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宫里可真够吃人的啊。”
碧姑姑笑了:“幸好奴婢带的是金叶子,如果带银票,遇到的人多了就分不开。”
迎面走来了一个太监,看见我们,尖声叫道:“哪里来的,私闯内宫可是死罪,还不过来。”
碧姑姑道:“恭亲和顺婉仪王妃进宫向皇后请安,还望公公带路。”
那太监听见是我,忙跑过来请安,然后勾着背走在前面带路。经过好紫霞殿,太监道:“这是霞妃的宫,霞妃近来得宠,什么好东西内务府必须分她一份儿,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然后四面看了一下靠近我与碧姑姑说:“听说前几天还生生打死了一个小宫女,血肉模糊的拉出来。”
边走着就到了红研阁,太监又说:“这是福嫔住的,福嫔上次争宠被皇后罚了闭门思过……”
又经过一个妃子住的地方,那个太监朝门口“呸呸呸”吐了口水,道:“倒霉催的丧气狗儿,王妃快吐口水去去霉气。”
我与碧姑姑都惊讶了,问:“为什么。”
太监道:“这叫梨花轩,住的是丽妃,丽妃向后有过三次孕,都不知道为什么滑胎了,听闻丽妃最后一次滑胎流出的血是蓝色的,只有妖怪的血才是蓝色的,她是不祥人,倒霉催的。”
我诧异,加快步伐走过丽妃的梨花轩,终于到了皇后的凤仪宫,母仪天下,确实当得起凤仪的号。
碧姑姑给了太监几片金叶子,那个太监高兴地领赏下去了,凤仪宫的太监忙迎我们进去,里面已有许多命妇在等候了。
我跪下请安刚起身,在座的命妇向我屈膝道:“恭亲和顺婉仪王妃安好。”我看见母妃也向我行礼,急忙行了平礼后将母妃扶起。
皇后看见如此,和蔼的道:“恭亲和顺婉仪王妃真是孝顺,令人感动,赐坐。”
在皇后身边的人引导下,我坐到了母妃的上首,意味着我比母妃的地位还要尊贵。
皇后道:“在座的都是朝廷重臣的内眷,都得到皇上恩赐,是有封号的。要谨遵妇德,男人们在外劳累,作为女眷就要持家,不要让男人担心。”
那些命妇齐道:“皇后说的是。”
皇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想着快些离开。这时候皇后叫我的名字了:“恭亲和顺婉仪王妃,你可知罪?”
母妃眼神示意我跪下,我没看懂,碧姑姑拉着我到皇后跟前跪下,我还不知所谓,为什么说我有罪,我道;“皇后娘娘,我何罪之有?”
皇后娘娘立刻起身把我扶起,表示歉意:“恭亲王妃受惊了,我与几个王妃夫人打了个赌,看看,是我赢了吧?”说完看看那么坐着的女人。
我疑惑:“哦,打了什么赌啊?”
母妃这时起身道:“绾绾,皇后跟我们说了你上次惩治张大宝的事情,说你临危不惧,性子直爽,我们不信,她说要试探你,就有了方才那一幕。”
皇后拉着我的手,向其他命妇道:“你们都来了半天了,也乏了,回去歇着吧,看见绾绾这样的年轻人在眼前我未免也欢喜些,一会儿绾绾陪本宫向太后请安吧。”
那些命妇都行礼告辞,母妃却留了下来,皇后道:“江南王妃,你也回去吧,不日江南王就要出征,你回去多陪陪他,绾绾,有机会你也回去陪陪把你父王。”
我很吃惊的问:“怎么,父王要去打仗,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皇后很吃惊:“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母妃急忙道:“我家王爷特意嘱咐天凌向绾绾封锁了出征的消息,所以绾绾不知道。”
皇后有些愧疚:“本宫失言了。”
我满是担忧,皇后大概觉得我这神色不宜向太后请安,便道:“既然绾绾知道了,你就把绾绾带回去,让他们妇女好好聚一聚。”
我与母妃一道出了凤仪宫,母妃道:“绾绾,以后你可不能那么莽撞,张国公可不是随意能惹得起的,张大宝那日回去后拉了好几天的肚子,腹泻不已,若不是你父王和天凌在前面挡着,你还会有这条小命吗?”
母妃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对我说话,我道:“我怎么不知道啊,怪不得天凌哥哥那天回去很奇怪,可是皇上和皇后不是夸奖我了吗?”
母妃拉着我的手,道:“皇上与皇后对你这样为民除害的精神自是赞许的,可是绾绾,张国公身份特殊,他的女儿霞妃深得圣宠,一个不小心,我们两府的人就会陪葬啊!”
我万万想不到事态会那么严重,碧姑姑在一旁道:“王妃,江南王妃说得对啊,谨言慎行是身为命妇的最低要求。”
母妃看见碧姑姑,便道:“这就是碧姑姑吧,亏得有你,绾绾在惠王府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真是感激不尽。”
碧姑姑忙行礼道;“王妃说这话就客气了,照顾王妃是奴婢的本分。”
到了顺德门口,我们各自上了马车向江南王府驶去。
碧姑姑笑着道:“王妃,您的母妃真好,温婉贤淑,仪态大方。”
我很自豪道:“那是自然,她可是全天下最好的母妃。”
一路说着,转眼就到了王府,还未等马车停稳,我就跳下车,忙向书房跑去,我知道,父王一定在书房里面看书的。
我推开门,父王正在练字,我向父王请安:“绾绾给父王请安。”
父王看见我回来了,未免有些奇怪,但是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放下手中的笔,对我道:“绾绾回来了,怎么填了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我笑着道:“当然不是,我想父王了,回来看看,父王你过几天就要出征吗?”
父王愣了一下,起来拉着我坐下,亲自为我倒上他泡的茶,神色严肃道:“绾绾,既然你知道了父王也不瞒你,我过几天就能要带大军出征,赫赫一直是我们国家的大患,多番骚扰,父王此次前去就要将他们一举剿灭。”
我道:“父王为何一直瞒着绾绾。”
父王道:“绾绾,赫赫此次联系了旁边几个民族一同进犯,此去还不知后果,只好瞒着你,不让你担心,绾绾,父王能给你的已经尽力给你了,过几日,我再向皇上求一块免死金牌,如此我方能安心。”
我道:“绾绾让父王操心了,父王,让绾绾随你出征吧。”
“呵呵,有你这片孝心就足够了,绾绾,我不在家你要经常回来看看你母妃和几个姨娘。”父王朗声笑。
我道:“那是自然啦,父王,你为什么把绾绾嫁出去那么快,绾绾想在家多陪你几年。”第一次,我那么恋家,以前都盼着在外面不要回来被管着。
父王笑着说:“傻孩子,今晚在府里用膳了再过去吧,把天凌也叫上。”
我自是答应的,曾几何时,我成了江南王府的客人。
这是母妃进来了,道:“绾绾想吃什么,我让膳房做。”
我笑着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在家吃。”
“夫君你看,咱们的女儿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说着还拿手在我头上指了指。
父王笑着道:“咱们的女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坏主意多,小嘴儿还特别甜,定是你们惯坏的。”
母妃道:“绾绾,几个姨娘知道你回来了,在花园里等着你呢,你快去瞧瞧,别让他们久等了。”
我起身飞快的向花园去,母妃和父王不知在说什么。
花园里,几个姨娘在说笑,七墨姨娘看见我来了,道:“绾绾跑的时候体态不够轻盈,是不是有了?”
我奇怪:“有什么啊,只不过是我最近吃胖了,跑不起来嘛?”
几个姨娘一齐笑了,七墨姨娘又道:“傻孩子,我们在取笑你呢?”
几个姨娘拉着我说说笑笑,我道:“姨娘,父王不日就要出征了,我舍不得父王。”
娆姬拉着我的手,道:“傻丫头,以前王爷也经常出征啊,没事的,王爷英勇善战,是我朝数一数二的猛将。”
温佳姨娘也道:“绾绾,王爷可是我朝的开国功臣,以前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不必担心,我们会在家里为王爷祈福的。”
聊了一会儿,我向碧姑姑道:“碧姑姑,你回王府把天凌哥哥叫过来,蒹葭和采薇也叫上。”
碧姑姑领命去了,我冲她的背影喊:“碧姑姑,坐上我的马车去,快些。”
母妃这时来了,对我道:“绾绾,我上次送你的那些金鱼怎样?”
我撅起嘴:“哼,母妃骗人,那些金鱼有什么名贵的地方啊,与平常的金鱼没有什么两样。”
娆姬姨娘刮刮我的鼻子,道:“姐姐还一直念叨着你不会欣赏那些鱼,还打算派人过去传话呢,没想到我们聪明盖世的绾绾郡主也有笨的时候。”
母妃笑道:“丫头,你到了晚上再去看那些金鱼,它们在夜里会发光。”
我“哼”一声:“谁说我不聪明了,谁大晚上的还去湖边喂鱼啊。”
待天凌过来的时候我们便进席用膳,天凌哥哥一直与父王对饮,我却迫不及待的享受那些佳肴。
酒足饭饱,不再欣赏那些无趣的歌舞,天凌哥哥拉着我回了府。
天凌哥哥去上早朝时我派蒹葭去请小馒头,与天凌哥哥计划的一样,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一直坐着马车进到府里,也是从大门进,不过天凌哥哥在大门的门槛上垫了几块木板,马车进府的时候就比较平坦。
小馒头看见我便道:“姐姐,你家里好气派啊,就能比上皇宫了。”
我摸摸他的脑袋,笑了起来:“这里比起皇宫来还差一大截呢。”
与小馒头一道来的还有十几个小孩子,脸上都脏兮兮的,不过这样更显出孩子的可爱,小馒头一一介绍:“这个是西瓜,这个是小雨,这个是虫子……”
我都记不清楚,采薇道:“小馒头,一路坐马车来累了吧,道大厅去喝茶歇歇。”
小馒头很不为意的道:“这算什么,我就是一路跑过来都不累。”
边上几个孩子也笑着叫着:“就是,我们一天要围着皇城跑好几圈都不觉得累。”
有一个小姑娘拉着我的衣角:“姐姐,你是大官家的吗?”
我笑道:“这个怎么说呢,我父亲是王爷,我天凌哥哥也是王爷,我是朝廷封的公主。”
孩子们发出“哇”的惊叫,蒹葭却在一边给我使眼色,叫我不要把身份说出去,我低头跟一个小孩子玩石头剪子布,蒹葭对孩子们说道:“孩子们,绾绾姐姐对你们好,你们可不要把绾绾姐姐的身份说出去哦。”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道:“放心吧,我们不说出去。”
、
“走吧,带你们看看我的家。”我拉着小女孩的手,跟身后的孩子们道。
孩子们都欢呼雀跃,我把他们带到花园的亭台上看鱼,让婢女拿点心给小乞丐们吃。
我问身边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我叫银铃儿,我今年5岁,爹娘都不在了,我还有一个姐姐叫金铃儿,爹娘死了以后我就跟姐姐住在姐夫家,有一次我跟姐夫出来赶集,姐夫让我在鼓楼边上等他,他给我买糖葫芦,去了他就没再回来。”银铃儿抽泣着对我说。
小馒头愤愤的道:“他那该死的姐夫不要她了,一看就知道是把银铃儿骗出来扔了,我看见银铃儿是,银铃儿哭的都要断气了。”
小馒头也只有十几岁啊,这些孩子都还那么小,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我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这些孩子却要经历那么多。
我摸摸银铃儿的脑袋,勉强笑了笑,问她:“你跟着小馒头哥哥苦不苦。”
银铃儿清脆的声音毅然道:“小馒头哥哥对我可好了,我从来没被饿过肚子。”
我朝小馒头投去钦佩的目光,小馒头腼腆的笑了笑。
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萌生。
看见他们狼吞虎咽的吃那些点心,我命采薇再去膳房多拿点,再对孩子们说:“点心少吃点,一会儿的午膳会更好吃,留点肚子。”
小馒头指着点心道:“姐姐,我可以带几块回去吗,我们一起的一个小弟弟今天病了,起不来床,我想带一块去给他吃。”
蒹葭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怎么病了,严重吗?”
小馒头哽咽了:“开春以来就咳嗽,一直躺着,我们没钱,只有上山挖一些草药给他缓解。”
我对蒹葭道:“你坐马车去瞧瞧,带他道李大夫那去看看,挂我们王府的帐就行了。”
蒹葭领命抹着眼泪出去了,小馒头带着那十几个孩子跪下了:“姐姐,你真是活菩萨,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忙将他们扶起,摸着银铃儿的脑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好朋友就要相互帮助的。”
我随即又带他们去看了假山、后山的竹林、泉眼,一个侍女过来传话:“王妃,可以用膳了。”
我便带他们朝膳堂走去,也许他们第一次看见那些美味佳肴,都呆住了,我朝他们说;“快吃吧,别客气。”
这个时候天凌哥哥下朝回来了,孩子们看见他未免有些害怕,我道:“这个是我天凌哥哥,也是你们的哥哥,不要客气。”我以为天凌哥哥温暖的笑容,那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天凌哥哥靠着我坐下,对他们说:“不要客气,喜欢什么就吃什么。”说着还把鸡腿夹给银铃儿,银铃儿看着我不知所措,我点头她才敢用手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