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大宋存亡,李二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垂宇,一个国家的兴盛与否全在于百姓,多多关心一下百姓,我保证你的江山风不动、水不摇。行了,我不过是去次前线,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做出这副悲戚的样子,老子有些不习惯。”
赵垂宇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帝师,垂宇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
李二虎哈哈一笑,对众人点了点头之后,迈步走出涌金门。
早有两个随从等在那里,见李二虎出来,对皇上施过礼后,将青骓的缰绳递给李二虎。
李二虎笑道:“青骓,这一路要辛苦你啦。”青骓似乎在欢呼,似乎在雀跃,四蹄扬起,发出一阵嘹亮的嘶鸣。
李二虎将弓箭挂好,刚要翻身上马,却听二小姐一声悲呼:“混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众目睽睽之下,一头钻进了李二虎的怀里。
看安春风泣不成声的模样,几位夫人更是黯然,泪水顺着脸颊唰唰落下。
将二小姐青涩的身躯抱在怀里,李二虎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唯有趴在她的耳边。
二小姐抬起头,一脸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李二虎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安春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混蛋,你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看到我的比姐姐——嘤!”二小姐瞬间闹了大红脸,唰的退到了一旁。
李二虎哈哈大笑,道:“亲爱的老婆们,来都抱抱吧!嘿嘿,排好队,一个个来!哎,月儿只说是抱,没说亲啊!嘴唇都咬出血了!”
群臣的哄笑声中,李二虎一个潇洒地上马,也不与众人道别,双腿夹紧马腹,青骓如一道青色的电光,瞬间就消失在拐角处!
李二虎已经消失了很久,几位夫人没有动,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凝成了望夫石一般。
赵垂宇叹口气,道:“姐姐,朕该上朝了——”
赵梦婷这才缓过神,想起李二虎临走前的嘱咐,忙答应了一声,留恋地看了一眼远方,扶着安春雨走了回去。
瑟瑟的秋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痛,李二虎的下巴已经有些僵硬,担心急风的安危,自出了城门之后,他就一刻不曾停留,纵马飞奔!
襄阳距离开封不过千里的距离,两个随从对这一带又是熟悉无比,少走了许多弯路。饶是这样,直到夜幕深沉时分,三人才遥遥地看到襄阳古城。
一路上眼见着大宋十室九空,哀鸿遍野,李二虎心里就有股怒气,两国征战,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临近城门之时,三人渐渐地放慢了马速,李二虎从马上下来,身子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那随从忙将李二虎扶正,道:“帝师小心!”
李二虎苦恼地摆了摆手,道:“以前以为骑马很威风很爽,今天自己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才知道,原来竟是这么累!哎,真是辛苦你们了!”
那随从见李二虎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帝师的架子,笑道:“我们吃些辛苦受些累倒也可以,毕竟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可叹辛老将军,两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这般年纪还要浴血搏杀,与他老人家比起来,我们受的这些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二虎微微一叹,心里复杂难明。毕竟是自己和人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发生了点那么个什么,见到了老将军,自己该说点什么呢?
李二虎活动活动了筋骨,等血液畅通之后这才牵着马缓步向襄阳走去,边走边问道:“这位大哥,辛老将军是个怎样的人?”
随从毫不犹豫地答道:“这就要看帝师问哪一方面了。老将军带兵有方,治军严谨,我大宋将士对他是又敬又怕;在生活方面,老将军一生节俭,所得俸禄全部捐献军中,听说贴身的内衣上也打满了补丁——”
李二虎眼中一热,眼泪差点没落下来!那是大宋堂堂的一国将军、镇国的元帅啊,难道生活竟是这般清苦?
随从见李二虎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叹口气道:“这话我对我的家人讲起,他们也是不相信,可却是军中伺候老将军的亲口说的,这还能有假?”
李二虎点了点头,道:“大哥,既然有这样的一个好将军,为何我大宋会屡战屡败?”
随从解释道:“这不是我大宋将士的问题,而是汉人和蒙古人军事素质的问题。”
李二虎哦了一声,不解得问道:“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对一的情况下难道还打不过蒙古不成?”
随从笑道:“帝师,你是第一次与蒙古人打仗吧?”
李二虎点点头,道:“不错。”
随从又笑道:“那就难怪了。不瞒帝师,蒙古人生来体格高大,又以马背为生,从小就受过严格训练,体质自然比我们这些半路从军的大宋男子强了许多。按照以往与蒙古人交战的经验,大宋以五万兵力对蒙古三万人马,就算是胜也必将是惨胜,何况胜负还在五五之间。”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李二虎疑惑地看了一眼随从,又道:“我大宋驻扎襄阳的有多少人马?”
随从答道:“襄阳乃是大宋最后一道关隘,原本有老将军五万人驻守,后来老将军又从各地调来十五万人马,加上忠王的十万禁军,一共是三十万军士,这可能也是大宋的全部精锐了。”
有这么多人,人人吐口唾沫都能将蒙古淹死!
李二虎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问道:“那蒙古有多少人啊?不会就那么几万吗?”
随从看穿了李二虎的心思,笑道:“比几万多。”
李二虎又是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多少?”
随从深吸一口气,道:“二十五万!”
我死!
李二虎趴在地上狂吐血,叫道:“大哥,开什么玩笑啊!五万人打三万人还不一定打得过,现在以三十万打二十五万那不是找死嘛!”
随从一脸正气得道:“帝师,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今年打不过明年再打,年年打不过年年打!您说的这些话,我们都记在了心中!”
我倒!那是我忽悠皇上的!完了,李二虎晃了晃脑袋,垂头丧气地走进了襄阳城。
刚到城门口,忽闻两旁一阵人声鼎沸:“来了,来了!”
李二虎抬头看去,人群簇拥中走出一位顶盔挂甲的老将军,虽然鬓发已经斑白,但炯炯有神的眸子中闪烁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这便是辛安辛老将军。
李二虎不敢迟疑,心里充满了对老将军的尊敬与爱戴,或许也有对采儿的愧疚,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地道:“晚辈李木,见过辛老将军!”
老将军一愣,这小子见到先皇都不下跪,现在更是贵为帝师,为何要对我行如此大礼?
那日朝堂之上,李二虎怒斩倭人,智斗蒙古,或许全大宋的朝臣都不赞成李二虎的做法,认为有辱了大宋的威名,但老将军却不那么认为。常年与蒙古交战,国与国之间到底存不存在礼仪的问题,他当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虽然李二虎的行动过激了些,但老将军无疑是支持他的人之一。
见李二虎虔诚地跪在地上,老将军开怀一笑,扶着他站起身,道:“帝师一路劳顿,这便随老夫进府一叙吧。”
李二虎谦卑地鞠了一躬之后,这才恢复了常态,笑道:“久闻老将军英名盖世,小子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小子在老将军面前不敢称什么帝师,若是老将军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李木,若您觉得生分了,叫我一声儿子,我也心甘!”
李二虎这也不算是作假,抢了人家的儿媳妇,咋说也得给人家点补偿吧?
辛安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李木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夫今日又得一见!不管怎么说,你贵为帝师,我便和于谦一样,与你平辈论处,你看如何?”
李二虎会来事,低头又是一礼,道:“既然如此,李木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礼多人不怪,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辛安拉着李二虎的手,道:“好,哈哈,今日能结识小兄弟这般的人物,我也是开心得紧!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诸位将士!”
见老将军发话了,身后早就有一人控制不住自己了,唰的一下跳出来,宛如孩童一般,狂喜叫道:“大哥!大哥!”叫着叫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二虎的眼中也有些湿润,想起自己初到杭州的时候,与展昭一起成立天地会,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快意恩仇的日子,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能与他们重逢。李二虎嘴唇动了动,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吐出了一句话:“展昭,你黑了,瘦了……”
“大哥!”展昭再也忍受不住,抱着李二虎失声痛哭!
李二虎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宛如大哥哥一般帮展昭擦干泪水,道:“你看看你,现在盔明甲亮的,倒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多叫人笑话!”
展昭止住了泪水,哽咽道:“在大哥面前,展昭就是做一回孩子又有何妨?”
李二虎说的没错,经过几个月的军旅生涯,展昭黑了,瘦了,但是却更加成熟了,眉宇间的那股英武之气,挥之不去。
李二虎笑道:“展昭几个月不见,你小子帅得都快比上我了啊!嘿嘿,说说现在是不是混上个将军什么的了?”
展昭终于展颜一笑,道:“小弟现在的职责是保护老将军的安全,却从未上场杀敌。”
李二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老将军是大宋的顶梁柱,他的安危自然是重中之重!展昭,千万大意不得!”
展昭躬身抱拳道:“大哥,小弟醒得!”
辛安早在于谦的口中知道李二虎与展昭有非比寻常的关系,见他们亲亲热热的也不觉得意外,适时地打断他们,道:“小兄弟,这位是京城十万禁军的统领,陈彪。既然先皇将十万禁军的统领权交给你,以后他便是你的副手。”
李二虎放眼看去,这陈彪四四方方一张国字脸,显得英武不屈,体格魁梧,浑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光是这气势,就比那些普通的军士强了许多。
陈彪听老将军说到他,忙单膝跪倒,道:“末将陈彪,见过李将军!”
他是禁军统领,对自己主子的称呼当然只能是“将军”。
李二虎忙伸手扶起了他,因为不知道他的深浅,试探得道:“陈彪,忠王的事情——”
陈彪不等李二虎说完,点了点头,道:“宫里已经传来消息,末将知道了。”
李二虎疑惑地道:“请问陈将军对这件事怎么看?”
陈彪慨然道:“李将军,我们当兵的自然是服从将军的命令!若是当初忠王下令,我等就算明知忠王不对,但也必定会杀回京师,就算是与老将军决死一战,我等也会在所不辞!”
李二虎见辛安微笑不语,疑惑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彪又大声道:“但凡是都有个变数,天佑我大宋,忠王临时改变主意,安然而终!临终前将我等托付将军,我等自不会辜负忠王美意!我大宋军士也都是热血的儿郎,现在,国难当头,我等必定全力辅佐将军,将蒙古鞑子驱除出境,以报皇上、将军的大恩大德!”
“好!”李二虎见陈彪说地毫不犹豫,不由得高声赞叹了一声,道:“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你并没有错!”
陈彪本以为自己实话实说必定会遭来李二虎的鄙夷,却没想到他赞成了自己的想法,疑惑地道:“将军,小的意图谋反——”
李二虎摆手道:“那不是你的意思,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陈大哥,你能在心里将大是大非和民族大义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就是一条汉子!”李二虎说着从口袋中拿出忠王临终前交给自己的令牌,道:“忠王曾说过,有了这块令牌才有了对禁军的全部指挥权,对吗?”
陈彪点头道:“正是。禁军身份特殊,肩负保护皇上和抗敌的两大重任。”
李二虎笑道:“好。陈大哥,以前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传我命令,禁军继续保持令行禁止的优良作风,万一明日真的上了战场,我要你们跑谁不跑那就算是违抗军令!”
我倒!你小子刚来就说跑,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看着陈彪有些发愣,李二虎补充道:“去吧,既然我掌管了禁军,我就要对每一个兄弟负责,你们用血肉之躯保护了大宋的江山,所以,在我心里,你们的生命远比江山重要!”
陈彪的眼睛忽得就红了,低头跪倒颤声道:“陈彪遵命!”说完,陈彪生怕别人看到他眼中缓缓滑落的泪珠,忙转身传令去了。
辛安悄悄地对李二虎道:“小子,你这招收买人心用得比老夫还要熟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