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塔的皇宫大约有一座城池那般大,中心是内宫,也就是皇帝日常活动的地方。而我现在所住的地方,虽然也是属于皇宫的地界,但仅仅是外宫,处于东南角。
深秋,寒露渐浓!
屈指一数,我来楼塔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但一切风平浪静,日子过得越来越惬意了。平日里,紫燕与我在樱花林中信步,偶尔楼冶也会过来,通常还带着江怀谷一起,但也有些时候,却只有楼冶一个人。
这日,金黄的阳光普照,使得整片的樱花更加绚丽,婀娜多姿。紫燕陪我走在绯红的落花之中,却是心有旁骛。
“想谁呢?”我轻轻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才将她的游神拉了回来。
紫燕愣了愣,脸一红,道:“没想什么。”
这分明是思春的模样!我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谁,别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往她耳边一凑,轻声道:“要不我去帮你当媒人,怎么样?”
紫燕臊红了脸,一跺脚,道:“迎雪!”
我挽着她,道:“瞧你羞的!男婚女嫁,理所当然。再说了,对方也称得上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转念一想,轻声补充道:“还是青梅竹马的吧!”
如此明显,她知道我在说谁,少爷丫环,这样的组合是屡见不鲜。
紫燕垂着头,双手搅动着绢子,似乎是心情复杂,半晌才扑闪着眉睫抬起头来,说:“他说……暂时无心婚嫁……”
我愕然:“原来他知道了呀!”还想搞地下情来着呢,原来早就暴露在阳光底下了。难怪江怀谷时常跟楼冶过来,一定是楼冶有意无意地想撮合他们了。
紫燕眸光一闪,忽然正色地拉我到了一边,道:“迎雪,我问你一桩事,你可要如实说啊。”
我望着她,道:“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楼冶?”我反问:“为什么怎么问?”
“你先回答我。”
“……”我寻思了一会儿,道:“很好啊!”连日来的接触,这个评价很中肯!
紫燕欣然一笑,道:“那你是喜欢哥哥喽?”
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笑得古怪!我点了点头,“呃……不讨厌!”
紫燕释怀地莞尔,朝我身后招了招手,喊道:“哥哥,听到了吧!”
我回过头去,见楼冶站在我身后,除了他,还有江怀谷也一并来了。这么说来,从刚才起,紫燕都是有意试探我的?
小妮子,竟然敢套我的话!
“喂,你学坏了!”我低声地嗔她,不忘了私下掐了掐她的胳膊。
紫燕吃痛地一下子跳开了,仗着楼冶,道:“哥哥,该问的我帮你都问了,接下来看你的了。”说完,她与江怀谷一同离去。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么容易将我出卖了!
我斜睨他:“没想到你会跟她串通,还玩这样无聊的游戏。”
楼冶有些憨实地一笑,道:“哪有串通?我事先也不知道。”
“敢情是我们一起被耍了?”我扁了扁嘴,顾自找了处长长的石凳坐下。
楼冶也跟我坐在旁边,道:“但,刚才的话,正是我想问的……”
“打住!”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怎么了?”他眼色微沉,凝望着我。
这般紧张的神色,让我短暂的闪神。话说都深秋了,转眼就要入冬了,我怎么就犯起桃花了呢?!
我赖皮地笑了笑,道:“我饿了,回去吃饭!”
楼冶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憋在心头养内伤。但见我拔腿就走的模样,反而朗声笑着,跟在我后头进了房。
紫燕是越来越八卦了,缠着我,让我说那天与楼冶说了些什么。而事实上,根本连个影儿都没说么。她那热心劲儿,还真把我当未来嫂子看待了。
我除了叹气,朝她拜一拜,还真是无语了!
“迎雪,陪我散步去。”紫燕每日清晨定时要邀我。
我懒懒地坐着,道:“干什么?有阴谋!”
“没有,哪有什么阴谋?”她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睨眼看她,道:“还说没有,笑得这么阴!”
“好啦,好啦,告诉你吧,”她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是哥哥要我约你的。”
我白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媒婆了?”
她撅着嘴,道:“换了别人,我可不会这样上心。你这样不愿意,难不成你心有所属了?”
心有所属?!
忽然,我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倨傲自立的身影,仿佛翩翩然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一个晃神,不自觉地陷入了深思。
“说!你想的是谁?”紫燕忽然将我摇醒,道:“老实交待了!”
我站起身来,道:“哪有想谁!不是说要去见你哥吗?还不走?”
“走吧,走吧。”她倒是很积极,生怕我会中途变卦,挽着我的手就不松开。
我随她去赴约,边走边嘀咕:“真不知道,我是来相亲的,还是来当人质的?”
“谁把你当人质了啊?”紫燕反对,道:“哪有人质吃穿像你这样的?”
“是了,是了,”我无奈地笑了笑,道:“对了,王爷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紫燕脸一沉,道:“还没有。哥哥放出去的探子回来说,王爷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太子,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那有没有小姐的消息?”
紫燕摇摇头。
江怀钰失踪这么久,可能已不在人世了,紫燕和江怀谷一定也是想过这个可能的。我见她默不作声,忙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道:“喂,你不说楼冶约了我吗?怎么不见人?”
紫燕朝四周看了看,的确不见人,道:“可能他出来晚了吧,我们等一会儿。”
我百无聊赖地折了支樱花,把玩在手中,心中诧异,为何刚才会想起那人了呢?暗笑地摇了摇头,见满园的景致,若往后真生活在这里,未必不是一处佳地。
才这样想着,忽然,眼前被一个黑影挡住了些许光线。我刚抬起头来,只见一只纤纤玉手向我挥来——
‘啪——’干脆而响亮的声音。
我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一下,手中的花枝落了地。
“贱人!”那声音,充满了愤恨,骂得咬牙切齿!
我缓缓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