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的‘游龙’已不知伸展得有几十百丈长,将卓雁翎包围得死死的,并还在拼命地挤压其防御空间,只留下了少许空间供同伴们攻击。
罗素的伤势显然没有复原,而乾阳子又受了伤,另外三人实力明显又差着一筹,在以五打一的巨大优势下,竟然还是拿不下受伤的卓雁翎,由此可见红莲宗赤焰堂的副座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卓雁翎所用的大罗盘虽然只是灵品二阶的法宝,但却能抵住了三件灵品和两件凡品法宝的围攻,足见其十分的不凡。关天养看在眼里,暗暗点头道:“红莲宗的护身法宝确实有过人之处,其防御能力当真也称得上的罕见。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和法阵炼制的。一件好的法宝,先天上占尽了优势,后天的品阶就算差了些也不会影响其威力……”
卓雁翎突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大罗盘上,霎时间,红光变得前所未有的炙烈,竟灼得罗素的长鞭燃烧了起来。罗素大惊,大叫道:“回来……”探手一招,‘游龙’化作一道青光飞了回来,罗素用手一捋,这才将灭了火势。
乾阳子不由怒道:“罗兄,你这是干什么?”原来他的雷法眼看就要准备完毕,却因为罗素收回了长鞭,致使卓雁翎有了更充裕的闪躲空间而失去了准头,不得不收了回来。
罗素哼了一声道:“放心吧,这魔头今晚逃不掉!”
卓雁翎嘿嘿地笑道:“想留下卓某,你们怕是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红光闪过,手里又多了一柄圆弧形的长刀,抢先一步朝着罗素攻去。
五人当中无疑数罗素最强,只可惜罗素的伤势未复,乾阳子又遭人偷袭受伤在先,要不然岂有拿不下一个卓雁翎的道理?
罗素见卓雁翎攻来,长鞭一抖,舞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接下了卓雁翎的攻击,鞭梢似蛇头一般,或点、或刺、或撩、或缠,朝着卓雁翎一通抢攻。
乾阳子见罗素又将卓雁翎缠住了,知道机不可失,大声喝道:“诸位道友,诛杀此魔在此一举,万不可松懈。上呀……”又将长剑祭起,挟着嗞嗞闪烁的紫色雷光飞刺向了卓雁翎。另三人也各祭起法宝,抢攻了上去。
十几招后,卓雁翎越来越委顿,拼着挨了罗素一鞭服下了一把丹药后,高举长刀,大吼一声,朝着五人中最弱的中年道士斩劈了过去。中年道士深知自己是万万接不下卓雁翎拼命一击的,大骇之下,纵身飞退。没料到卓雁翎这一击不过是虚招,见罗素来救,长刀脱手朝罗素掷去,然后在大罗盘的保护之下,朝着乾阳子撞了过去。
罗素没料到卓雁翎竟会使出这样一招,大惊。乾阳子见状,也惊呼道:“罗兄小心……”见卓雁翎朝自己冲了过来,大喝道:“好贼子……”将全部修为聚于剑上,朝着卓雁翎后心刺去。
砰的一声大震,卓雁翎含愤一刀击在了罗素的鞭盾上,两件灵品的法宝当场毁损。罗素的长鞭断成了一截一截的,卓雁翎的长刀被崩得满身缺口,最后还在地上摔在了两段。
法宝毁损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罗素连连朝后退去,委顿坐倒。他是正面对着卓雁翎的,见此人脸膛和眼瞳突然变得血红,顿时大惊,叫道:“小心,天魔解体咒……”只可惜还是提醒得晚了一步,乾阳子的长剑刺在了卓雁翎的后心,轰的一声,卓雁翎整个儿爆了开来,瞬时将乾阳子和另两名道士炸得粉碎,连元婴都不曾逃得出来。
卓雁翎以天魔解体咒杀了乾阳子三人,元婴化作一道红光望南而逃。
罗素再受重伤,连动弹都不能够,哪里还能够追击?只得喊道:“王道友,快追,万万不能让这魔头逃了……”那仅能幸免的道士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敢追?见罗素喝斥,反倒驾起遁光逃了。
罗素长叹一声,连连呕吐起了鲜血来。
关天养正准备出去收拾残局,就听空中有人喊道:“师父,师父……”循声望去,一道红光从天而降,不是张天渝又是谁?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从楚庸口中得到害死宋奕全家的就是此人后,他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张天渝看着满地血光,惨叫一声:“师父……”然后盯着罗素,眼中凶光大盛,道:“你这臭道士,害死了我师父,小爷今天要你的命!”祭起飞梭,朝罗素眉心之处刺去。
关天养见张天渝行断,越发的怒不可歇,大喝道:“纳命来!”一个逐日冲到罗素的面前,挥剑就斩向闪烁着红光的飞梭。
楚庸大惊,叫道:“不可……”也是一个逐日抢到关天养的身前,挥剑撩开了张天渝的飞梭。
关天养见状,大怒道:“你干什么?”
楚庸道:“你的修为和他差得太远,接不下来的!”
关天养才不管呢,叫道:“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又是一个逐日冲到张天渝面前,挥剑直取其喉咙。
张天渝招回飞梭,顺势一挡,关天养就感到一股强大的赤焰之力如海啸般涌来,竟将他高高地抛起。
楚庸纵身抓住他的后腰,将他拉了回来,道:“我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关天养这才知道自己确实不是张天渝对手,只是冷哼一声,盘算着如何才能杀死张天渝。双眼因充血渐渐变得通红,恍似被恶鬼附身了似的,极是怕人。
“是你?”张天渝的目光落在关天养身上,然后又看着楚庸,道:“你又是谁?”
楚庸道:“一个你不是对手的人!”
张天渝嘿嘿地一笑,道:“我不信!”手一挥,飞梭就朝楚庸当面射来。
楚庸挥剑一撩,莹白的剑气劈中了飞梭,砰的一声,飞梭爆出一蓬赤色的光华,掉落在地。张天渝面色惨变,饶是他强忍着,一口鲜血还是是喷了出来。
“你,你是‘破天剑’楚庸?”张天渝很是彪悍,即便法宝被毁,元神受到震动,气息完全紊乱,依旧镇定自若。
“还算你有点眼光!”楚庸道:“是不是不服气?”
张天渝道:“不,服气得很。败在你手下,一点也不冤枉!”说话间,身影陡然虚化,像倒映在水面的影子,随着涟漪荡漾,越来越淡了。
关天养大叫道:“不好,他要跑!”疾冲了过去,哪里还有张天渝的身影?
楚庸道:“红莲宗的天遁镜,除非你事前设好禁制,要不然是拦不住的!”
关天养唉地叹了一声,道:“又让他跑了。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杀了宋大叔一家,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庸淡淡地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你!”言下就是说:我是你的保镖,但不是你的杀手。你的生命安全由我负责,但我不会听从你的命令,叫我杀谁就杀谁。
关天养气得脸都青,咬牙切齿,差点忍不住扇楚庸几个巴掌。“你,你,好!好得很!”原本对楚庸已经改观的印象再一次坏了起来。
罗素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却是不能够。
关天养走上前将他扶起,道:“一个卓雁翎,至于拼成这样么?”
罗素道:“关老板岂不也想跟他的徒弟拼命?”
关天养唉了一声,道:“你的法宝彻底毁了,元婴也受到震动,我看你这回要恢复过来可不容易了。回天丹要么,五万晶玉一粒!”
罗素苦笑道:“关老板这是趁火打劫呀?”
关天养道:“错,我这是扶危济困。你们一场大战下来,我的产业都给毁了,若不想办法自救,那我吃什么,喝什么?”
罗素道:“好,五万就五万……”拿出一只钱袋道:“这里正好五万,请关老板点收!”
关天养接过,还当真点了一下,道:“不错,正好五万万!”拿出一粒回天丹道:“钱这东西其实真的很不错。不但能买到想要的东西,有时候还能救命。你说是不是,罗先生?”
罗素道:“不管怎样,罗某还是铭记关老板的救命之恩!”
关天养道:“别记着,这是你花钱买来的。与我可没什么相干!”捡起张天渝的飞梭和乾阳道人的长剑,道:“不错呀,两样都是好东西,总算把损失找补回来了!”
罗素无法理解关天养的想法,只当没有看见。
陈朔从暗处走出来道:“天养,楚大哥,走吧。事非之地,不能久呆!”
关天养起手道:“罗先生保重!”就与楚庸和陈朔快步走了。
出了栖凤街,陈朔突地叹起了气来。关天养问道:“怎么了?”
陈朔道:“以前总觉得我比你会赚钱,现在看来……比起你来我差远了!”
关天养道:“没办法,形势所逼!”回头看了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栖凤街一眼,道:“知真斋没了,天下楼没了,什么都没了……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赚点钱,怎么赔重极门的物资?”
陈朔也沉重地道:“是呀,还有这么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头上……陆大掌柜那里也不知道怎样了,如果运作得好,我们或许要少赔一些。”
关天养摇头道:“别抱这些指望了,总之我已经作好了全额赔偿重极门的准备。就是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受!”
楚庸道:“我有个主意,或许能帮你解这次的围!”
关天养哦了一声,道:“什么馊主意?”
楚庸道:“你大可以找乾坤庭帮忙,就当追回一点利息。”
关天养一愣,道:“乾坤庭帮忙?”脑子里开始盘算这个法子是不是可行。
陈朔问道:“天养,我一直没搞明白,乾坤庭为什么要派楚大平庸来保护你和杜姑娘?”
关天养差点就冲口把实话说出来了,但想到陈朔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免得徒惹麻烦,就道:“这你还不知道么?杜大先生与乾坤庭的杨座主,也就是楚大平庸的头是好朋友。得知有人要在背后算计我们,杜大先生就请杨座主派人来保护我和杜姑娘……”
陈朔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关天养说的不是实话,但也关天养不是一个能藏得住话的人,故意骗他必是有隐衷,也就没有追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关天养心下十分觉得过意不去,道:“回来的时候我不就跟你说了么?”
陈朔想了想,当时见两人带着楚庸回来了,只当是来保护杜若的,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就没有多问,但关天养并没有就此作解释,这样一说,反倒显出了他的心虚。他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就道:“现在还是回关帝庙吗?”
关天养道:“回去看看吧……”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关帝庙这一带并没有遭到毁损,好好的。
关天养开了门,走进院中一看,一草一木都完好无损,只是被楚庸破坏的那堵墙还来不及收拾。
陈朔看着这情形,不解地道:“老天爷是不是对你青眼有加?凭什么偌大的九夏城都毁了,唯独你这破窝还好好的?”
关天养道:“你都说它是破窝了,还有什么好毁的?”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无庆幸地道:“知真斋、天下楼都没了,再加上知真斋名下的产业,我的损失已经够海了去,就这么一个破窝有幸被保全,这还成了好事不成?”
陈朔道:“比起我来说,你总归还是幸运的!”在梧桐树下坐了下来,望着桠上的喜鹊窝,道:“好呀,连它们居然也好好的。看来你这真是一块福地!”
见两只喜鹊真的从窝里探出了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关天养喜道:“还真是呀。噫,还多了三个小的?哈哈,三只小崽子生出来了……”
陈朔似乎也从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希望,会心地一笑,道:“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什么?”关天养望着西边的天空,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九夏城破败不堪的场景,新生命诞生带来的欢悦顿时被冲散一空,黯然地道:“你什么时候也研究起命相谶纬之说来了?天要下雨,鸟要生蛋,不管发生怎样的灾祸都拦不住的……”说到这里,心下一震,暗道:“鸟雀最是胆小。九夏城发生如此巨大的灾祸,它们却并没有逃走,而是留下来保护刚出生的孩子。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爹娘会弃我不要呢?”
陈朔似乎也有些感触,道:“鸟雀尚如此有情,那人呢?”
关天养在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每一寸地方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似乎是要将生活了十四年的家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似的。走出来后,他道:“走吧……”
陈朔一愣,道:“去哪?”
“找你的柳妹!然后想办法把重极门的物资委托任务给完成了,就,就……算了,再说吧!”
陈朔知道他说的是再寻个新的安身立命之处。一想到从今后就要离开九夏城,去新的地方谋生,陈朔也觉得不好受。站起身来道:“去哪找呢?”
关天养望着东边,道:“九夏城的人去了哪里,我们就往哪里找!”
离开关帝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破空之声袭来。陈朔一凛,叫道:“有人!”关天养嗯了一声,回身望着空中,满脸的戒备。
“关小友,你可教人好找呀!”
说话间,三道清光落在关天养面前不远,他们分别是林纬文、守真和另一个玄武宫弟子。招呼的正是守真!
玄武宫门下,关天养唯一有好感的就是守真,见来人是他们,起手一礼道:“三位道长好!”三人竟然起手朝他还礼,道:“关小友好,陈小友、楚道友有礼了!”陈朔慌忙还礼,楚庸却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纬文道:“关小友这两日可是去了什么地方?师父派了我等前来守护关帝庙,却始终没见着有人!”
关天养啊了一声,这才知道关帝庙得以保全并不是运气,而是因为有玄武宫的保护,心下顿时生出几分感激,道:“原来是这样。虽说是座破庙,但毕竟是小子的安身之窝。诸位道长的恩德,小子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林纬文道:“师父说了,关小友于我玄武宫有大恩,不能坐视不管。因怕小友牵连到这场无妄之灾中去,特地又命我们来看看。说若是小友回来了,要我们一定保护好。”
关天养心下猜度着玄武宫此举的深意,与陈朔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道:“怎敢劳动众道长?我等福薄命贱,想来也没有修行者会与我们为难的!”
守真道:“不然。大战若起,便是蝼蚁也难幸存,何况是大活人呢?”
林纬文道:“守真师弟说得不错。守恒师弟,你先回去向师父覆命,我和守真师弟负责保护关小友一行!”
守恒应了声是,又走上前来对陈朔一揖,道:“陈小友,那日借剑之恩尚不及亲面致谢,请受守恒一拜!”
陈朔忙道:“不敢当,当不起!”故意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避让了开来。
守恒还真当陈朔谦恭,不肯受礼,道:“若非小友冒险借剑与我,我这条命岂还在?此恩此德,守恒铭记在心。”说着又一拜。这一拜暗含真元,定住了陈朔的身形。外人看来是陈朔不好意思再闪,勉为其难地受了这一拜,实际上陈朔却是想动动不得,只得极其别扭地受了守恒的礼,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古怪。只听守恒又道:“他日陈小友若有用得着我处,只管开口,不管水里还是火里,绝不皱下眉头。诸位一路走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