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定睛一看:岂不正是关天养所得的通天鉴残纹?
通天鉴残纹又回来了?
那关天养呢?
可惜,通道已经合拢了。
霎时之间,极阳之眼内尽是氤氲的灵光,道不尽的祥瑞气象。
通天鉴残纹飞舞了一圈后,径选择了了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了然黯然地叹了口气,合起什来,将通天鉴残纹压在两手之间,朗声道:“关施主心悬鬼魔未能封印,特将通天鉴残纹送了回来,托与老僧保管。老僧自当幸不辱命,为封印鬼魔倾尽全力!南无地藏王菩萨!”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变化呀。
本以为关天养和通天鉴残纹俱都遗失了,不想临到最后关头,关天养竟又将通天鉴残纹送了回来,交与化城寺僧人了然保管。
若是交与别人之手,怕是难免会起一场争夺,可落到了化城寺手里,不论是对正道还是魔道二言,都无异于一场灾难。
乾坤庭纵然可怕,但从来不乏挑战者。
化城寺建寺迄今五千于年,还从来没有敢正面亵渎其威严。
因为化城寺不是普通的修行门派,他的修行宗旨注定了所有的弟子都只会是地藏王菩萨的在人间的使徒。
他们的法术神通对于普通人没有任何的伤害力,但对那些心怀恶念、贪欲者,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不需要消耗半分真元,只要动用意念,就可以召来成千上万的鬼物助战。
他们行走在外,行单只影,但却没有人敢招惹,因为他们的背后是主宰人生死的地藏王菩萨。
死亡,是所有人都最为畏惧的,而化城寺正好主宰着死亡。
是争,还是不争呢?
关天养随着鬼魔一同被流放,再无返回的机会了,作作下的共同参悟的承诺自然也无效了。若是不争,通天鉴残纹在化城寺手里,谁想别想讨得一分半分的好处;若是争吧,化城寺的可怕人尽皆知,最终怕是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真是难以抉择呀。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马承风。
马承风和李延极受通天鉴残纹之神力反震,俱受了重伤,只不过李延极服下了回天丹,伤势迅速稳住了,情况看上去还较马承风好一些。马承风脸色苍白如此,呼吸时缓时急,但眼神却一如既往的镇定,有如山岳峙立,没有丝毫的慌乱。感受着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马承风摆脱梁师曾的扶持,走上前几步,冲了然起手一揖,说道:“关兄弟能将通天鉴残纹托出前辈保管,那是再好不过了,封魔大业全赖前辈主持了!”
众人听得马承风这样说,显是并不想趁机夺取通天鉴残纹的控制之权,不由大感失望,但同时又为马承风和胸襟和气度所折腾——毕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任何时候都能以天下公义为重,绝不以一己之私而置苍生于危亡之地。
了然收起了通天鉴残纹,说道:“关施主此前就说过,只要是为封印鬼魔,旦有差遣,无不从命。他既将通天鉴残纹托与老僧代为保管,只要是封魔之事,老僧责无旁贷!”
有了这番保证之话,既然是对通天鉴残纹还怀有觊觎之心者也无不欣然长出了一口气。相较之下,通天鉴残纹固然重要,但生存更为重要。
此后再无波折,极阳之眼内的鬼魔被流放,虚空通道被彻底封堵,使其再没有返回之机。与之同时,关天养也被流放,似乎再没有了回来的可能。
十多年来,关天养以龙鳞、法宝强化和通天鉴残纹搅动修行界,从一个九夏鬼市上的普通役工成为与各派掌门分庭抗礼的大佬,经历不可谓不传奇。然而,每一段传奇都没有好的结果,楼子方是,关天养也是。
楼子方以失踪结束了自己璀璨而震撼的一生。
关天养以自我流放结束了委屈、多舛和短暂的一生。
楼子方失踪时已有一百三十余岁,而关天养却只有二十五岁。
年轻,风华正茂!
可惜,一切都都终止了。
有人问:“关天养当真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也未必!马掌门和李宗主都说了,只要撑有了破碎虚空的神通,他还是能够回来的!”
“破碎虚空的神通?这得要有多强的修为?”
“谁知道的?反正听长辈们说,大乘飞升便须先悟得破碎虚空的神通方才能够肉身飞升,不然就永远只能是地仙!”
“哦?也就是说,关天养只有拥有了飞升的实力,还可以再回来?”
“也不是。长辈们说破碎虚空复杂得很,关天养要回来远比飞升更艰难!”
“哎,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从今以后,修行界再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强化法宝!”
“是呀,重极门号称炼器正宗,在法宝强化一道之上连跟他提鞋也不配!”
“我本来还想着找他强化一两件法宝呢,结果……真是世事难料呀!”
“谁不想找他强化法宝?都说关天养是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强化师,别说活个三五百岁,只要能活一百岁,修行界也会因为他而受惠良多。真的可惜了,太可惜了……”
“别感慨了,这人都已经去了,你再感慨他也回不来。”
是呀,连鬼魔都回不来,何况是关天养?
当陈朔得知关天养甘愿随着鬼魔一同被流放时,足足愣了一柱香的功夫,然后就笑,边笑边流泪,还说:“傻子,你就是傻子,从小到大都是傻子……”然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关了整整三个月。再出来时,他就说:“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兢兢业业地打理着长老会的日常事务。
杜若是从父亲云素口中得知关天养与鬼魔一起被流放的。
那天她正在盘理账目——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老板娘,知真斋、天下楼和怀远堂所有的事务揽总由她负责,见云素突然走了进来,她猛地一颤,眼神迫不及待地朝母亲身上瞟去,见空无一人后,脸色也刷地一下苍白了下来,手中的笔顺势滚落,涂花了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