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趣事在于红楼,人们饭后茶余津津乐道的也不外乎红楼,对即将开业的红楼报以无限的期待。
红楼里的姑娘都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又有风流无限的体态,男人们最喜欢的不就是风流的大家闺秀吗?阿颜侧卧在榻上,眯着双眼听着黑雁回报每日的帐本。
雅儿死了,白鹤将大部分的责任归咎于阿颜,对阿颜的恨更深一层,阿颜冷笑,恨又怎么样?她才不在乎呢,再恨也得乖乖地听命于她。
商默称帝了,手下的大臣全都是他的心腹,商俦依旧手握兵权,他二人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夜色朦胧,商俦漫步在西园,留连着那个人碰过的一切,关上房门,却不敢开灯,他怕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和衣躺上床上,将脸贴在她穿过的衣衫上,紧捂着唇不敢哭出声响。
阿颜,老人们常说,抱着死去的人的衣衫就可以梦到她,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走到我的梦里来?你还在恨我吗?
“你该恨我的,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商俦左右开弓狠狠地掴自己的脸,直到掴得满脸通红,血丝顺着嘴角流出来才肯罢休。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回来吧。”
抱着阿颜的衣衫,走到桌旁拿起酒坛猛灌了起来,想起她在他的身下婀娜承欢,想起她甜甜的笑容,想起她用嘴来喂他喝酒,心里一阵抽痛,痛得他弯下了腰。
“啊——哈哈哈哈——”每当俦王喝醉,西园内就会发出又哭又笑的吼声,听得人毛骨耸然。
“阿颜——不要离开我,不要,不——”他猛地坐起,冷汗湿透了衣服,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父王。”商子扬推门而入,商俦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叹了口气。
“父王,你梦见母妃了吗?”商子扬爬上床问道。
商俦红着眼点了点头,是啊,我梦到你母妃了,梦见她说恨我,梦见她掉下山涯。
“我梦不见母妃,明天我也要在这里睡。”商子扬爬在床上,躺在阿颜的衣服上。
“出去吧。”商俦冷着一张脸说道,阿颜的地方只能属于他。
商子扬委屈地抽答着嘴巴,想起阿颜说男孩子不可以哭,便生生地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低下头退了出去。
阿颜,九泉之下你可记得我?过奈何桥的时候千万不要喝孟婆汤,恨我就来找我报仇,只求你不要忘了我。
欢歌笑语进来服侍他更衣上朝,看到他红肿的双脸心下叹息不已,王爷又在伤害自己了,小姐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还没来得及幸福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上朝的路上比以往热闹许多,人们都朝一个方面涌去,商俦闭着的双眼倏地睁开,他听到了一个“颜”字。
吩咐人停轿,他的侍卫问他有何吩咐,他问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今天红楼要开业,就在青楼的对面。”
“只有这些吗?”他有些失望,“明明听到一个颜字的啊。”
“是啊,红楼里的姑娘都是未破身的女子,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颜’字。”
商俦的身体猛然一震,吩咐人去红楼,颜,只有他的阿颜才能叫颜,一介青楼女子怎么能叫颜王妃的名讳?
红楼的外面人山人海,要进红楼先掏一百两进门费,想嫖姑娘另外再交钱,人们不得不感叹红楼老板财迷心窍,但还是有人不断地把钱扔进门口的箱子里,然后大摇大摆在众人崇拜而又嫉妒的眼神中走进去。
俦王府的军队将红楼团团包围,士兵们冲进去将里面的嫖客全赶了出来,把姑娘们全都赶到大厅里等候俦王发落。
商俦惊呆了,里面全是相似于阿颜的面孔,形似,神似。
“阿颜。”他轻轻地叫道,迷茫地看着那群女子,她们的名字里都带着一个颜字,难道这是巧合吗?还是有人恶意作弄。
“去把老板带过来。”商俦大怒,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的阿颜。
阿颜打个哈欠,不雅地伸了个懒腰,惺忪着双眼走出房来,身后跟着黑雁和白鹤。
“是谁大清早吵人清梦?”
商俦吃惊地张大嘴巴,他又在做梦了吗?他的阿颜又回来了吗?连跑带爬地跑到阿颜的面前,完全不顾亲王的威仪,不顾自己的狼狈,伸出手来想要抚上阿颜的脸。
终究是没敢碰,他怕她又会烟消云散。
“阿颜,是你吗?”
“时隔两个月,不认得了么?”
商俦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重重地身体压在阿颜的身上,阿颜用力地将他推开,看着他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嫌恶地抖抖身上的衣衫,好像他身上有什么脏的东西一样,“把他扔出去,开张的日子别让他死在楼里,晦气。”
王府的士兵急忙将商俦扶起,对着阿颜大喝道:“大胆刁民,敢对俦王不敬。”
“别说商俦了,就是商默在这又怎么样?我一样对他不敬。”
一个青楼女主竟敢直呼圣上名讳,要么就是不怕死,要么就是跟皇家有莫大的联系,士兵们都怔怔地看着阿颜,不敢再出言恐吓。
“马上滚。”阿颜居高临下大喝一声,盛气凌人,士兵们急忙将商俦给抬了出去。
“继续,别让这厮搅了咱们开张的喜庆。”阿颜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走进屋内继续睡觉,黑雁和白鹤跟了进去,留下老鸨善后。
老鸨低着头恭送阿颜进屋,看她对商俦的态度,谁都把她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颜,她叫颜,商俦前不久死去的王妃也叫颜。
“阿颜——”商俦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王府之中,不顾太医正给他把脉一脚把太医踹开,赤着脚就往外跑,一心想见到他的阿颜。
有人去追王爷,有人扶起太医问王爷的病情,太医回答说:“激动过度才导致晕厥,已无大碍。”
跑到红楼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因为没有带钱便打了进去,黑雁听到打斗的声音急忙出来查探情况,二话不说便与商俦打在了一起,屋内价值不菲的古董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之下化成碎片满天纷飞,姑娘们全都惊叫着缩成一团。
“住手。”直到看的不耐烦了,阿颜才凉凉地阻止他们打斗。商俦悲喜交加,真的是他的阿颜。
“阿颜——”他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便欲把阿颜抱进怀里,黑雁抱着阿颜一闪而过,躲过他的拥抱。
“阿颜。”他的手伸在半空不肯收回,苦涩地喊着她的名字。
“俦王爷来玩姑娘吗?我们第一天开业,全是处子之身,价钱可是不低啊。”阿颜偎在黑雁的怀里,一脸玩味地看着颓丧不堪的他,才两个月没见,怎么成这副得兴了?
“阿颜,原谅我。”
“哈,可以啊,跪下求我。”黑雁搬来一张椅子给阿颜坐下,阿颜一脸挑衅地看着商俦。商俦惊呆了,不敢相信阿颜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商俦像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阿颜翘着二郎腿很有耐心地和他对望,品尝着他眼中的绝望和伤痛,她只觉得十分痛快,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呢。
“怎么?办不到?那就恕我不远送了。”阿颜站起身来朝屋里走去。
商俦缓缓地屈下一条腿,泪流满面地看着阿颜,屈辱算什么?羞耻又算什么?都抵不过他对爱人的思念,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如果这一跪能求得她的原谅,他跪了又何妨呢?
阿颜微愣,着实没想到他真的会跪下,一滴清泪缓缓地滑落下来,很烫,烫得她脸生疼,她意外地用手指沾下那颗泪珠,怎么会流泪呢?心里明明一点也不难过啊。
“王爷,不可。”他的贴身侍卫赶来急忙把他扶起,王爷见了皇上都不用跪,怎么能跪一个青楼女子呢?虽然这个青楼女子是曾经的颜王妃。
“你还真是贱,竟然真打算对一个青楼女子下跪。”阿颜嘲讽地弯起嘴角,不屑地说道,提着裙摆就朝屋里走。商俦扯住她的胳膊,“你说过的……”
阿颜冷笑一声,“我说什么了?我说过你跪下就原谅你吗?你跪下了吗?”
就算说过又怎么样?男人说话还不算话呢,更何况她是一个女人,况且商俦也没有真正地跪下。
商俦气恼万分,狠狠地将她扯进怀里,“你说过的,你说过我跪下就会原谅我,其实你并不是想原谅我,你只是相羞辱我,对不对?”
“羞辱你又怎样?”阿颜挑起眉毛问道:“你知道我落涯时有多么地绝望吗?我以为你爱我,我以为你会救我,谁曾想是我太自作多情了。”阿颜的话像刀子一样划着商俦的心,一刀,一刀划得支离破碎。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陪着你一起粉身碎骨。”
“我不稀罕,你滚吧。”阿颜从牙逢里挤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