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没等乐乐说话,于谦抱拳笑道:“小哥,人生如何不相逢,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明明是你故意来找我的,还说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晕死,没想到清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不比我差啊!
不管这个于谦是不是历史的上的于谦,李二虎心里对他还是有些几分尊重的,忙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整整衣冠,抱拳道:“于大人——”
于谦没等他把话说完,伸手扶起李二虎,道:“我这次来杭皆是微服,为的就是不想招摇。你也不要把我当朝廷命官,叫我一声于先生或者于老哥都行,若实在不便,就和西湖边一样,称呼我一句老人家也行。小哥所学非凡,就连主上也说小哥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识过人,实在是我大宋之福,若是你一口一个‘大人’是不是忒俗气了些?”
李二虎谦虚一笑,道:“我这人直来直去,有时候出口就是伤人,既然大人这么说,我便称呼大人一声于先生吧。”
于谦喟然一叹,道:“我昔年未入朝堂之时,也和小哥一样,想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后来在朝中为官,几经教训之后方才知道什么是‘忌讳’,那之后谈话论事便都处处留意,免得落人口实。哎,四十年弹指一挥,如今老夫上了年纪,反而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勇气,说话做事,多了许多的顾忌,叫人感叹。”
于谦是清官不假,但能安安稳稳的做到堂堂一品大员,光有才学是不够的,更多的是体现在语言的艺术上。他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推心置腹,浑然没把李二虎当做外人,其实李二虎一细品味,这话除了他感慨一番,几乎什么都没说。
李二虎也不在意,笑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或许就是您一生的写照,这样说来您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又有什么分别?于先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光这份情怀谁人能及?您现在位极人臣,以后名垂青史,试问天下又有谁不羡慕呢?”
很多人都以为年纪越大的人越谦虚,其实一个人年纪越大就越不肯服输,越喜欢听别人奉承自己。
于谦欣喜的看了他一眼,赞道:“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哥这句话说到老夫心坎里去了!”
乐乐见两人相谈甚欢,笑道:“大哥,你看你光顾着着说话,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李二虎恍然大悟道:“乐乐,还不过来见过于谦于大人!”
“什么?”乐乐一惊,兴奋的涨红了小脸,施礼道:“您就是被称为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当朝一品大员,于谦于大人吗?”
于谦忙还一礼,笑道:“我是于谦不假,但天下读书人的榜样这般称号却不敢在小哥面前妄称!小哥,这两位是——”
李二虎拉过乐乐,笑道:“于先生,这位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妻子,芳名乐乐乐。”
于谦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久闻小哥行事不同于旁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李二虎嘿嘿一笑,道:“我喜欢乐乐,乐乐也喜欢我,不能因为我是老师她是学生就棒打鸳鸯吧?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都当是放屁。别说师生恋了,在我看来只要男情女愿,就是****又能如何?”
于谦点点头,道:“小哥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恐怕你这番话不会被世人所接受!放心,老夫既然与你相识一场,你与乐乐乐小姐成亲之说不得老夫要讨杯喜酒了!”
乐乐在一旁听大哥当着于大人的面称呼自己是他的妻子,脸上早就飞起了一抹嫣红,乖乖的躲在李二虎身后,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看着于谦。
李二虎指了指安春雨,道:“于先生,这位便是安记布庄的大小姐——”
安春雨刚才得知了于谦的身份,见他与李二虎好像很是交好的样子,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惊喜之色,忙上前对于谦施礼道:“民女安春雨,见过于大人!”
于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安春雨,忽的问道:“这位小姐可是当年吏部尚书安大人之后?”
安春雨点头道:“父亲谢世已久,这些虚名早已是过眼云烟。”
于谦点点头,不无感慨的道:“安大人一生忠心体国,实在是我辈之楷模!他虽驾鹤西去,但女儿已经长大成人,老夫着实替他欢喜!”
安春雨点了点头,走到乐乐身边,道:“于大人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与大哥商量,我与乐乐在此多有不便,这就先告辞了吧。”
于谦不置可否的看了李二虎一眼,李二虎微微的点了点头,安春雨这才拉着乐乐下得楼去。
李二虎陪着于谦坐下,道:“既然于先生又到杭州,我们也算是老友了,反正这几天我也无事,嘿嘿,听说西湖花船之上那些歌妓的曲唱的不错,明日不如便由我陪同于先生去品评一番!”
于谦干笑了两声,道:“实不相瞒,老夫早年也是流连此道,只是近年国事缠身,实在是无暇分心,再说,人上了年纪,只怕——”
行啊!虽然于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二虎心里还是不由的一阵赞叹!行,老于连这话都能对我说,这就是信得过我啊!
二哥嘿嘿一笑,道:“人不风流枉年少,想不到于先生年少的时候也如我这般!”
于谦收起了嬉笑的神色,郑重的道:“小哥,老夫今日前来找你,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我是很重要的人物吗?怎么动不动就是有要事找我呢?
李二虎看了一眼于谦,道:“于先生,我不过是松风书院的一个教师,有什么能帮上您的,尽管吩咐就是。”
于谦摇摇头,道:“小哥,我既然能找到你,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李二虎愣愣的问道:“于先生,此话怎讲?”
于谦明知道李二虎是故意装糊涂却也不好揭穿,含笑的道:“莫不是小哥忘记了岳王庙发生的事情?”
李二虎笑道:“我险些将命丢在那,怎会忘记呢?哦,对了,要不是那个华服老者突然出现,估计于先生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于谦摇摇头,道:‘小哥,你的心机太深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日是奉旨前来寻你。”
李二虎道:“奉旨?奉什么旨?”
于谦严肃的道:“小哥,你也不必瞒我。那****与皇上分别之后,皇上就将你们说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表面上是再游杭州,其实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李二虎听于谦这么说,戒备心收敛了几分,道:“于先生,你说的我有些听不明白。”
是听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于谦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二虎,道:“小哥,急风三十六骑用起来是否顺手?”
李二虎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于谦笑道:“当年急风投奔小姐,是我介绍到辛安辛老将军手下,我又如何能不知?”
李二虎喜道:“你也是梦婷的心腹?”
于谦摇摇头,道:“老夫一生绝不依附别人,但求一个公理。”
李二虎心悦诚服的抱拳道:“是李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谦笑道:“这下小哥可能相信老夫了?”
李二虎点头道:“这是自然。于先生前来到底何事,还请告知。”
于谦眼中精光一闪,道:“想必你已知道,朝中有位王爷欲谋朝篡位,想要颠覆我大宋的江山!”
李二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点了根烟,安静的听着。
于谦丝毫没有感到奇怪,继续道:“这位王爷暗中支持万山书院、扶持青龙帮,想要以杭州为基地,举起反宋的大旗,其心可诛!青龙帮的事永安公主亲自安排,老夫再来杭州,一来是作为书院交流赛的裁判,防止有人作弊,二来是转达皇上的一句话!”
李二虎疑惑的道:“等等,于先生,这书院交流赛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要你来做裁判?”
于谦点头道:“你也知道,虽然表面上是两个书院之间的竞争,但实则是两股势力的碰撞。我们只许胜,不许败,皇上让我来的目的就是稳定军心!”
李二虎笑道:“胜负本来就是很难说的,难道松风书院就一定要赢吗?”
于谦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但这次松风书院绝对输不起!”
李二虎点点头,又道:“皇上还有话对我说?”
于谦道:“是,我临出京的时候皇上对我说了一句话,叫我务必告诉你,这也是我今晚找你最大的目的。”
李二虎好奇的道:“什么话?”
于谦也不卖关子,肯定的道:“皇上说,你若想他答应你的婚事,那就要保证松风书院在交流赛中胜出!”
我靠!又拿梦婷威胁我!
李二虎一激灵,站起身颤抖的道:“皇上是这么说的?”
于谦道:“一个字都不差!”
李二虎白了一眼于谦,道:“我连什么交流赛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不清楚,咋能保证在胜出?皇上不是玩我吧?!”
于谦笑道:“小哥见识过人,这小小的交流赛应该难不倒你吧?”
李二虎急道:“难得倒!于先生,你快和我说说,书院交流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谦道:“说来也很简单,不过是由一方发问,另一方回答罢了。”
辩论赛?李二虎还是不明白。
于谦解释道:“就比如说你出了一道题,以一段时间为限,对方若是回答不出便算是输了。”
李二虎无奈的道:“那我问你,昨晚我和鄢然欢好了几次,你能回答的出来吗?”
杭州第一青楼女子,于谦自然是听过的。听李二虎说的这样正大光明,于谦忍不住脸上一红,道:“小哥好福气,不过,这个老夫怎会知道?”
好福气个屁啊!
李二虎郁闷道:“要是别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怎么能知道?这不是明摆着要输吗?”
于谦笑道:“小哥过虑了,这样的问题在交流赛上是不会出现的。”
这叫有备无患!等老子发问的时候,我就问这问题!
事关自己的幸福,李二虎不敢大意,将能想到的问题一股脑的全部问出,于谦亦耐心的一一予以解答。
安春雨和乐乐从楼下下来之后,大小姐似乎有些急事一般,拉着乐乐坐上马车,向安府行去。
乐乐跟着大小姐进了安府,忍不住的问道:“安姐姐,大哥和于大人还在楼上呢,我们这样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安春雨没有回答乐乐的话,反而有些焦急的问道:“乐乐,你告诉我,大哥是不是一早就认识于大人?”
乐乐惊奇的看着大小姐,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以前没听大哥说过呀!”
安春雨似乎不相信乐乐的话,又问道:“刚才我听于大人说什么主上派他来找大哥,你说,于大人的主上会不会就是皇上?难道大哥也见过皇上?”
乐乐关切的抓住大小姐的手,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大哥的事啊!”
安春雨点了点头,勉强笑道:“乐乐,今日大哥与于大人不知道要谈到何时,你便在这里沐浴吧,待会我告诉春风去陪你。”
乐乐答应道:“嗯,听姐姐安排便是。”
大小姐心情复杂的叫过旁边的丫鬟,低低的交代了几句,那丫鬟带着乐乐向安春风的房间走去。
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安夫人房前。透过窗户,安春雨见屋里一灯如豆,安夫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心里一酸,低声道:“娘亲,春雨就是拼了命也要帮助安家度过这个难关!”
安春雨说完,紧紧的咬了咬牙,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单薄的衣服,坚定的唤过马车,向超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