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一直站在旁边,从一开始的哭泣到后面的只干落泪,在到后面的无声,她也站在旁边,望着那个人,眼泪已经干涸了。
“她死了么?”良久过后,凌杰忽然开口问道。
冬雪漠然,“还有最后一口气,只怕……和死了差不多。”
凌杰深深呼吸,双拳紧紧握在只起,指甲都深深的插入口手掌的肉里,鲜血顺着他的双掌掉落在地上,掉到地上后凝结成紫色的珠子。发清脆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后来出现的秋水夏雨和春风也都站在门,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蝴蝶醒过来?”凌杰一字一句,低沉无比。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有百里溪的眼泪,也不可能让府主活过来了,唯一的可能——如果能得到百里溪的最后一滴眼泪,或许会让府主有所转机。”冬雪喃喃说道,“但是就算拿到了凝泪,延续了府主的病,可是……却没有人可以解开雪封,除非你能够找到上一任蝴蝶府的府主紫荷。紫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可能解开雪封的人了,因为她是上一任蝴蝶府神医。医术恐怕还在蝴蝶师傅之上。”
凌杰双手都在颤抖,十指扣得更用力了,“找到紫荷,得到凝泪,蝴蝶就会有一线生机。如何才能找到紫荷?”
凌杰上次和蝴蝶说话的时候已经大概知道了凝泪的故事,得到凝泪的方法不难,就是过程貌似很难,但是寻找紫荷,确乎是一个困难。
“紫荷先师在蝴蝶府的时候,我们都才十岁出头,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和蝴蝶师傅一样漂亮迷人,如今恐怕有三十四五了。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荷花。特别是紫色的荷花。如果要找到紫荷,应该去有荷花的地方找。”
凌杰漠然点头,“雪封会不会随着时间的过去和失去效应?”
“不会,但是蝴蝶师傅冰封得越久,以后解开雪封的难度就越大,危险也越大。越早解开雪封,风险和难度都会减少很多。”
凌杰深深道,“知道了,等我会来。”
凌杰最后看了眼那个女人,不再说话,转身走向门口。
他前脚刚刚踏出门口,只见秋水,春风,夏雨,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身后的冬雪也跪了下去。凌杰刚要说话,忽然看到院子里至少集合了上百个女人,他们全部都在一刻跪了下来,跪朝的方向——凌杰自己。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秋水,夏雨,春风,冬雪四个人齐声跪下,接下来是院子里的一百多个女人,她们一批人一批人的整齐跪下,下跪的声音都是如此的响亮,响亮得让凌杰从中感觉到一股悲壮和凄惨。
这一刻,凌杰的心,再一次被震撼了。
“凌杰,求你……救救蝴蝶师傅,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首先开口的是夏雨。
“我刚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不对,可是念在师傅刚刚过世的份上,请你原谅我。我忠心的恳求你救救蝴蝶师傅。”
“救救师傅,救府主。”
“请先生救救府主。”院子里的所有女人同时开口大喊,“请先生救救府主。”
他们的声音虽然很响亮,但是一点儿都不尖锐,相反,每一个人的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凉意,这种凉意让凌杰的心纠结在一起。
“请先生救救府主。”
一句接着一句,一声接着一声,她们的声音好似波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荡漾而来,连绵不绝的层层涌来。洪如钟鼓,利若刀锋,不断的刺在凌杰的心间。
一连大喊了九声过后,所有的人都“蓬”的一声把头磕在地面上,声音整齐如一,清脆如钟声。然后,没有人再抬起头来。所有人的脑袋都伏在地上,有的人的头甚至都咳出了鲜血。
震撼中的凌杰隐隐中感觉到一股煌煌之力,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蝴蝶一个人,居然可以让这么多人为她如此,蝴蝶的这种凝聚人心的力量冲击着凌杰的信念,坚持已久的信念。
‘是啊,这才是整整凝聚力量的终极方法——用心经营,用爱感人。’凌杰深深的闭上眼睛,心灵仿佛受着某种东西的洗礼,他终于感受到了,以前自己在凝聚人心方面有着很多的错误,走了很多的方法。
良久良久,场上的气氛安静得让人感觉到可怕,只能听到寒风和飘雪的声音。
凌杰的十指缓缓的舒展开来,继续迈起了脚步,声音低沉嘶哑,“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带着希望回来。”
凌杰走过房间的门扛,走过秋水,走过每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每往前走一步,凌杰就感觉到脚上的重量重了一分,身上的担子也重了一分,自己的身上可是承载着这么多人的期望和寄托,这颗心的重量能不重么?
终于是走出蝴蝶府的大门,走出这道大门,凌杰的心并没有感觉到轻松,相反还感觉到更加的承重,身后这个府邸是自己的重生之地,但是也是给自己的生命加上束缚的地方,上帝总是公平的,在给予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必然会夺走你的另一样东西……
走出这个府邸大门后,凌杰感觉到有所茫然,他在府邸前方的分叉路口站着不动了,他茫然的看着前面的几条岔路,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这里亦没有家,也没有寄托心的地方,本来蝴蝶府的蝴蝶是个不错的朋友,可是如今蝴蝶倒下了。凌杰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身后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自己往前走。
带着一点儿昂然,凌杰来到枕木街。远远的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手里握着扫把,在请扫着大街,凌杰缓步走了上去,伸手握住了他手里的扫把。
“记得上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多月前,那时候你的动作还很灵快,怎么现在动作却慢了下来。”凌杰淡淡说着,他只不过想找一个说话的对象而已。
那个疯子,也就是卧龙,使力的挣扎想要把扫把强回来,但他终究是一个死人,力气很微弱,好在凌杰用的力也不大,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
“多少年了,你也该停下来了,放下这无胃的执念。”凌杰定眼看着卧龙的那一双眸子,使劲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通透,“放下这无胃的执念,你的行为不会感动上天,上天是不存在,上天是一个虚名词,是一个无意识的东西。上天不过就是别人随便取的一个词语而已。你就算再早十年的地,也不会改变什么,上天也不会眷顾你。”
凌杰这话是吼出来的。
卧龙仿佛动了一下,停止抢扫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虽然是一个尸体,未腐化的尸体,但是凌杰依旧感觉到他的茫然。
卧龙迷茫了很久,最后抬起头来,望着漫天飘雪,他的眼睛是闭上的,但是他的动作却十分的逼真,仿佛真的是在望着一片飞雪。
凌杰道,“你看不到上天的,你的行为除了让这条长街变的不协调的干净一点之外,再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影响。没有什么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得到改变,说白了,你的行为是做给自己看的。说得不好听,就是自欺欺人!”
卧龙凝望着上天,身体忽然抖了一抖。表情依旧茫然。
凌杰继续说,“凤雏的死既已成事实,无论你怎样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你以自己的死,希望可以感动上苍,让上苍安排你们再一次相见。这只是一个笑话,你的这种行为其实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一种害怕面对现实的胆怯,一种白白的牺牲,一种愚蠢的行为。”
卧龙的身体又抖了一下,然后不再说话了。
“我也想和你一样,我早就想一死了之……在我背负着第一笔大债开始,我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以求彻底的解脱自己……但是我一直没有这样做,我强忍了下来,因为我知道那样是懦夫,是白白牺牲,我要做的,就是不断的改变还能够改变的!改变还能够改变的,你知道吗……有些东西就算你以死来相求,也是改变不了的。”
卧龙忽然把头转向凌杰,面向着他,仿佛他已然不在迷茫,而是在凌杰身上找到了某种答案。
“你以为你可以让上天安排你们再一次相见对不对?你以为只要你的行为够感人,够惊天动地,够神哭鬼泣就可以感动上苍,上苍就会安排你们再一次的相见,对不对?”
凌杰好象是在对一个朋友,对一个故人说话。
卧龙身上仿佛多了一种东西,刚才的茫然涣散仿佛消失不见了,他身上仿佛凝聚着某种心神的力量,正看着眼前的凌杰。
凌杰感觉到了卧龙身上这种心神的力量越来越凝固和坚固,这种心神一开始本来很涣散,但是因为凌杰的话,这些心神开始凝聚在一起。
“可是,你知道什么是上天么?”凌杰喃喃的看着卧龙,“刚才就和你说过,上天不过是字典上面的一个词语,世界上本来是不存在上天的,可如果非要说有的话。”
凌杰目光一紧,用手指着卧龙的心口,一字一就的说,“真正的上天,其实就在我们心间!”
“如果以后要看上天的样子,抬头是看不到的,而应该低头看自己的心!”
此话一出,为龙的身体仿佛被钟鼓震到了,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过了很久,凌杰真的看到卧龙的嘴边路处了一丝笑意!
是的!卧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