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杰默默地在李文媚尸体边坐了很久,看着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心中忍不住很多次的涌出了一种古怪的念头,仿佛很希望她能一个翻身又重新活过来。可是时间渐渐过去,凌杰终于叹了口气。
凌杰没舍得喝太多水,只是喝了几小口,缓解了一下口渴,休息了会儿,才感觉自己又多了几分力气。凌杰坐在李文媚的身边,看着她,明知道她已经听不见了,但还是忍不住对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凌杰把她抱了起来,用力推到船边上,松开手……
李文媚的尸体落入海里,缓缓地沉了下去,一点点地消失……凌杰忍不住把脑袋浸到海水里,在海水里睁开眼睛,看着她在水下一点点地往下面沉去……她的身子僵硬,双臂缓缓张开,头发被海水卷起来,飘散开来。
直到凌杰一口气憋不住了,眼睛被海水刺得很疼,凌杰才缩了回来,躺在船上喘息。
凌杰告诉自己,凌杰,你这么做是没办法。
李文媚的尸体凌杰必须推倒海里去,放在船上,日晒风吹得,没有两天就会臭掉。
这个偏激的女人,她临死之前总算有了点良知……希望她安息吧。
原本凌杰已经绝望了,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可是现在忽然得到了这么一瓶葡萄糖水……人在绝望之中,忽然看到了一丝希望,哪怕只是那么很细微很细微的一丝一点。都会本能的用尽全部去死死抓住!
凌杰也是如此!
这瓶水能不能支持到凌杰活着渡过这关,凌杰不知道。但是至少凌杰现在看到了一丝希望!至少凌杰暂时不用死了!现在不用死了!
凌杰舍不得一下子喝完,只是在支持不住的时候,才允许自己只喝上一小口,很小很小的一小口!
凌杰开始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了!
凭借太阳的方位,凌杰分辨出了方向,然后拿着桨开始划,凌杰是往东边划的。根据凌杰的判断,至少是看到了那条追击偷渡船的炮艇,是美国的国旗,那么凌杰想凌杰现在的位置应该是距离美国的西海岸不远……
这纯粹是绝望之中的盲目判断了,不过凌杰依然努力的鼓舞自己。
凌杰开始划船,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尽管凌杰知道,凌杰努力划上半天,遇到洋流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把握偏离方向……但是至少总比凌杰躺着等死什么都不要做要好多了吧!
葡萄糖水不仅仅能让解渴,同时还能让凌杰补充体力!
靠着这瓶水,凌杰又坚持了两天……两天之后,凌杰虽然还没死,但是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身子软得像棉花,一点力气都没有,独自饿得已经连感觉都没有了……开始是胃部筋挛难受,到了后来胃部已经没有了感觉。只觉得身子空荡荡的。看着那包里的钞票,凌杰真的很想把那些钱吃下去!
可是凌杰知道,如果是白纸,或许凌杰真的就吃了……可是钞票,上面是印刷的油墨,吃了等于找死。
事情的转机终于在第三天到来了!
矿泉水瓶已经空了……一滴都倒不出来了。
凌杰用干燥的舌头用力在瓶口里舔来舔去,却舔不到一滴水。可是却贪婪的感受着舌尖,仿佛能有一丝触觉,能感觉到瓶壁上的那一点残留的甜味……
风向变了!凌杰惊喜地抬头看着天空,发现暴晒了凌杰这么久的太阳终于消失,天边的云层开始堆积变厚,海上的浪也开始剧烈起来……
如果凌杰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凌杰的确很渴,很饿。但是身上也冷得厉害,冻得整个人都麻木了,这时候却挣扎起来,用力拿起船上的包,把三个包系在了一起,这样或许可以增加一点重量,对稳定有好处。然后凌杰扯过橡皮筏上的绳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绑了两道,静静的坐在船上,手里拿着桨,握紧,也同样固定在了手上,静静地等候暴风雨的来临!
海面的浪越来越大了,船身忽上忽下。终于天边传来一个炸雷……
凌杰只觉得身子一颤,仿佛整个海面一下狂暴了起来!一个浪头把凌杰的橡皮筏抛了起来,开启了这场暴风雨!
凌杰已经无法睁开眼睛了,雨点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凌杰一面努力的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同时用桨划船,橡皮船就好像云霄飞车一样的上下抛飞,凌杰又几次都很害怕自己会被甩出去,幸好脚下有绳子。凌杰张开了嘴巴,可惜雨虽大,却落不下多少在凌杰嘴巴里。
凌杰感觉到自己的橡皮筏被上下抛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凌杰都以为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完蛋了!可是每一次之后,凌杰又惊喜地看到自己还活着!
船就在浪涛之中不停的起伏,随时都有被颠覆的可能!凌杰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这场暴风雨虽然来得猛烈,很迅捷,但是同样消失的也很快!
和它开始的时候同样的忽然,仿佛是在一个大浪之后,凌杰忽然一下就感到了速度的降低,船落在了一片浪涛之中,渐渐平息了下来……漫天的云层瞬间散去,阳光重新透了下来,凌杰甚至感觉到那光芒是彩色的!
随后凌杰惊喜地发现橡皮筏子里已经有了很多积水!凌杰几乎是欢喜的大叫了一声,拿出瓶子小心翼翼的先灌了一瓶,又扑在筏子上努力喝了一个饱,最后想了会儿……
凌杰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个装满了钱的帆布包,把里面的钱倒空了出来,然后用帆布包小心翼翼的把积水盛了进去。
凌杰想,凌杰至少暂时渴不死了!
生平第一次,凌杰忽然觉得喝水也是如此奢侈,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
随后的一天时间里,凌杰心里充满了希望!原本已经精疲力尽了,却忽然一下觉得自己又有了些力气!饥饿的感觉依然折磨着凌杰,但是凌杰却重新开始拿起了桨划船!
其实,要不是因为凌杰的身体已经进入到宗师境界,他断然不可能支持到现在,在三天前就铁定挂了!
在这天傍晚的时候,凌杰终于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点帆影!
一条船的航道朝着凌杰迎面而来,那船身有些旧,凌杰甚至能看见上面的锈迹斑斑,还有那桅杆上的风帆,两侧悬挂的长长的拉网装置……
凌杰立刻辨认出来,那是一条渔船!
凌杰立刻从筏子上站了起来,举起双臂用力挥舞,同时用尽了凌杰生平的力气,大声地呼喊起来!
那条船发现了凌杰,船上传来了一声很尖锐的汽笛声音,凌杰松了口气!
几天来一直紧紧绷着的心里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凌杰就好像一个忽然跑完了万米的运动员,在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刹那,全身的力气离凌杰而去,凌杰觉得双腿一软,脑子开始晕眩起来……
那条船在凌杰的视线中开始晃动……不,不是它在晃动,而是凌杰自己在晃动!凌杰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船影越来越模糊……
见鬼,它明明越来越靠近了,却怎么模糊起来了……
凌杰下意识的抬手想揉自己的眼睛,可是这时候身子一软……扑通!
凌杰掉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湮没凌杰的头顶,从凌杰的口中灌了进去,凌杰已经没有了直觉,只是觉得眼前很黑……很黑……
............
一缕强光射进凌杰的眼球里。凌杰感到眼睛有些疼,脑袋晕得厉害,凌杰用力想睁开眼睛,却总是感觉到眼皮不听使唤……
不仅仅是凌杰的眼球,凌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凌杰的身体已经和凌杰的意识完全分离了。凌杰只模模糊糊的看见周围似乎是一个房间,一个电筒在凌杰面前晃动,光线在照射凌杰的眼球。
本能的,凌杰的眼珠转了几下,耳边立刻听见了几声叽叽咕咕的对话。凌杰恢复了一点知觉,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皮了……
凌杰的眼皮被一只手撑开……
随后那个人放开了手,凌杰眼皮渐渐合上,凌杰最后一丝意识,是看见墙壁上似乎有一个什么牌子……上面是英文,凌杰看不懂。但是心底还是有些喜悦了。
凌杰肯定了一件事情……
凌杰还活着!
确定了这点之后,凌杰再次睡了过去……
............
凌杰醒了,耳边这句话让凌杰有些茫然,凌杰一个字都听不懂,费力地张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
一个看上去很健壮的汉子,穿着一个带着背带的肥大裤子站在凌杰面前,身上还算干净,只是脸上胡子很多,鼻梁很高,很壮,很高。
凌杰努力张开嘴巴:“我不懂你说什么。”
他看见凌杰睁眼说话了,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又是一长串的话,随后高喊了一句什么……
趁着他呼喊的时候,凌杰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明显是一个船舱里,空间很狭小,充满了鱼腥味,身子下面的床板很硬,不过好在很暖和,凌杰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