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奇也的汗毛抖了起来,温润的眉眼有一丝暴虐闪过,他猛地上前一把拉住沈凉儿,“凉儿,你没事吧?”到底是谁半夜闯到她的房里伤了她?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江湖人。
沈凉儿还粘着血的手被他抓在手里,空洞的眼睛因为他身体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渐渐拉回,瞳孔的焦距对准他,明明是想哭的神情,她却硬是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却揪得对面的人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什么都不要问,可以吗?”
只是这么一个淡淡地乞求,公孙奇也心底攀爬出来的那种暴虐一下子烟消云散,心底疑惑仍在,可是他却点点头,“你没受伤吧?”近了,他发现那摊血似乎并不是她的。
她摇摇头,盯着那摊血半晌,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决绝地和自己恩断意绝?这疑问就像是雪球一样在她的心里越滚越大。
沈凉儿还未在鬼月的决绝中反过神来,可是江湖上却已传来他的消息,四大家族其他三大家族亦被袭击,虽未造成灭门惨案,但是损失不小,而这件事情的矛头,直指‘幽鬼’的鬼月,一晚之间,鬼月声讨鬼月之声几乎覆盖了整个江湖。
公孙奇也无奈只得赶回家中,临走之时他不放心沈凉儿,想将她带走,可她却以家人在这里为由拒绝,最后他只得独自离开,承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因为受到四大家族的委托,即使人不在,庄海生依然将沈凉儿一家供为上宾,但不同江湖事的庄海生的姐姐,也就是王总管的夫人可就不那么想,在她的眼里,沈凉儿他们就是白吃的吃客,特别是那个小翠,更是让人看了想要除之后快。
小翠一般很少出屋,她要么独自在屋里呆着,要么便会来找沈凉儿,自从沈凉儿上次因为她落水后,她一直心有愧疚,直到沈凉儿的身体好一些之后,她才算稍稍放心了一些。
小翠扶着沈凉儿在院子里晒太阳,本来这个小院除了固定时间有人来送早午晚三餐外,鲜少有庄家的下人过来,可今天却意外地来了一位半个主子。
王夫人一身气势地走来,一身的肥肉更能彰显出其蛮横的特质,她的眼睛盯着小翠,闪得有些恶毒,好像小翠就是来抢她的什么东西似的,可他细想来是她抢了人家的东西,丈夫还有父亲!
“王夫人有何贵干?”沈凉儿现在心里乱得很,根本没有那么心情跟着周旋,看她的架式便知道是来找茬的,她只想尽快打发了。
王夫人乌龟似的小豆眼斜了她一眼,大概弟弟交待过不能对沈凉儿他们过太份,于是她没说什么,转移目光盯着小翠,小翠被她吓得低下头。
“不要妄想从我这里能得到什么,识向话赶快给我滚出庄子。”肥肥的手直直的指向了门口。
小翠肩膀一颤,低着头,却是不动弹,垂下腿两侧的手紧紧握紧,指甲几乎快要抠进了肉里,好像这样就可以集聚力量似的。
半晌,她突然抬起头,身体还在打颤,眼神却是无比坚定,“我没想要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要见爹爹而已。”可是这些日子爹爹根本没有来看她。
王夫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笑,“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就是为了银子嘛,这是一百两银了了,拿我快给我滚。”说着,身后的一个丫头捧着一个布包上前来。
小翠退了一步,眼中满是屈辱,可是却不再说什么,只是紧咬着嘴唇,半晌之后,她突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低下头,“我不要你的钱,我走就是。”
说完,她艰难地转身,回头对沈凉儿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凉儿姐姐,我可能不能再服侍你了,嗯,如果可以的话,你便到我的家乡来吧,那里的风景很美。”
沈凉儿眨眨眼睛,她听她说过她的家乡,同样也是江南,一个很偏僻,但很美的村子,她的确很想去那里,但却不是现在。
“你不带我去我可找不到,不过我现在走不开,怎么办呢?你还是留在这里陪着我,等我有空了带我去吧。”沈凉儿笑着,一副她说了就算的模样。
王夫人不乐意了,豆子眼直瞪着沈凉儿,“你当这里是你家吗?别以为海生不敢赶你走,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沈凉儿唇角冷冷地扬起,“我还真就是知道你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大可以试试把我们一家子赶出义贤庄。”做得到,她还要感谢她呢。
“你……”王夫人嘴斜了斜,被沈凉儿气着了。
“王夫人,不知道你听说过一句话没?人生在世,失了多少便得多少,欠了多少便还多少,即使不愿意,但欠了总归要还的,王总管欠了小翠母女,而你更是欠了他们,你抢了本该属于人家的幸福,所谓宁拆一间庙,不拆一家婚,你做得可是抿了良心的事,如果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恐怕……”沈凉儿语调阴森地看着王夫人,吓得她退了一步,而她又将视线缓缓移到晴朗的天空,“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王夫人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丫头及时扶住了她,她死死地盯着沈凉儿,半天不吭一声,最后狠狠地较了一牙齿,转身踩着重步离去。
沈凉儿吐出一口气,重新坐回竹椅上,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流泪的小翠,淡淡地问了一句,“小翠,你觉得这样值得吗?毕竟那个人抛弃了你们母女,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吗?”至少她是恨得,恨得根本无神掉了这个人。
小翠抹去眼泪,眼睛盯着地面,轻轻地道,“娘亲一直在等着爹爹,她始终相信爹爹会回来接我们,她总是跟我讲着她和爹爹在一起时候的事,娘亲心里的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受着娘亲的影响,也始终认为爹爹一定是有原因才没有来接我们,可是到了这里,却是这样的结果,说不恨那是说谎,可是我不想让娘亲感受到我的恨意,那样即使九泉之下,娘亲也不会安稳的。”
小翠的声音很轻,沈凉儿却听得沉重,如果当初她能想明白,娘亲并不是想要她报仇,那么她现在是否会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是否奶妈还在,阿忘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