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宫里来人了。”管家恭谨地说道,说罢还别有深意地看了阿颜一眼,阿颜调皮地耸耸肩,一脸我也没辙的调皮样,管家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真是一个妖精。
“让他过来。”商俦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垫上,阿颜则像条蛇一般爬在他的怀里,商默低垂着眼眸品酒,似乎已经见惯不怪。
商俦细细地抚着那一头青丝,好像伏在他怀里的是一只讨人喜欢的小猫,而不是一只长着利爪的狐狸。
“奴才参见两位王爷。”那太监伏跪在地上,许久都听不见声响,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
商默自斟自饮,商俦忙着跟阿颜调笑,冷冰冰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谁都没有答理他。
“奴才参见两位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他又趴下行了一礼,声音提高了不少。
“本王不聋,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商俦薄怒道。
那太监苦不堪言,您听见了怎么还不让奴才起身啊,长跪着事小,误了皇上的圣旨事大啊。
“小顺子,你眼不瞎吧?”
小顺子抬眼看看商俦,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没看到本王的王妃也在这里吗?”
小顺子将眼光移向爬在俦王腿上的人儿,双眼呆呆地看着她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咳咳。”两声重重的咳嗽将小顺子惊醒,冷汗噌地从身上冒了出来,直窥王妃容颜可是要被剜目的,于是他急忙向阿颜叩头:“娘娘金安,奴才眼浊,娘娘莫怪,娘娘莫怪。”
站起身来,阿颜抖了抖皱褶的衣服,款款地走到跪伏的太监身旁,笑着将他扶起,看他穿的衣服应该是比较有品极的太监。
“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软绵绵的声音像化骨散一样,让人魂消骨散。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小顺子双腿直打颤,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抬眼看看商俦,只见他脸色更冷几分,骇得面如土色,咚地一声又跪在地上。
阿颜掩嘴娇笑,嗔道:“王爷,臣妾长的很可怕吗?”
商俦不语,只是微微地皱眉。
商默慢幽幽地问道:“父皇,可好?”
“皇上,很生气。”啪嗒,小顺子的鼻尖上掉下了一滴豆大的冷汗。
“哦?”商默轻轻地哦了一声,小顺子的身体便如风中的落中,抖个不停。
“太子的脸都肿起来了,皇上很是恼火,责令王爷进宫。”
商俦冷哼一声,很恼火又怎么样?都病如膏肓了还有什么能耐?责令他进宫,进宫你还能削了我的军权还是要了我的命?你现在还有那个能耐吗?
愤怒的双眼能喷出火来,他只说他欠太子的,难道就不欠他商俦的吗?
“五弟,冷静。”商默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冷静,我很冷静。”从母妃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了冷静。
皇上躺在龙床上,腊黄的脸色说明他的身体极度不好,听见有人进门微弱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他的五儿子商俦。
“儿臣给父皇请安。”既然还没有造反,就应该做好臣子的本份,不能授人以柄。
在宫人的搀扶下,皇上半椅在床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有些气喘,可见他的身体有多么地虚弱,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并没有让他的儿子们感到一丝怜悯,反而对他愤恨致极。
不孝吗?皇家本来没有孝义可言。
“你怎么能动手打他?”皇上不满地责问。
“他当众羞辱儿臣的王妃,等同于羞辱儿臣。”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是在辩解,还是懒得辩解。
“为了一个女人手足相残,咳咳咳,你们,你们……”咳了几声之后他便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了。
“儿臣知错。”商俦低垂着头惶恐地说道,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女人?”
“她是儿臣的王妃,为什么要处置她?”商俦双手一摊,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
“朕什么时候准你娶平妻了?”皇上更是恼怒,腊黄的脸上变得有些苍白。
“那父皇打算让儿臣怎么处置呢?逐出王府,还是交给太子?”商俦挑衅地抬高下巴,看着他父皇气得差点晕过去,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快意。
皇上恨恨地长叹一声,太子是跟他要过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毕竟是商俦的女人,怎么能再服侍太子?所以他破天荒地没有应允太子的要求。
“杀了她吧,别让她破坏你们兄弟的和气。”
商俦放声大笑,似乎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一般,和气?他们兄弟之间和气过吗?
“父皇啊父皇,我都舍不得把她送出去,又怎么会舍得杀了她呢?”说罢摇摇头坐在龙床上,一脸惋惜地看着皇上,“你老糊涂了。”
“逆子!你想造反吗?”皇上气极,伸手就朝商俦的脸上掴去,但哪能快得过商俦?被商俦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挥下来的手。
看着那干枯的手,商俦再次摇头,“父皇啊,你都瘦成这样了?唉,我要造反也是你逼的呢。”
皇上被气得抖个不停,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五儿子会说出这等话来,他逼的?
“俦儿……”
“嗯?”商俦轻哼一声,眼角含着冰。
“父皇是老了,管不了你们了,可是有父皇在一天,你们,你们休想……”
“所以父皇,我盼着你早死呢。”商俦恶毒地说道,恨意像滔天巨浪一般将他吞没,让他口不择言。
早晚都得死,现在不死,时隔不久还是会被气死,兄弟两联合起来逼宫呢,逼他让位,让他看着他最宠爱的儿子死在他的眼前,不气死才怪。
皇上彻底懵了,没想到他的儿子会恨得这么深,喃喃轻叫道:“俦儿……”
商俦站起身来,继续说让他父皇痛心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我之外,他也很恨你,确切的说,是恨你们父子。”
你们父子,说的是皇上和太子,这些年来除了太子以外,他没给过任何一个儿子关爱。往事历历在目,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等到油枯灯灭之时,他才知道他这一生有多么地失败,多么地可悲。
皇上欲言又止,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告退。”商俦倒退着走了三步,最后一次对皇上尊重,大袖一挥,打开门走了出去,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他的父皇说了这么多话。
母妃,你恨吗?再过不久,儿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