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友逢见他神情突地凝重了起来,就笑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值此之际,我小蓬莱丹药能助了然大师疗治伤势,那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我只是在感慨,好多修行者都做不成的事,怎么一股脑的落到你头上了呢?我这是觉得心有不甘呀!”
关天养暗道:“敢情是在吃醋么?”却无奈地笑道:“原来在杜大先生看来,我的遭遇反倒成了好事。但我个人看来,却是一场灾难!”
杜友逢摇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人不经历些磨难,怎能成长起来?若我有你这等的机缘,怕也不是今天这番气象了!”
关天养道:“我却看不出来这里来有什么机缘。现在我只想着能尽快将尸魔降伏,还九夏城以太平,然后把知真斋和天下楼的生意经营好,那就是无量之福了!”
杜友逢道:“你就这么点愿望?”
关天养一怔,暗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心下旋即涌起一股子喜意,脸上却尽量表现得平淡些,道:“当然不止这些。可做人也好,做事也罢,不能好高骛远,总得一步一步地来才行!”
杜友逢道:“是吗?”
“是……”
“阿若说,你极懂得强化祭炼法宝,是这方面的天才?”
“天才不敢当。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吃饭混日子的本事!”
“口气不小嘛!”杜友逢嘿嘿地笑道:“你就没有想过投入哪个门派,开启你的修行之旅?”
关天养心中的期望越发的强烈,暗道:“难不成他是想收我为徒么?我是不是该趁着这时候下拜,求他将我收录门下呢?”正激动得要当场跪拜下去之时,杜友逢又道:“以你的天赋,加入重极门必然能获得更好的发展。若是你有意思,我修书一封,保你不必经过三五年的外门历练就能成为重极门弟子!”
关天养心下一凉,失望之情再去控制不住,堆满了脸上。
杜友逢见了,道:“怎么,不愿意?”
关天养摇了摇头道:“小子岂有不愿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就是!”
关天养本想说:“只是我并不想拜入重极门!”但又觉得一旦说出口来,怕是会被杜友逢误会自己有看不起重极门的嫌疑,若直说想拜入小蓬莱,又怕杜友逢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杜友逢是何等聪明之人,见关天养一副有口难言,尴尬得脸膛通红的样子,就已经断出了关天养心下在想什么,突地冷哼一声,道:“看样子你是想加入我小蓬莱了?”
关天养本想立即答是的,但却见杜友逢语气不对劲,再抬头一看,分明一副气怒交加的样子,心下顿时一凉,暗道:“他果然是在怀疑我别有用心了……”顿时感到这一生与杜若重逢的机会变得无比渺茫起来了,心下顿时大痛,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道:“小子岂敢存此妄想?杜大先生想必也知道小子接了重极门的生意,任重而道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若一味想着进山修行,而忽略了本该去做的事,岂非成了好高骛远的无信之辈?”
杜友逢的神情稍霁,道:“生意总有做完的时候。你总不能一辈子干这个吧?更何况人生百年,不过须臾。你若不存心作为,再过些年,怕是就晚了!”
关天养强笑道:“小子自然知道。多谢杜大先生提点……”
杜友逢道:“那也由得你吧。以后每月十五,我会派人把你要的丹药送到长生堂,你来取就是。钱款由你跟存业结算就是!”
关天养知道今天的谈话结束了,就道:“是。”站起了身来,起手道:“若杜大先生没有别的指教,晚辈就告辞了!”
杜友逢嗯了一声,道:“好,你去吧!小楚,你留一下!”
关天养在郭存业的引领下去了外堂,心中却在想着杜友逢留下楚庸又是为了什么。
楚庸也在猜度着。
没想到杜友逢先是一声叹息,然后苦笑道:“这小子,个性未免太强硬了吧?”
楚庸道:“这倒不奇怪。他从小历尽坎坷,受尽白眼,自尊心难免强了一些!”
杜友逢道:“我知道……阿若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这小子也是,冥顽不化,怎么点都点不透。”
楚庸笑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依我看来,他未必要拜入什么门派才能有所成就!”
“哦?”杜友逢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大先生想必也听杜姑娘说过了天养的本事。据我所知,这手段就连重极门也不会,全天下的独一份。他又是个聪明人,只是如今还年少,不太懂事。再过些年自然就明白了!”
杜友逢道:“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阿若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极好的孩子,只是呀……算了,先由得他去吧。只是在这期间他的安全你要负好责。先是宋家的秘宝争夺,接着又是灵泉山异宝出世,他都卷了进来。偏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就怕有那等好事之辈找他的麻烦,以他的性子,难保不闹出事来。我答应过阿若要保护好他,若他出了事,这丫头非但跟我拼命!”
楚庸道:“我也是奉命保护他,时间上怕是不能由我说了算。再者,我有几斤几两杜大先生清楚得很,一般的修行者倒还应付得了,但若是修为在三百年以上的,我怕是也无能为力!”
杜友逢道:“你的实力我清楚。杨纵那里我会打招呼的,你先不用管!”
楚庸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杜友逢递过一只袋子,道:“这里面有些紧急备用的丹药,你都带着。能不用最好!”
楚庸接过道:“好,我明白的!”
杜友逢道:“去吧!”又拿起医案看了起来。
楚庸起手道:“告辞!”
关天养坐在前厅,满脸的森然,仿佛是有谁欠了他几百万晶玉不还似的。
楚庸朝他招手道:“走了,愣坐着做什么?”
关天养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楚庸却笑道:“怎么,你就不问问我们谈的是什么?”
关天养道:“这关我事吗?”
楚庸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就没在言语上揶揄,道:“其实我们……”
“你不必说,我不想知道!”
楚庸轻笑一声,暗道:“这小子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