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揭秘三色大亨:张啸林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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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认贼作父日(3)

蒋介石由此对杜月笙就高看一眼,并且在南京单独召见了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却无此殊荣。而实际上,杜月笙势力已然超越他们,黄金荣虽然有些嫉妒,却只能接受现实,张啸林却心中不服。后来,在1935年,蒋介石施行“法币”政策,杜月笙事前得到了消息,没有告诉张啸林,自己趁机狠狠地捞了一把,张啸林对此深为不满。而杜月笙善于笼络人心,张啸林的门徒纷纷改换门庭,投拜到杜月笙门下。张啸林的儿子张法尧从法国留学回来,曾托杜月笙向蒋介石引荐,一直未能得到蒋介石的重用,张啸林以为杜月笙不帮忙。如此等等,张、杜之间便产生了裂痕,张对杜早就大为不满了。只是张啸林往日无可奈何罢了。现如今,上海“三大亨”走的走,躲的躲,正是他张啸林依仗日本势力,独霸上海的好机会,岂容错过?而他信奉的只是“有奶便是娘”这一信条,管它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人呢?他要当浙江省长,一方面要扯块遮羞布遮一遮,以免让两位老朋友耻笑,另一方面,他也想有个“市长”、“省长”当当,过过官瘾。上海市市长已被傅筱庵抢占,只有浙江省省长宝座,尚未出售。张啸林原是浙江人,回故乡去当土皇帝,那实在是一件美差!

当然,张啸林怨恨蒋介石,不仅因为蒋介石在南京单独召见了杜月笙,使他很丢面子,不是吗?这个蒋介石看不起我张啸林呀!而且,还因为张啸林的儿子张法尧的工作问题,使他对蒋介石更多了一份怨恨。

张法尧是张啸林的长子。但这个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当年,张啸林在杭嘉湖小船设局赌钱时,对方输给他一个女人,叫刘氏。这刘氏成了他的一房姨太太。不久,刘氏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张法尧。张啸林三十一岁得子,满月酒摆了十几桌,大宴宾客庆贺。

可在张法尧未满三岁的时候,有一天,张啸林和人打架险些酿成命案,就跑到了外边躲避。等他回来后,发现刘氏已带着儿子张法尧不知去向。

刘氏跑回了她原来的家,张啸林当即去刘氏家中抢夺刘氏母子。刘氏苦苦哀求,说:张法尧并非张啸林亲生,刘氏在上赌船之前已怀有身孕。张啸林膝下无子,一行人带着张法尧返回杭州,将张法尧交给娄丽琴抚养,虽然张法尧一天天长大,相貌上与张啸林相去甚远,两人却均将张法尧视如己出。

然而,张法尧却不争气,对读书毫无兴趣,整日逃学旷课,张啸林对这个长子有一肚子的不满。张法尧十五岁时,张啸林以为早点给他成个家也许多一层管束,便和陈效歧商量,把一双儿女的婚事办了,但张法尧吊儿郎当的样子仍无所改变。

每当斥责了张法尧,张啸林也会气哼哼地来到杜公馆,对着杜月笙将张法尧一通怒骂。这时杜月笙耐心地劝他:“我自家不识几个字,啸林哥你虽读过几年书,可也是半途而废。如今我们条件好了,对下一代,要给他们创造最好的条件,让他们读出个名堂来。送法尧留洋吧,好歹弄个博士回来,就算成才了。”由于受上海地方法院院长、女法官郑女士的影响,觉得学成归国能弄个庭长或者院长什么的当当,就同意了。

没想到,张法尧本身不争气,到法国后又交上一个好朋友,是汪精卫的儿子,更是一个花花公子。二人凑在一起,玩得花样百出,结果,张法尧手里有多少钱都不够花,每每钱一到便信手挥霍,没几日便花个精光。张法尧在法国要买一辆汽车,他问汽车商:“希特勒坐什么车?”汽车商回道:“希特勒是德国元首,坐德国产的宾士。”张法尧也就买了一辆宾士,此车之豪华,比中国派驻法国公使的座驾都高档,因此法国公使顾维钧博士曾多次向张法尧借用豪华轿车。

张法尧的钱从哪里来?当然要跟张啸林要了,于是一封封电报打回来,都是要钱!要钱!要钱!气得张啸林每每跳脚大骂。杜月笙给出了一个主意:“如果把法尧的太太也送到巴黎去,对法尧或许有个约束,对他也有个照顾。”张啸林觉得把儿媳送出去,对儿子有个照应总是好事,就把儿媳陈月华送上了开往巴黎的邮轮。张法尧却更有了要钱的理由:小张太太不懂法文,要请家庭教师教法语,小家庭需要租房购置各种生活用品……要钱的电报信函雪片般飞来。

张啸林索性不管了,反正还有儿媳的老子陈效岐呢!陈效岐一看,总不能让自家女儿跟着受饥荒,就向杜月笙求救,杜月笙有钱,每月按时给张法尧夫妇汇出学习费用与生活费用,前后一共给张法尧汇了40多万法郎。

张法尧夫妇俩在法国快活了七八年,读完了法学博士,便荣归故里。杜月笙与民国政府赈济委员会的委员长许世英有交情,请他把法尧推荐给蒋委员长,请蒋委员长给安排个营生。许世英答应了,并带着张法尧前往南京晋见蒋介石。蒋介石破格接见了张法尧,并随口提出几个问题,张法尧竟然张口结舌,什么也回答不出。此后,蒋介石就把张法尧给忘了。张啸林憋着一肚子火,也无可奈何。此后,蒋介石之兄蒋介卿病逝,蒋介石回奉化溪口奔丧,张啸林带着儿子法尧厚着脸皮专程从上海赶去,想谋个一官半职。那几天,蒋介石忙得不可开交,又犯了牙痛病,终日用手托腮,对张啸林竟连笑口也不开一下。儿子的事自然没有着落。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埋怨蒋介石不给情面,自此他对蒋介石恨之入骨。张啸林与国民党政府的关系自然也就逐渐疏远。

张法尧本人倒不觉得怎样,因为他知道一做了法官就不自由了,就不能花天酒地、随心所欲了。张啸林则对政府大为不满了,而且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报复。现如今日本人来了,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第四节)垂死光环

小林大佐走了后,张啸林在大新公司五楼开了一个“俱乐部”,内容无非是鸦片烟和赌,整天和他混在一起的是老朋友高鑫宝、俞叶封、陈效岐等人。

高鑫宝,是着名流氓“小八股党”之一,跟着杜月笙贩卖烟土,同时,他也与张啸林交情不错。俞叶封原是何丰林的手下,自三鑫公司合作以来,张啸林和俞叶封成为了铁杆兄弟,后又做了儿女亲家。陈效岐与张啸林在杭州就是知交了,早就是儿女亲家。

1939年底,张啸林认识了陈公博和周佛海等人。又通过陈公博、周佛海等这样的大汉奸,与日本大本营特务部长土肥原贤二订立密约的,张表示,愿意为日本侵略者统治上海效劳。

土肥原其人,阴险毒辣,两面三刀,居心叵测,善于权术。像张啸林这样的粗人,自然更好对付。不久,土肥原又介绍了日本着名实力派军人永野修身与张啸林认识。自此以后,三人经常在一起密谈。就这样,他一步一步投入日军的怀抱,愈陷愈深,终不能自拔。

因为在广大的农村和山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开展了敌后游击战争,袭击敌伪物资,破坏交通补给线,使上海的日本侵略军的物资供应极为困难。不久,张啸林与土肥原相互勾结,大模大样地下水了,他组织了一个“新亚和平促进会”,用日本人拨给的武器,装备手下党羽,专门为日本侵略者收购急需的煤炭、大米、棉花等重要物资,一时做不成“浙江省省长”的张啸林,自然对这种“独门”生意大感兴趣,他派其门徒四出活动,趁机着着实实发了一大笔汉奸财。他们仗着关系多、地理熟,加之在上海附近活动的忠义救国军中不少成员是他们的狐朋狗友,因而起了日本人所不能起的作用。

后来张啸林在日本侵略军的支持下,生意越做越大,包办了从上海运煤到华中的“贸易”,独揽了粮食收购,不仅从外地搜刮物资来沪,而且从越南购煤运到上海,再转销华中一带,心甘情愿当日本侵略者的鹰犬。据说,曾在上海街头风靡一时的三轮车,曾是越南河内特有的交通工具,张啸林瞧着好玩,便“引进”了上海。后来,三轮车从上海慢慢盛行起来,风行中国各大都市20余年。

张啸林不遗余力为日军采购急需物资。他与儿女亲家俞叶封一搭一档,让俞叶封专门去外地采购棉花,供上海的日军作军需之用,他又叫他的死党郑子褒负责拉拢上海文艺界、新闻界,为日本侵略军统治上海宣传叫好。

黄金荣、杜月笙的一些门徒,见张啸林有“苗头”,也纷纷改换门庭,投奔过来,一时张宅门前车水马龙,终日热闹非凡。这时的张啸林,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要红,红得发紫。在抗战前上海滩有黄金荣、杜月笙在前头,他只能算个第三“亨”,现在唯独他在上海市面上横行。黑社会中,唯他独尊了。

很快,张啸林又与东北日军汉奸勾结,成立“霖记木行”,自任董事长,办理了苏联运到中国全部枕木的卸货和交接事宜,专在辽沈一带倒卖木材。

而杜月笙任董事长的利泰纱厂,已变成了沦陷区,被日本侵略军军管,一爿3万锭子的纱厂,名存实亡。这时杜月笙已远去香港,朱秉彝就找到了张啸林,请他以利泰纱厂名誉董事长的身份和日本侵略军去打交道,要求解除军管,这样利泰纱厂也归了张啸林。

由于日本人的关照,张啸林出出风头、摆摆架子是轻而易举的事。闸北日本宪兵队通知车站为他挂了一节“蓝钢车”。“蓝钢车”也就是张啸林个人的包厢。张啸林到莫干山是很讲排场的,往往总是到了莫干山麓庾村,就有当地警察在那里接应,然后敲锣打鼓放鞭炮。待轿民将轿子抬到山上林海别墅门口时,又是一阵鞭炮声。那时候从庾村到莫干山,一顶轿子3块银洋,两个人抬,一个人做替班。而像张啸林这样的大块头,就要一顶轿子四个人抬了。虽然张啸林已是六十出头的人了,却由于吞云吐雾抽鸦片,精神格外地好。

张啸林取得日本特务机关支持后,准备建立伪浙江省政府,自任省长。日本侵略军也为酬谢张啸林的卖命,让他过过官瘾。张啸林得知后,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更加起劲地为日本人效劳。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张啸林通过日本特务机关与梅机关的影佐祯昭搭上关系,谈这票买卖。

日本的特工系统相当庞大,内阁、外交、陆军、海军、宪兵、满洲铁路,各自都建有特工组织。侵占上海之后,日方决意统一领导,提高效率。1939年8月22日,他们在上海成立了一个统管华中地区的特务机构“梅机关”,直属日本内阁和陆军部。梅机关的首任机关长由影佐祯昭中将担任,成员由陆军省、海军省、外务省、兴亚院的代表以及国会议员、新闻记者等30余人组成。主要任务是密切监护汪精卫集团,调整汪精卫与其他汉奸的关系,扶植成立伪中央政权。10月1日,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在南京成立,梅机关改归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指挥。影佐祯昭1893年出生在广岛,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1925年被选送东京大学政治科接受培训,1929年被派遣到中国,以此为起点开始了其终生的间谍生涯。就是此人策划汪精卫叛逃,亲自到越南河内把汪精卫接到南京。

日本政府不惜血本在中国招摇撞骗,然而除了在中国东北的“伪满洲国”小有成就外,诱降张敬尧、唐绍仪、吴佩孚、李宗仁的计划一个接一个流产,距日本侵华的目的相差很远很远。面对中国错综复杂的局面,形形色色、各式各样汉奸林立,下一步该扶助谁呢?影佐祯昭选定了汪精卫,并获得了成功。

影佐祯昭自从汪精卫上台以后,“功勋卓着”,成为汪伪政府的首席顾问,其实是太上皇。他现在正想利用一些地方势力,稳定江浙一带地盘,觉得张啸林当浙江省长是适合的。而李士群也正想把“76号”的势力扩充到杭州宁波一带去,正好利用张啸林的关系。

张啸林给国民党政府造成一定困难,也损害了杜月笙在沪利益,因此这两方面都有心杀此人。杜月笙得到这些情报后,便与戴笠商议,戴笠致电蒋介石,蒋给戴、杜回电:除奸!

戴笠、杜月笙接电后,杜月笙心里很不好受,毕竟大家一同干了这么多年,兄弟一场,为什么偏要走这么条路呢?杜月笙一方面不想看到张啸林走上汉奸之路,另一方面也不愿背上一个“六亲不认”的招牌,坏了自己的名声,因为他知道张啸林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他曾多次派人劝阻过张啸林,张啸林却根本不理。有一次,他电传俞叶封让他转告张啸林不要出门,更不要再替日本人做事。然而张啸林根本听不进去,张啸林的性格和杜月笙完全相反,他一生一世都想做官,但是,他却不爱做国民政府底下“奉公守法”的公务员,他的官瘾是要像戏台上或那些北洋军阀那样为所欲为,抖尽威风的那一种。但是自从1928年北伐成功,军阀从此连根拔除,在张啸林的心目中,只有当当“汉奸官”才可以逞逞威风了。所以,他对俞叶封说:“他叫我不出大门(即上海华格臬路寓所),我偏要跟他赌气,索性走远一点。你帮我打电话给虹口宪兵队,说我要到杭州转莫干山去玩!”果然,张啸林曾数次到莫干山去玩,没出事。可是,那时候国民党“军统”特务还没有准备对他下手,现在就要行动了,杜月笙也不能心软,于是与戴笠立即复电上海站:除奸!

国民党“军统”特务探听到这个消息,便着手布置起来准备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