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个杀手的事儿,折腾了一整天时间。
林雪听到消息后,电话一扔,连一秒钟都没耽误就赶了过来,看见韩枫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见韩枫身边的秦岚,林雪的脸色有点儿冷了。
有林雪的介入,事情就好办多了。
经过审讯,那两个幸存的杀手交待,他们来自“流月楼”,目标是刺杀韩枫,幕后的主使者正是那个神秘消失的老头子。
由于韩枫的意外插手,走私人体器官的“人蛇集团”的骨干力量几乎全军覆没,可幕后黑手老头子却在抓捕时销声匿迹了。
其实老头子只不过是偷偷潜伏了起来,这个老狐狸,和卢处长通过电话后,预感不事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悄悄潜到了“流月楼”藏匿起来。他暗地里与“流月楼”密谋除掉韩枫,而上次“流月”杀手在韩枫面前折戟沉沙,也让“流月楼”的声誉一落千丈,黑道就是这样,靠实力说话,没有实力,谁也不会买你的帐。
为洗雪耻辱,重振雄风,“流月楼”必须除掉韩枫。而老头子,一生的心血差不多全毁在韩枫手上,对韩枫更是恨之入骨,所以二者沆瀣一气,一拍即合。
这次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刺杀计划,哪知临到头儿上还是功败垂成,听到线报后的老头子沮丧到了极点,然而他的面目更加阴沉了,藏在镜片后面的三角眼闪烁着蛇一样狠毒的光芒。
“韩哥哥,你是怎么发现那些杀手的?”在送秦岚回去的路上,秦岚好奇地问韩枫。由于共同面对生死的经历,加上一整天的相处,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秦岚也不再称呼“韩上尉”,而是改口叫“韩哥哥”了。韩枫是一个孤儿,天上突然掉下来这么一个厉害的秦妹妹,而且还这么活泼漂亮,他自然感到非常高兴。
“嗯!凭感觉!”韩枫柔柔地笑着答道。
“感觉?”秦岚愣了,这怎么可能?不过,她要是知道韩枫的经历,就会明白韩枫的感受,无数次的喋血生死,让他对危险有了一种神秘的感应,几乎和野兽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当然,这一点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当然不仅这些,还有一些地方让人生疑。你在医院这么长时间,应该没见过三个大男人送快生的孕妇进产房吧?而且,快要分娩的女人还叫得那样有节奏,好像也不太正常?”韩枫笑着解释道。
“……!”秦岚无语,身为医生,居然没有看出这些问题,真是汗颜,同时更对韩枫敏锐的洞察力感到由衷的钦佩。
韩枫轻描淡写地解释,看似简单,其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现问题,并及时作出反应,若是没有临敌应变的睿智和出生入死的经历,是根本做不到的。
秦岚看韩枫的眼光,慢慢溢满了仰慕之情,她这时才明白:肖兵和董旭谈起韩枫时,脸上为什么会流光溢彩了。
秦岚的家很大,房舍亭阁古色古香,奇花异石随处可见,小桥流水婉约如烟,曲廊幽径若隐若现,这样典雅传统的宅院,在今天已成为国际化大都市的北京城,居然还保存得这么完整,韩枫心里充满了惊诧。
院子空旷处耸立着十几株合抱粗的银杏树,枝繁叶茂,每一棵差不多都有几百年的历史,整个院落阴凉蓊郁,处处透着庄重儒雅的气息,与高墙外的喧嚣红尘和车水马龙显得格格不入,颇有些古寺禅院的味道。
从宅院的风格和情调来看,这里的主人必定与众不同。
秦岚的父母都是工程师,长年不在家,呆在大漠戈壁为共和国的航空航天呕心沥血,哥哥秦峰在G军区海军陆战队服役,家里只剩下秦岚和爷爷秦重。
秦重已有八十高龄了,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走起路来飘飘欲举,如履虚空,纤尘不起,落地无声,韩枫一眼就看出了老人拥有一身精深的武功,尤其轻功之妙更是惊世骇俗。
看到秦岚身旁的韩枫,秦重的眼光顿时亮了起来,眼前的青年骨格清奇,精华内蕴,儒雅沉静,器宇非凡,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况且他深知自己这个宝贝孙女儿的个性,从小到大,她从不把陌生的男孩儿带回家,而今天的这位不速之客,在孙女儿心目中的位置显然不一般,从秦岚看韩枫的眼神,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微笑着把探询的目光看向秦岚,秦岚觉察到了爷爷眼中的深意,脸上顿时红潮泛滥,像凝香的胭脂露一下子倾翻在雪中,荡魄消魂的红晕爬满了两腮。
她不好意思地拉拉秦重的袖子,小蛮腰一拧,玉足连顿,撒娇似地叫道:“爷爷……”然后才向秦重介绍道:“爷爷,这位是我的朋友,韩枫韩上尉!”
“秦爷爷好!”韩枫上前问好。
路上,秦岚已经把家里的大致情况向韩枫简单介绍了一下,所以韩枫不用秦岚介绍,就已知道眼前的老人就是秦重。
“嗯!不愠不躁,不卑不亢,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儿涵养功夫,真是不容易!”老人悄悄在心里赞叹道。
双方寒暄之后,到客厅落座,秦岚赶紧招呼家里的女佣准备睌餐,可是她又觉得放心不下,最后干脆亲自钻进厨房里指指点点。
所有的佣人都乐了,这位小姐平时别说做饭,连厨房门口她也是轻易不涉足的,可是今天居然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家庭主妇,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看着忙忙碌碌穿梭不停的秦岚,秦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酒还没上来,一老一少两个武痴已经相见恨晚了,两个人谈古论今,交流彼此对武学的看法,秦重很是欣赏韩枫对武学的见解,韩枫也对老人渊博的学识所倾倒,二人惺惺相惜,不觉间,已把对方引为平生知己了。
酒菜端上来后,两人谈兴更浓,弄得秦岚在一旁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气得她一个劲儿地向爷爷翻白眼儿。
老人今天真的很高兴,谈到得意处,白须飘然,击节而歌,慷慨之态,流露无遗。多少年了,老人没这么痛快过了,儿子是那种性格稳重之人,孙子秦峰更是四平八稳,沉稳有余,灵动不足,一直以来,让老人深以为憾。
秦岚倒是乖巧伶俐,可惜是个女孩儿,让老人觉得美中不足。
从和老人的谈话里,韩枫知道了秦岚所用的身法来自一个神秘古老的门派——逍遥门。逍遥门的起源应该可以追溯到先秦的庄子,庄子梦蝶而悟,始成大道,翅如车轮,翩翩逍遥于天地之间,之后创立了“逍遥门”。当然这仅是传说,并无文字可以考证。但逍遥门的武功确实以轻灵自然为主,尤其掌法、轻功和内功,号称“三绝”,所以“穿花掌”、“翩跹步”和“化蝶功”就成了逍遥门传承千年的神秘功法。
更让韩枫大跌眼镜的是南宋的辛弃疾和明朝抗倭英雄戚继光都曾师出“逍遥门”。
“逍遥门”收录门徒极为严格,既重品格,更看重悟性,因为“逍遥门”的武功师法自然,追求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绝不可拘泥于固有的招式一成不变,否则胶柱鼓瑟,作茧自缚。这种极重灵性和先天素质的择徒标准,实在苛刻难求,千不挑一,自然不会像少林和武当一样门人弟子遍天下,所以千年以来,“逍遥门”人丁冷落,影响有限,在武林中几乎处于藉藉无名的尴尬地位。但是历代掌门,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非根骨绝佳,悟性非凡者,绝不授以衣钵,这也是“逍遥门”功法始终精纯如初,门人弟子出类拔萃,千年一脉相承的重要原因。
老人饮至酣畅之处,兴致大发,招呼韩枫和秦岚来到厅院里。
此刻正值皓月当空,庭中如积水空明,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到银杏树上栖息的鸦雀噪动的声音。
老人银须飘洒,身形展动,像一只硕大的银蝶在花树丛中穿梭飞舞,翅如团扇,翩翩如云,步法飘忽灵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
韩枫眼中精光闪动,不由得心驰神往。
秦岚更是大感意外,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爷爷很少在人前炫露武功,像今晚这样毫无保留地尽施绝学,可谓绝无仅有。
稍时,秦重止身收功,偌大年纪,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可见功力之深厚无比。
韩枫上前笑道:“秦爷爷这套身法,当真如蝶恋花间,翩跹灵动,尽得‘逍遥’二字的精髓!”
秦重眼睛一亮,笑道:“孩子,你能看到‘逍遥’之意,可见悟性不凡!……可是古往今来,芸芸众生,有多少人可以真正达到这种境界呢?”言下颇有些孤寂沧桑之感,脸色也不由得暗了下去。
“是因为心境的缘故吧!”韩枫笑着说。
“心境?”老人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鼓励道:“说下去!”
“世俗之人心里的牵绊太多,亲情,爱情,友情,责任、荣誉和利益,就像一道道环,环环相扣牵绊每个人的一生,大家都生活在这永远解不开的环里,又怎么能够做到‘逍遥’呢?”
“说得好,孩子!”秦重大加赞赏,没想到这个初次谋面的青年居然有如此的见识,顿时兴奋得满脸生辉。
“难道这个孩子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赐予自己垂暮之年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