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无虞,则子洛安好吗?”
眼睑低垂,将所有情绪笼入眸中,怀帝扯开嘴角,是一抹带着苦味的笑。
“真傻!他远征在外,刀剑无眼,却还挂念着我,子洛……”
这一刻怀帝沉入自己的思绪中,不容任何人窥视,就连高高在上,代表着尊荣与地位的自称‘朕’都不用了,而是简简单单一个‘我’字。
在孟子洛面前怀帝不是君王,只是一个被他宠着、爱着、疼着的男人,只要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任何负担。
因为他说过:
“子谦,我永远都会站在你前头,为你披荆斩棘,做你的剑、做你的盾,永远都护着你,你只要在我身后开开心心的便好!”
怀帝干净的纤尘不染,圣洁的犹如佛前一朵青莲,孟子洛怎么何舍得,让市侩民俗玷污了他的高洁,从小到大都护着他。
孟子洛最喜欢的,就是子谦不带杂质般的微笑,如初雪般耀眼,真的很美很美。
抽回手,非鱼活动了一下胳膊,骨骼隐隐作痛,虽然那么久了,可是这种触感依旧如此清晰。
往碧玉雕花的茶碗里注入热水,滚滚茶香随着水雾氤氲弥漫开来,非鱼把茶盏捧在手心里,整个窝在软榻上眯起眼睛,慵懒中透出一丝迷茫。
“姐姐,她还好吗?”
沉默了许久,直到手里滚烫的茶慢慢变冷,非鱼才开口问道。
“朕以为你不会问,毕竟朕等了你那么久。”
抬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先是苦涩,苦涩过后唇齿留香,是极好的毛尖,只是茶汤以冷,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滋味。
非鱼淡笑不语,微微抬起眼睑看向怀帝,听他继续说道:
“瑾妃,很不好。虽然不哭不闹,却如同行尸走肉。非霜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她很爱笑,笑起来眉眼弯弯,就像一株含苞怒放的芍药,终究是朕负了她。”
想起从前的瑾妃,怀帝不由勾起了嘴角,后宫三千形形色色的女人里,唯独瑾妃一人独占鳌头,清丽却不素淡,艳丽却不妖娆,增之一分则长,少之一分则短。
她喜欢穿一袭黛色的宫装,站在荷花池边,人比花娇,二八年华灼灼玉立。
只是深宫里四面红墙,留下一块四方天,熬尽她的青葱年华,令她痴心错付。
若是怀帝的爱,能够分一星半点给她,瑾妃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
可惜一个人的心,就只有拳头大,装了孟子洛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所以注定怀帝只能辜负瑾妃。
“呵!”
非鱼轻笑出声,不带任何嘲讽的意思,只是有一丝惋惜。
“姐姐如果不曾入宫,她定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子。与她的爱人过着闲云野鹤,相濡与沫的逍遥日子。”
曾经墨非霜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墨非霜不求他学富五车,也不求他举世无双,只要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那就是幸福。
每个女人的想法其实都很简单,找一个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生两三个孩子,过着日出而错日落而息的日子。
虽然清苦一些却很充实,比皇宫这个金丝银铸的囚笼不知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