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纱下是一个大约20多岁皮肤白净的年轻小伙,虽有两道如墨剑眉和英挺的鼻梁,可是光滑如镜的下巴,如筛的颤抖,却隐约透出的软绵绵娘们味。想起小伙所说的曾有一面之缘,君小小思绪飞快倒回,终于定格在某日黄昏,她收完银两后抱着虎崽子准备回客栈和夜无轩汇合时,半路截住她的带刀男脸上。
难道他就是那天的那个带刀男?那他主子不就是那天那个淡定,睿智,从容的美男吗?当下瞪大杏眼凑近一寸,果然是他!
虽然此人现在颤如抖筛,那日的带刀男浑身透着嚣张,但分明相同的眉宇她是不会记错的。正想就此放过,但转念一想,那位公子一身华衣,又怎么会有个做梁上君子的随从?莫非他是城里盗贼的头头?也不像啊!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贵气是装不出来的!
君小小本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加之此刻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喊比轩辕无夜美的美男多的是,当下一咬牙,不管了先去看看这个比夜无轩美上千倍的美男再说。
但,水艳琏给自己下的毒怎么办啊?
前思后想嘀咕一阵从包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朝l罗梦道:“走,带我去见你主子,不然我就把这宇宙第一生不如死的万蚁穿心化骨脓水粉撒再你身上!”
嘿嘿,别小看她刚才吞下的那颗药丸,那可是她娘炼制的百毒不侵,一般毒药在服下之后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厉害的毒也能压制上几个时辰,她不确定水艳琏给她服下的是前者还是后者,但是最起码她这几个时辰都是安全的。
“这……。”罗梦却不禁犹豫起来,毕竟他的主子是皇帝啊,是说见就能见的么?
“嗯?我要开包裹了哦!”君小小见火候不够,又添上一把柴。斜着眼扫扫罗梦再扫扫手里的包裹。
“别,别,别。杂家答应就是!”罗梦硬着头皮答道,不管了先逃过一劫再说。一会到了皇宫再想办法。
“嗯,那走吧!别给我耍花样!”君小小拾起带刀男掉下的长刀架在他脖子上装狠道。
两人一前一后,七绕八拐来到皇宫的护城河旁。
罗梦转过脸对君小小指了指架在脖子上的长刀示意,架着刀,他没办法翻过去。
君小小借着挂在城门的火光往城墙正中央看了看,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字“南帝城”。
“你说你家主子住在皇宫?”君小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南帝城,她知道啊,就是她们南蒂王朝的皇宫啊!
“是啊,而且杂家主子身份还不小呢!”罗梦听出君小小声音里的那一丝颤抖心下不禁窃喜,得意道。只要再拿皇上压压她,这小女贼一定会吓得屁股尿流,乖乖滚蛋,哪还敢再威胁他!
其实他哪知道君小小那一丝颤抖并非缘于害怕,而是来缘于兴奋!
皇宫,传说中遍地是金最为神秘的圣地啊!那可是她君小小最向往的地方啊!她猜得果然没错,那个美男的身份不一般啊,天啊,现在只要她和那个有一面之缘的美男打好关系,那以后就能在这金子天堂随便进进出出了,再顺手牵羊……。哈哈!哈哈!神仙日子啊!
想到这君小小再也忍不住了,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放下刀柄催促道:“快快快!你先翻上去!”
“这……”
“嗯?”君小小又晃了晃手中的包裹。
“翻,杂家翻!”罗梦不敢再犹豫,左腿一蹬翻上城墙。君小小也纵身一跃紧追其后。两人在大内的屋顶上一前一后继续跳跃着。
一路上不时有提着灯笼的巡逻大队,但有罗梦这位大内高手做向导倒还算顺利。不一会儿便来到沿角雕着巨龙的瓦顶。
一块金色牌匾悬于殿中,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大字:龙潜殿
此刻,龙潜殿内,香烟袅袅。
四副红色檀木九龙腾云图将大殿一分为二,屏风前设着黄金宝座。
南宫楼亦正端坐在正中央,蹙眉看着奏章。
烛光下的俊颜另有一番雍容华贵。
石青革丝面貂皮金龙褂套在黄革丝二色金面黑狐金龙袍外,脚下蹬了一双青锻毡里皂靴。
“皇上,罗公公带着一名女子在殿外候着。”殿里内侍叩首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毛笔一顿,又龙飞凤舞地添上几个字。
“是。”
“皇上金安。”罗梦七上八下地走进殿俯首低声道。
没有“平身”二字。
南宫楼亦依旧翻看这奏章,似乎没有听见。
罗梦既不敢起身,也不敢再次请安。当下只好继续伏身在地。
主仆两人一坐一跪,除了翻阅奏章的唰唰声,再无它响。良久,一个同样的念头在两人心底闪过,不是进来了两个人么?怎么只有一人请安?
南宫楼亦放下奏章,淡淡地扫了一眼大殿。只见一个杏装女子双手环抱着殿门边上摆放的落地西峡白釉,指尖沿着纹理慢慢描绘,小脸不时在上面蹭上几下,陶醉的笑容不言而喻。
狭长的凤眼略过一丝疑惑。随即抚平,修长的身影一起,走到君小小身边,含笑道:“原来是姑娘。”
君小小蓦然听到有人在喊她,抱瓶的双手不禁又是一紧,杏眼在白釉上又狠狠看上几眼,才咂咂嘴偏过头来意犹未尽道:“谁这么大胆敢来打扰本姑奶奶我?”
“正是在下。”南宫楼亦也不怒,依旧淡定含笑道。
“哦。哈哈。美男——哦,不,公子。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君小小脸一红,假笑两声掩饰尴尬。
真是丢死人了,怎么把这副贪财的嘴脸给暴露了。得好好挽救一下她的形象才是。
想到这君小小杏眼弯成两到月丫,双手放开陶瓷,后退一步,半蹲,端端正正地向南宫楼亦行了个大家闺秀的见面:“小女子见过公子。”
说完小脸微低,红潮未退,语调却已调成落落大方。
南宫楼亦大手一伸,轻轻摸向下君小小刚才抱着的西峡白釉,余温尚在,当下似要拉家常般,转脸向君小小温和道:“姑娘似乎极爱这个陶瓷。可知它的来历?”
君小小明显闪过一丝兴奋,有些卖弄地娓娓道来:“此瓷釉质透明如水,釉层匀净,胎体质薄轻巧,瓷色滋润,理应产于有陶瓷圣都之称的西峡名窑。其本身已是千金难买,但最值钱的地放并不在于此瓷本身,而在于这上面的纹理——这条龙!此龙眸光灵动流转栩栩如生,仿佛吸尽宙间精华,奔腾之势更是带着纵横四海,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傲气。如果本小姐没有猜错的话,此瓷的执笔之人正是号称“千金难见,万金难求”的马氏一族!”
“看来姑娘倒是行家。”南宫楼亦点头一笑微赞,随后话锋一转,语调未变,却已字字犀利续道,“莫非姑娘知道大内有此名瓷所以特来观赏?”
君小小得意的嘴角一收,小嘴半张硬是挤出几丝干笑,清咳道:“咳咳,这个,是这样的,我在外面偶遇公子的手下,见他受了重伤,念在和公子有一面之缘的份上特地护送他回来。公子你也知道这半夜三更的正是恶鬼出没,恶人横行的时候,小女子也是怕他伤上加伤啊。倘若受伤了他又怎么保护公子……。说起来也怪,刚不是一块进来的吗?这人呢?人呢。哎!怎么跪那了!就是他!他是公子的手下吧。”
南宫楼亦一怔,瞟了罗梦一眼,嘴角一吊,笑道:“那在下倒是要谢谢姑娘了。只是现在已过夜半恶鬼出没,恶人横行更是猖狂,不知是否需要派人送姑娘回去呢?”
“回去”两字咬得极为平常,不见丝毫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