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血魔女的复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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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许世卿宛若打了鸡血一样,开始了他短暂的双面人生,白天他是一个貌不惊人的衙门仵作,夜晚,他披上星辰行走进大街小巷,夜色是他的衣裳,他潜藏在暗夜里牢牢盯死了他的猎物,静悄悄的等待她露出邪恶面目。

这种双面人生虽然常常让他有某种神圣的使命感,然而对于一个弱质仵作而言,应该捕快干的那些粗活真的……太辛苦了。

许世卿坐在全味居对面的茶馆里,从他坐的地方可以看到在柜台上看账目的阮红娇,他今天临近晌午才起床,因为他天亮之后才回衙门里,点了卯之后睡了两个时辰,然后又出来监视阮红娇。

幸好镇上不是天天死人,最近他也不忙,所以这样不务正业也没有人管他,不过这样日夜颠倒了十来天,也让他深感疲惫。

他正坐在茶馆里打着呵欠,突然衙门里的小李急冲冲来找他,说是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深深吸了口,再望了一眼全味居的方向,跟着小李去了。

他回到衙门里的时候,尸体已经摆在了他的桌案上,一旁的温简面色十分不好,大抵是对他近段时间总在外闲晃颇有意见。

许世卿才不理他,心中怨愤的道:“姓温的你还摆脸色我看,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世卿脸色臭臭的取出家什,只见皮缕子一摊开,里面整齐的插放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验尸工具。

他闭上眼轻嗅了一下尸体散发的独有的味道,然后以手指按了按尸体的皮肤,接着他徒然睁开眼,目放精光,双手齐动,唰唰唰的抽出刀具将尸体剖开,刀锋划破皮肤划破肌肉,手指揉捏肺部和胃部,鲜血与肺部积水顿时齐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宛若一手动听绚丽的旋律。

仿佛伴随着某种节奏,许世卿将开验的过程演绎出了一种类似于泼墨洒画般的美感,他完全沉浸其中,忘却了疲惫与迷惑,犹如进入了心灵的殿堂,以至于当他完成的时候,一旁的温简忍不住的说了句话。

“你能不能不要露出这样变态的笑容?”温简嫌恶道:“只是溺水而已,你有必要把他切碎然后又缝起来吗?你这样迟早会被关起来。”

或许溺水的尸体不用检验得这么彻底,但许世卿这时已经在刚刚的过程中恢复了元气,果然仵作还是应该做仵作该做的事才对。

他脱去了鹿皮手套,甩在一边,充满怨气的看了一眼温简之后,道:“尸体正常,口鼻与指甲缝里有淤泥,肺部积水,全身无伤痕,你可以去定案了,另外……我如何验尸不需要你管,若世人皆做好分内之事,便不会给他人造成阻碍了。”

说完许世卿就走,温简居然被他这种突然发作的带着居高临下优越感的爆发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你去哪里?”温简问。

“喝茶。”许世卿咬牙切齿的道,不过后半句没有说出来,顺便去监视你的心上人。

许世卿一直有个心愿,凭着自己的验尸技术,有遭一****能进大理寺,入刑狱司,官拜三品提刑官,着青马银松袍,督管各州府的司法审判务,审核州府卷案,可以随时前往各州县检查刑狱,简单的说就是——仵作的巅峰。

那是许世卿的志向,所以为了这个志向,他一定要保证好神捕世家的未来当家人按部就班的做他应该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止!

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在压力下疯狂,便在压力下变态。

许世卿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双目充血,胡子邋遢,衣服也是邹巴巴的,他本来只是有点变态而已,现在则是又疯狂又变态了。

然而终于,这一天他意识到了自己要找的的东西,就是………一顶毡帽。

毡帽?许世卿盯着阮红娇房间的窗户,把他的发现记在一个小册子上,这本小册子已经满满的记录了阮红娇每日所发生的事情。

他每天记录这些,从纷乱不堪的各种细节中分析一点点的破绽,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令他不解的事情,就是每天她会在自己的窗户下挂上一个风筝。

风筝看上去很平常,就跟街上卖的是一样的,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人每天在自己窗户下挂上一只风筝呢?哪怕是下雨,也毫无例外。

是癖好?是信号?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终于在今天,他猛然那只风筝不见了,阮红娇早上起来的时候,在原本挂风筝的地方挂上了一只毡帽!

这代表什么?究竟代表什么?!

许世卿心潮澎湃,他已经敏感的预感到,今天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是夜,月朗风清。

许世卿扒在巷子的墙壁上,探头望着全味居后院二楼黑漆漆的窗户,心中的落差越来越大——已经后半夜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难道自己想错了?

他按耐着性子,又焦急又灰心的等着,终于又过了不知多久,就在他差不多要死心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道黑影窜上围墙,跃到屋檐上,撩起阮红娇的窗户,然后钻了进去!

这代表什么?代表什么!!许世卿差点叫了出来,他激动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居然原地跳了三下,不断捶胸,就好像在对自己说,连日以来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捉到那女人的破绽了!

他虽然激动,但又非常谨慎的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这时候阮红娇房间里的窗户亮了起来,看上去应该是闯入的人惊动了她,于是她点起了灯,但她没有挣扎没有呼救。

朝着窗影上看,里头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面对着面,好像在说话!!

冷静,冷静,这时候该怎么做?许世卿要自己冷静下来,他之前怕空口无凭,反倒引起阮红娇的警觉,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可现在“人赃俱获”,这个跳窗而进的人怕就是当日杀死刘白凤并且盗走他尸体的那人,所以现在要更加小心,决不能贸然行事。

就在他考虑怎么通知衙门的时候,街上打更的更夫钱孙从远处打着更鼓走过,梆子咚咚咚的敲了四下,他一边走,一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因他是由远及近的走过来,又一边走一边敲一边喊话,所以窗影里面的人影听到动静之后往边上躲了一下,影子就在窗影上消失了,但也没有出来。

许世卿一看到钱孙,便想到了办法,他先是躲到了对方视野被阻挡之处,然后在钱孙经过的时候悄悄的喊他的名字。

钱孙听到有人喊自己就停了下来四处瞄,便看到猫在巷子里的许世卿。

他们都是衙门里的人自然也都认识,钱孙便过去问他怎么回事,许世卿看了一眼阮红娇的窗户,一声冷笑,在钱孙的耳边小声说了一段话,钱孙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

许世卿又压低声音道:“你快去吧,我不诳你,我便在这里守着,你快点把人带来,快去,快去,不然误了正事可要你一人担着!”

在他连哄带吓之下,钱孙忙一溜跑回衙门了,因为这里距离衙门不算很远,不久人头攒动,火光逼近,温简以及今天当班的官差们都赶了过来。

温简见了他,表情慎重的将他上下一打量,问道:“世卿,你说的是真的?”

许世卿颇为高深莫测的冷笑道:“你只管带着人上去,必然就会明白。“

温简回身望了那楼一眼,他自是不愿带着人去闯阮红娇的闺房,可是万一许世卿说的确有其事,而现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决不能不秉公执法,于是他又问许世卿:“那人可还在上面?”

“自然。”许世卿守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窗影不时出现,必不会逃走。

“世卿,你可要知道,律法之事不容儿戏,若是今日你谎报情报,势必要给李大人一个交代才行。”

“不要磨磨唧唧了,你上去之后,谁善谁恶,谁真谁假,自然见分晓。”

既然他言之凿凿,温简便指挥了几个捕快在出路上埋伏,其他的人跟着他闯了进去。

官兵闯入,全味居的后院里传出吵杂的声音,跟着一声破门而入的踢门声,随后有女子惊慌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的黑夜。

许世卿听着这动静,想是贼人给拿住了,果然很快就有捕快带来温简的口信请他上楼,而等到他志气满满的上楼一看,阮红娇的闺房被围得水泄不通,衣柜床下都被翻了出来,而阮红娇和她的侍女绿儿抱成了一团,正满脸惶恐的看着他。

关键是,再无他人!

黑衣人呢?

这……许世卿身上顿时一寒,他明明看到有黑衣人进来,怎么会又没有了呢?

阮红娇大抵是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见了他,眼睛都发红了,颤抖的走上前去,激动的去扯许世卿质问:“许仵监!我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样害我!”

有捕快上前去拦住她,可是想到她也是被人冤枉受了一番惊吓,也就没有很拦了,却见阮红娇拉住许世卿争执的时候,一个小册子从他身上掉了出来,旁边的捕快急忙捡了起来一看,然后脸色立变,交给了温简。

温简拿在手上看了,脸色也是铁青,拿着册子直接摔在了许世卿的脸上,道:“你疯了吗?押下去,明天你自己去跟李大人解释!”

原来那满满一册子所记载的各种关于阮红娇的琐事,都成了许世卿处心积虑,不安好心的证据——正常人谁会将一个寡妇家里一天倒了几次马桶都记下?这不是变态么!

好吧,这下子许世卿真成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