雨吧?实在吃不消啦,这雨大得有点怪。”
龙二找了棵树冠很大的榕树,招呼大家聚在一起,上面有茂密的叶片遮着,感觉上雨小多了。他望着一尺外水帘似的大雨,自言自语:“该死的,看来今天不会停了。猴子,看看这树上能架帐篷吗?”
七妹抢着说:“我去看。”身形很利索地朝树上爬去。
这种根系发达的大榕树生命力极其旺盛,几十年能长成胸径五、六米的参天巨伞。枝杈间找到适合固定点别说架帐篷,盖树屋也行。很快树上传来七妹的喊声:“有五处合适点。”
龙三扭着脖子喊:“左边也有一棵,爬过去看看。”八人八顶帐篷必须再找到三个合适固定点。
两树粗枝距离有一米多,对于身手矫健的七妹来说儿戏一样。她双足在枝条上荡了几荡,猛一蹬,人直朝邻树飞去。
树下全看着呢,叫好声刚喊出一半就突然卡住了,凌空发生的剧变让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七妹双手抓住邻树树枝的同时,叶丛中蓦地伸出五彩斑斓,大腿粗细的一节怪东西,越伸越长,前梢搭上七妹腰际很快绕了两圈,并且速度奇快地继续伸展、缠绕。
“蛇呀!”阿英第一个惊呼起来。
“凶魔!”差一仁脱口而出。
同时已经吊在树杈上的七妹开始拼命挣扎,松下一只手不停在猛敲紧缠在身上的蛇体。这场景很惨烈,已经伸展出足足七、八米的躯体居然还没看见蛇头,可见蛇有多大?七妹的拳头砸在蛇体上发出“怦怦”的响声,可惜像抓痒似的毫无作用。蛇身仿佛并不着急,缓慢地一圈一圈往七妹身上缠着,并且渐渐勒紧。七妹再没有力量单臂吊着,手一松从半空落下,也就降了半米,蛇身一紧凌空裹着七妹又往上升去。
树下人又呼又喊不起任何作用,七妹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看来她快力竭了。眼睁睁瞅着七妹被巨蟒吞噬?
“不!”猴子怒吼一声腾身窜起三尺,手脚并用向树叶浓密处爬去。这是很危险的行为,巨蟒非常可能放弃猎物转而攻击敌人,如此救人势必冒生命危险,这在龙三等人看来无疑是愚蠢的行为。但谁也没开口劝阻,只是望着快速接近蛇体的猴子,等待着另一个血淋淋的结果。
眼前的画面有点中世纪味道:一个美女正遭蛇吻,身披红盔(冲锋衣)的勇士挥舞着锋利的砍刀,茂密的叶丛里露出水缸般大小的蛇首,张开利齿交叉的宽口,腥红蛇信在不断伸缩……
张开的蛇口从上颌到下颌真有人的上半身大小,鲜红色,玻璃球似的一对蛇眼珠子一动不动,闪着冰冷的寒光,一条三尺多长,头上分叉的紫信晃动、撩拨着,发出一阵阵难闻的腥臭。它就这般慢吞吞从叶丛中露出头来,望多眼前渺小的对手。
这时徐石若拔出手枪射击情况会好些,但是他多次望向主人并没有任何表示,所以只看不动。其实徐少岚并非冷血,而是吓傻了。
猴子距离蛇口一步之遥,毫不犹豫地举刀兜头猛砍,似有鳞片的蛇皮发出“篷篷”声响,反弹力震得猴子脚下树杈乱晃。尽管没有重伤巨蟒,但是刀刃毕意利害,蛇皮上已隐约见血。巨蟒半身笔立,俯冲的蛇头左右摇晃,寻找着下口机会。猴子疯了似的从树枝上跃起,从上而下猛劈,不管效果如何,只是一刀比一刀凶猛、有力,连续几十刀,好像永不力竭一般,勇悍异常。
巨蟒眼睛部分被刀刃劈着,它真正被激怒了,发出“嘶嘶”的怪声,蛇尾一松,不顾失去到手猎物,摆尾朝猴子击来,一路枝断叶烂,声威吓人!
猴子身在半空躲无可躲,怒吼一声人刀合一,雷霆击下。一瞬间他心里甜丝丝的,因为看见七妹的身体完整无缺,正流星般坠落……继尔他觉得全身的力量狠狠劈在蛇头的某个部位,随即是冰凉的液体飞溅而来,最后只感到背上挨了一撞,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整个过程说来缓慢,其实仅仅眨眼之间。
七妹亲眼目睹猴子劈蛇的整个过程。虽然缠在蛇体之中,她并没放弃,双掌硬撑着企图保持最后的空隙。就在猴子挥刀斗蟒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增加的压力了。(巨蟒顾不上她了。)尽管一时无法逃脱,倒也不至于窒息毙命。猴子威猛的腾跃搏击使她脸颊上热泪滚滚,这不是一般的帮助,这是奋不顾身,以命搏命。在所有的人只是仰首唏嘘时只有平时自己眼里的瘦弱的猴子毅然决然攀树救援,并且用生命来争取自己的新生。
每一跃都牵动她的心弦,每一击都敲响她的心扉。
最后那挟风劈下的那一刀似乎引来天际一道耀眼的闪电,平时瘦小、猥琐的身影猛地高大起来,像个怒目金刚。愤怒一刀正中巨蟒双目之间,直切而下,飞溅出无数血珠……然后猴子被蛇尾击中朝远处飞跌出去。七妹满脸泪水,惨听一声:“猴子!”顾不得刚刚摔落在地浑身散架般痛楚,挣扎着朝猴子奔去。
几乎是同时,巨蟒发疯般挥动蛇尾扑打着榕树,也就四、五击而己,榕树上半截咔嚓响着轰然倒下,盘踞着树上的巨蟒也乱撞着一路砸落,发出震耳声响。
不仅仅是震撼,简直使人目瞪口呆,半死的巨蟒足足有十几米长,蟒首巨大的犹如一辆长安车!就是如此强大的林莽之王此刻双眼之间裂开一条大口子,一把不大的砍刀深陷其中,口子里正往外喷涌着红白色稠稠的液体。这是什么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