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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二次赌博

冬白一大早就醒来了,没有什么目的,他的生物钟向来都是一位严肃古板的老师,粉红色的双瞳中流转着血光,有种蝴蝶一般的妩媚,但冬白真的算不上帅气,而是看着很舒服的那种感觉,形容他的词汇也应该用清澈比较好一些,倘若这双眼睛到了其她女子身上,那个女性大概会很受欢迎吧,冬白并不适合这种眼睛,这双眼睛让他的气质变得不可信,也并不招人喜欢,他喜欢的是父亲那双深邃的灰白色的双眼,让人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所以他经常别人叫做人妖,小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了,换种角度想一想,他也十分幸运,他是独生子,所以家里人对他还算不错。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太阳的躲在重叠重叠的山影背后,微微的把脑袋露出了一点,但是那金色的长发是无限延伸的,不断向这个世界延伸过去。

火车的稳定性比之前好了一些,起码感觉肠胃不再抗议了。

“真好看呐,这个世界。”

冬白依靠在窗户旁边,歪着头看着远处的风景,感叹道,又看了看夏洛特,她抱着一个蜜蜂玩偶,流着一丝口水,安详而又可爱的睡着。

“可这个世界,可能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冬白的语气虽然悲凉,但是面容丝毫没有变化,冬白说的不是没有依据,科学怪人虽然拥有的仅仅是恶魔的力量,不是正规的恶魔,但是哪怕是这种程度,也不是三个人能够对付的了的,冬白的体内的魔物并不是战斗性的,夏洛特的魔术回路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还远远不及恶魔的力量,目前的希望只能够寄托在烙印身上了,劳德尔对冬白说过,烙印体内有一只十分强大的魔兽,确实,王国顶尖的魔物研究者们得出的结论:魔兽拥有杀死恶魔的可能性。

也不过是可能性而已。

烙印身上一点攻击性的气息都没有,这让冬白感到十分疑惑,一个生物对外界的抵抗是一种本能,但烙印的那种气质既不是内敛也不是外放,没有任何外壳的保护,那副软弱的样子完完全全展现在敌人的面前,这样的家伙能够契约一只魔兽,冬白真的是很惊讶,魔兽的傲气和它们的智商是呈正比的,一个有着太阳光辉的神明会臣服一个脏兮兮的老鼠吗?不会,但烙印做到了,那两栖类的双瞳已经证明了这一切,为什么说是双瞳,那眼睛不是烙印的。

冬白感受到,那双眼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个人的对他的敌意越大,那蛇瞳的倾泻出来的危机感也就越大,这和烙印的气质有着极大的冲突,往破破烂烂的玩偶身上镶嵌了两颗翡翠,要用这种语句来形容他。

“唔呀——”

睡在冬白上铺的烙印脸部扭曲的发出痛呼声,那种表情就像是脖子被谁抓住了一样,身体像是蛇一样的扭动着,他的双手在空中毫无目的的挥舞着,然后抓住了护栏,猛地一抓,护栏便被抓成了畸形,发出了吱吱——的噪音,魔术回路上的银光间断性的闪耀着。

难道是魔兽暴走?冬白爬到上铺看到烙印这种表情在心中惊呼,但随即他打消了这种想法,魔兽暴走的话,魔力会像是海啸一般的把整个火车击碎。

“是做噩梦了吗?”

冬白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烙印突然间睁开眼睛,白银色的蛇瞳像是有了暴走的自主意识一般,变色龙般的疯狂转动着眼珠,然后锁定住了冬白,猛地起身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烙印的双臂上面开始泛起了水晶色的微光,光子粒子正在缓缓凝聚,那是精致且细腻的蛇鳞,烙印的十指也开始缓缓的变形,变成白银色的钢刃状,划开了微小的伤口,血液顺着烙印的“手指”流了下来,冬白的脸因为窒息的痛苦而扭曲起来,但还是尽量的睁大眼睛,看着烙印的变化,他看的清楚,烙印还没有从梦境之中醒过来。

烙印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娜迦的恶之刻印,在此期间烙印对外部的感知会变得像蛇一样敏感,虽然意识还游荡在痛苦的噩梦之中,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即使烙印对魔力的控制天赋极高,意识不在的话,魔力依旧会暴走,甚至让自己的身体区域部分恶魔化。

“你…究竟在…干什么…快…回来……”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哪里?我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没有人回答我啊!可恶!娜迦!娜迦!你在哪里啊,这是你搞的鬼吧,这种类似于幻境的东西,这种让人陷入高仿真回忆的东西已经属于魔法的范畴了,只有你,最大之蛇(白银纪)·娜迦!才有这种能力吧!”

烙印一脸悲伤的沐浴在病态的红光之下,用极其锐利的声线吼叫着,脊背上的无数冰翼还在疯狂的切割着这个空间,这种力量就算是大山也能切成豆腐吧,不管是怎样强大的生物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吧,就算是神明也会未眼前的景象鼓掌吧,分明是如此细腻真实的景象,眼前那些实验人员的表情和呼吸的轻微声响,皮肤上汗毛的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疯狂的冰翼们,像是攻击空气一般的穿透过去,也就是说烙印无法干涉这里的一切,如果要说梦境的话也不成立,因为空气中浮动着的恶臭的血腥味是真实的,烙印到现在都还想呕吐,刚刚他也抓住了一根触手,粘稠的液体还在他手上黏着。

烙印眼前的那副景象,一脸天真的男孩还在傻笑着,坚强的女孩被人无尽凌辱,丧尽人性的实验人员冷漠的看着。

这一切的一切,无法发泄出去的情绪,全部都指向了那最大之蛇——娜迦。

“真是的,余还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呢。”

慵懒的娇属性女生从烙印头上传过来。

大厅顶部发生了巨大的涟漪,在那涟漪的中心倾下了白银色的瀑布,中间夹杂着不少的巨大冰块,然后它们汇聚成了一个球体,不断压缩,不断压缩,压缩成了一个雪色长发的幼女,雪色的长发像是巨大的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大厅,白银色的蕴满嘲讽笑意的蛇瞳,病态的白色肌肤,被毒液充盈的可爱面容,张开嘴巴,锐利的毒牙在炫耀自己的存在感,分岔的长舌头蠕动着,幽灵般的白色裙摆飘动着,小巧的双手做出了Y的形状,左臂上面拥有着稀少的蛇鳞。

历史上所有的恶魔都能够化成人形,娜迦这种强大的恶魔自然也有这种能力,恶魔没有性别,所以烙印眼前的景象是虚假的,烙印理论上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可是烙印也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美丽的容貌震撼住了,等到娜迦背后传来女孩的痛呼声,烙印的意识才淋了盆冰水,这不能够怪烙印,恶魔的容貌本身就有着特别的吸引力,魅惑的魔法,每个恶魔都拥有。

“这些……是什么?”

烙印怒道。

“这些,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呀。”

娜迦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好像在看到一只鸟在惊讶自己会飞那般吃惊,她飘到烙印面前,面对面,两张脸相距不到一厘米,翠色的眼睛与银色的眼睛像是在做激烈的斗争。

“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创造出我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想问——可恶,想要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我会到这种地方来,为什么我能够触碰的了那些触手,却无法攻击到那些混蛋,而且我以前真的来过这里吗?”

烙印扶了扶额头,身子向后倒去,但瞬间稳住了身形,虽然对于那痛苦的诞生之地有着极大的逃避心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来了,甚至有些淡忘的现象,不过他还清楚,自己呆的地方并不是这里,他的视线一片模糊,那充满药水的实验水槽隐隐约约在大脑中成型。

“看上去你误会余了呢,余可没有闲工夫做这些事情,你也把恶魔想象的太万能了,虽然使用魔法可以让你们坠入幻境,但余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余是敏捷型和魔力操纵型的恶魔,一般来讲恶魔使用这种魔法是让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可以让自己轻松侵占他的身体,嘛,但是余对这种东西不屑于顾,因为余的每一个音节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催眠曲。”

“那你是说这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梦吗?”

“啊,你这具身体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娜迦轻浮的问道。

“这……当然是用‘烙印·耶路撒冷’大人的血肉为基础,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这件事情和我说的那件事情毫无关系啊。”

“不,有关系,那你的魔术回路理论上就应该和烙印这个人的魔术回路相同,虽然你这种赝品肯定远不如真品,但性质还是相同的吧。”

“这种事情我自然知道,而且制作出人造人是十分困难的,那些混蛋也说了,制作出了27个人造体,最好的一个,眼球也丧失了机能,我的成功简直是一个奇迹,我为了成为能够接纳你的存在,所以把原本的魔术回路切除掉,换上了你的传感器,应该是这样的吧。”

“……余一直都在怀疑你的灵魂是不是有问题,比如原本是一个强大的亡灵,经过粗劣的净化安装在你这幅躯体上,可以解释你魔力这么庞大的原因,我现在怀疑你的魔术回路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消失,或者说是在你体内残留了一部分。”

娜迦抚摸着烙印惊恐的脸,分岔的长舌在他脸上舔来舔去,烙印脸上流下来湿嗒嗒的痕迹,娜迦用冷冰冰的语气说着,恶魔并不需要用嘴说话,可以直接连接意识,思考发声。

“这……好难受快拿开,你是说我坠落到这个幻境是因为那个残留的魔术回路?但怎么看‘烙印’的魔术回路都不能和这个幻境扯上关系吧,因为烙印的魔术回路是彻彻底底的攻击系。”

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烙印·耶路撒冷这个人的魔术回来具有类似功效,并不是说坠入自己的回忆,而是把自己拉入别人的回忆里头,触发条件不明,虽然魔术回来必须要保持大面积完整才能够发动,但也不排除魔术回路上寄宿者原主人灵魂的可能,理论上可以发挥出生前功效,但是,这种魔术回来已经不是黄金纪所能孕育出来的了。

烙印把头扭过一边,想要避开娜迦的舌头,可那舌头死活都不肯离开烙印的脸颊,像是舔雪糕一样的继续舔,烙印也想反抗,可那雪色的长发把烙印的身体卷了起来,动弹不得。

“你见过那个魔术回路了吗?你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过来的吧,你怎么像是傻子一样的这么好骗不,你就是一个傻子,你对于攻击的定义也太肤浅了吧,让对方陷入幻境发狂致死也算是攻击吧?不过……起码可以肯定一点,这不是无缘无故引起的,你能够触碰到这些触手,是因为不会篡改这种历史,但如果你把那些实验人员杀死的话,历史恐怕会大大的改变吧,这是一个模拟出来的回忆录,余并没有见过相似的魔法,嗯……大概和科学怪人有关,或许就是那个被玩弄的小丫头。”

“为什么你能够把一个这么悲惨的人物轻描淡写的用‘小丫头’说出来?!”

啊,又是那个女孩,烙印把视线从娜迦身上挪开,看着那边继续被凌辱的小女孩,那个科学怪人,那个无辜的孩子,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和她相比,分明是让人无可否认的绝对坚强,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独一无二,却那么容易催人泪下。

烙印的泪水再一次掉了下来,他真的很心痛。

“因为我见过无数那样所谓的可怜的孩子,你可知道白银纪的混乱吗?有些女孩子年仅7岁就被迫生计的出去贩卖身体,而且买主经常不付钱,虐打她们像是呼吸空气那般正常,堕胎技术无比落后的当时,是靠重重的捶打腹部来防止胎儿的诞生,看见暗红色的胎体嘟噜嘟噜的滚到脏兮兮的马桶里的那种场景,你见过吗?即使生下来也肯定因为缺乏营养的死掉了,大部分还是畸形儿,她们十分愿意和我签订契约,你知道她们的愿望是什么吗?是想要吃一个面包耶,好可怜哦~骗你的,那个时候的她们才不会反抗呢,她们的世界观就是残缺的,好歹你眼前的女孩还有这自己的生存意义,可她们呢?完·全·没·有~”

娜迦的话像是烙了毒,侵蚀着烙印的世界观。

烙印沉默了。

他真的——

无法反驳……

“你的话只是让我感觉好笑而已,不愁吃不愁喝,有着大把的零花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的你们,假惺惺的想要去理解每一秒都在为生存而战的穷人,你能不能别让我笑的这么开心,我的肚子都快要笑裂了好不好,我亲爱的主人?”

“……”

“算了,偏题了,我劝你快一点离开这里,你身上的谜团和那位烙印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更可笑的是你完全不知道,难怪被劳德尔玩来玩去,人造人的缺陷真是无法填补,诶诶,你怎么不动了,不是我说的太狠了吧?”

娜迦看着眼前僵硬的烙印嘲讽道。

“确实,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我的立场无法反驳任何……”

“但是,你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

烙印眼中展现出骇人的光芒。

“世界上的可怜并没有等级,我想要去拯救每一个可怜的人……”

“人类……”娜迦眯起了眼睛。

“这种信念是不会变的,我会永久的持续下去,我和你打赌,我今后会去拯救任何我能够拯救的人,就算是我拯救不了的人,哪怕是燃烧灵魂尽力做到!!。”

在那一瞬间,整个大厅都化作了碎片崩坏着,露出了这个空间原本的姿态,淡白色的花园。

“好啊,没想到我堂堂娜迦要和两个种族的人做出这么可笑,这么毫无悬念的赌博,不过算了,这种乐趣就维持下去吧,让我看着你善良燃烧成灰烬的那一刻吧,让我看看你真正成为我娜迦宿主的那一刻吧,让我看看你那灵境奉献给这个肮脏的世界的那一刻吧,愉悦呢~那么,如果我输了,我就心甘情愿的把力量奉献给你,但如果你输了……”

“那就——”

强风吹过,烙印的双瞳骤然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