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司马懿吃三国·珍藏版大全集(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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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吴蜀联盟(5)

王肃抬眼深深地瞅了他一下,继续用手指在他掌心上写道:“‘金马出世’,谁为‘金马’?此乃天变之兆的关键之处——何君自可深长思之!”

他刚一写完,何曾已是双鬓见汗:“原……原来是这样啊!何……何某有些……有些懂了……”

夕阳西沉,金灿灿的斜晖笼罩着夏侯府的后堂,在一片辉煌之中掩不住透出愈来愈逼近的昏黄之色。堂屋里烛光粲亮,虎贲中郎将夏侯玄与他的妹妹、司马师的夫人夏侯徽对席而坐。

夏侯徽今天是专门回来娘家探亲的——她的母亲、魏室德阳乡主曹茹患了暴疾,她便携了礼物前来探望。不料探望结束之后,大哥夏侯玄却将她留在了后堂,说有要事密谈。

淡淡的茶水热气腾腾而起,迷蒙了夏侯玄的眼帘。他注视着妹妹,她黑亮的长发在头顶盘起了一团柔美的堕云髻,洁白的面庞似满月一般丰满,耳边垂挂着的宝石吊坠闪烁如星,妙不可言。只是她的眉梢间却隐隐透着一丝莫名的憔悴。

“媛容(夏侯徽的字为“媛容”),你近来在司马府中可曾察觉出什么异样的迹象吗?”夏侯玄用手提了提衣襟,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自先帝黄初年间夏侯徽刚一嫁入司马家时,她就遵奉父亲夏侯尚之密令而一直在暗中监视司马氏父子的各种动静。然而,直到今天,她也仍是同往常一样,向夏侯玄沉沉而答:“小妹近来在司马府中潜心观察,发现他们并无任何异样的动静。”

“不会吧?董昭、王肃、钟毓兄弟和他们司马家近来可有什么联系吗?还有,他们家张老夫人近来又宴请了哪几位诰命贵妇?”

“子元、子上都跟着我家公公一起去了西疆对蜀作战,董司徒、王大人和钟氏兄弟登门拜府来见谁啊?我家婆婆近来身体也不太好了,时常闭门卧养在室,和外面的人几乎都没什么走动了……”夏侯徽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就是一直这样神经兮兮地怀疑着我夫家不放手……”

“媛容!这是父亲的遗命、陛下的密旨!你难道想不遵从吗?”夏侯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晓得什么——你家公公可不简单哪!他近年来在关中一番苦心经营,把那里的三千里平川沃野搞得是‘水泼不进、箭射不入’,连我魏室的权威都被他盖了下去。听说那里十七八个郡县居然都给他立了‘生人祠’用香火供奉起来了……”

“我家公公本来就是朝廷德高望重、劳苦功大的社稷之臣,老百姓感念他的功勋给他立‘生人祠’又怎么了?陛下不也是下诏称赞他为‘当朝周公’嘛……”

“周公、周公!你知不知道,这‘当朝周公’倘若稍一怀有异志,说不定立马就变成了‘当朝王莽’了!”夏侯玄见他这个妹妹硬是有些“不开窍”,就丢过去一幅绢帛拓图,冷冷说道,“媛容,你身为我魏室国戚,心底还是要警醒着点儿!这‘灵龟玄石’上连‘天命有革,大讨曹焉;金马出世,奋蹄凌云;大吉开泰,典午则变’这样的谶文都出来了!你若再不警觉,咱们魏室可是要大难临头了!”

夏侯徽怔怔地看那绢帛上“八马奔腾”之拓图,只见它们一匹比一匹更是显得张扬跋扈,仿佛直欲破帛飞去!她心头隐隐一动,似乎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异样:这些骏马撒蹄腾跃的形象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啊?只是,她一时却忆不起来……

“‘金马出世’……这句谶文里含有一个‘马’字啊!你知道的:我满朝上下姓氏中带有‘马’字儿的没几个!他司马氏父子的嫌疑是最大的!还有,听表哥曹爽讲:司马懿一入关中,舅父曹真大司马当年在雍凉二州悉心栽培的将才,如戴陵、费曜、贾嗣等人,都被他先后排摈到了郡守偏将之职上去了……你瞧,他从荆襄行营带过来的牛金已经取代了戴陵,当了后将军之职;他从颍川郡征辟过来的胡遵,已经取代了费曜,当了征蜀将军之职——听说这个胡遵还是他当年一个姓胡的同窗旧友的侄儿……”

“大哥!你也不要偏信曹爽表哥的一面之词!小妹也听子元他谈起过,那戴陵轻躁冒进,给关中大军捅了不少娄子——我家公公把他调到河西一带去对付同样是亢猛多躁的匈奴、羌虏,岂不恰是尽其所长?至于费曜,除了在关中大军里仗着资历倚老卖老,又有什么长处?我家公公撤下他去南安郡当屯田校尉,也没有怎么埋汰他啊!”

夏侯徽说到这里,声调蓦地一提,又向夏侯玄直言道:“大哥!不是小妹无礼,今日在这里指责你们,你们也要多多学习子元、子上两兄弟……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这七八年来他们陪着我家公公东征西战,磨砺出了多少本领?你和曹爽表哥、何晏姑父他们却只知道清谈玄理、不亲庶务!长此下去,你们如何能成为我大魏撑天撑地的栋梁之材?到了某个时候,也许还用不着别人出手暗算,你们自己就已经把自己打倒了……”

夏侯玄听了,顿时僵在那里,脸色变得青一阵紫一阵的,过了半晌,才嗫嗫而答:“媛容!你是闺门巾帼,哪晓得朝中大势?现在朝廷上下的要津重职几乎全被他们那些异姓豪门把持着,咱们哪有历练的机会啊?那一天,咱们想把曹璠叔父推到司空的位置上去,结果却又被司马懿和董昭司徒联名举荐的司隶校尉崔林给顶了下来……”

“这事儿,小妹也是清楚的。崔林大人是前朝吏部尚书崔琰的堂弟,崔琰当年因翼戴先皇立嗣而被丁仪所暗害,是对我大魏朝廷建有大功的……当今陛下听从我家公公、董司徒的建议而‘饮水思源’,还他们冀州崔氏一个合理的恩典来报答,这也不算过分吧?”

“媛容你好糊涂,虽然晋位司空的恩典是咱们魏室颁下的,但崔林却只会记得这份恩典是司马懿极力给他争来的——这是你家公公至为高明的笼络人心之术啊!你莫非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夏侯玄被夏侯徽呛得直翻了一阵白眼,勃然大怒之下,袍袖一拂,恨恨地站了起来,“且住——媛容!你不要再说了!为兄在这里无意与你辩论孰是孰非,总之,为兄郑重警告你一句话:无论你的心到底已经投向了哪边,但你本人始终是我魏室肺腑之亲,你身上流淌着的是曹家、夏侯家的血脉——这一点,你切莫忘记!你就狠得下心肠眼睁睁看着我曹家和夏侯家一天天败落下去?你自己且掂量着瞧吧!”

说完,他气咻咻地一转身就进了里屋,把夏侯徽一个人扔在后堂上木然而坐。

一辆辆马车从魏军渭南行营辕门前驶过,车身上满载着的是一捆捆青青嫩嫩的饲马草料。

恰在此时,司马懿带着牛恒、牛金、梁机、胡遵、黄华、魏平等将领从里面巡营而出。他一眼瞧见那些马车,便举手一扬——身为关中行营军司马的牛恒立刻会意,上前喝住那些运草马车停了下来。

“这些就是运到咱们后营马圈里的饲马草料?”司马懿抬步上前,一边向这支车队的那名督运官淡淡地问着,一边走到一辆马车旁伸手从上面扯下一把绿油油的饲马草料,塞到嘴里就嚼了起来,“它们是从哪里收割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