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润柔滑的东西,滑过无月的眼角,卷走那滴还没有落下的泪珠,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又似乎被他的悲伤所感染,柔软的舌头一直舔着他的脸颊和眼角。
笑了笑,无月抚摸着马鬃,和马儿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听懂了对不对?谢谢你,若有来生,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一定!”
无月说的很笃定,指腹轻柔地划过马儿的眼角,那里同样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他的手划过的同时,消失不见。
而后,无月转身从车厢里,艰难的抱出非鱼,将药瓶全部用布抱起来,做成褡裢挂在肩上,在马儿扯开四蹄往前奔跑的同时,抱着非鱼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午时,阳光在积雪的折射下,异常耀眼,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马车,和气息奄奄的大宛名驹,宁王额角的青筋暴现,手心发力硬生生拗断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仰止不住的咳嗽从胸腔中逸出,带着一缕缕鲜红的血丝。
他知道紧贴心口的伤疤又被撕裂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流血的速度,本该很疼,此刻却被浓浓的愤怒打断。
训练有素的黑甲军骑,居然被一匹马耍得团团转,而他想要扼杀的人,早已不知逃到何处。
“墨非鱼,你逃不掉的,你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本王改变主意了,本王不要你的命,本王要你好好的活着,然后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傍晚,金顺。
残阳如血烧红了半边天,在白雪的氤氲下更显粘稠。
曾今繁华富庶的金顺城,此时一片萧条,大街上冷冷凄凄,看不到一缕人烟,只有北大街的仁济堂中,偶尔散发出一丝药香。
后堂的院落里,非鱼面色苍白靠在榻上,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身着戎装,英气逼人的女将军,那张与非鱼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写满怒意。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大军南撤,故意将乐城拱手让人,制造出宁王疏忽,你刺杀他不成,反而被重伤的假象,然后又故意让一龙乘此机会,率军偷袭?”
“如今他被困在叠音山顶进退两难,如果宁王放火烧山,他必死无疑,这就是你最终目的,是吗?”
一条一条的指责,透过非鱼的鼓膜直逼心脏,让她微微的咳嗽起来,甚至有猩甜的液体,几次想要冲出口腔,都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眼中一片倦意,而她面前的人,却完全不考虑她的身体,继续指责她。
“我的好小妹,你究竟按得什么心?你是不是与宁王达成共识,要助他夺取大奕的天下?还是你狼子野心,意图染指这如画江山?”
凌厉的视线,凌厉的语言,墨非琴几乎已经将非鱼视若敌人。
“若是一龙平安回来也就罢了,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我一定会亲自回京,将你的阴谋诡计公诸于世。”
勾起嘴角漾出一丝浅笑,非鱼薄唇轻启:
“爹爹曾经说过,长姐聪慧,二姐智勇,如今依小妹来看,二姐的智慧远在长姐之上,我心里想什么,你居然一猜就中。”
“别人都当我是手中的棋子,往哪儿指我就必须往哪儿走,可惜我偏偏不愿意受人操纵,唯有站在万万人之上,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