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欢好,我只爱那一点红。清风明月之间,商无双一身白绸短衣,穿着一双黑布鞋,很是惬意地坐在临水的假山脚下,对月抚琴。幽幽的琴声吟出无数对爱人的思念,倦鸟儿几时才肯归巢?当真要把天下搅得不得安宁才肯甘心?没有责备,只是宠溺地一笑。
一曲作罢,摸着曾经被打过的脸,不由得暗自发笑,她甩人耳光的技术可真是炉火纯青,大概没有几个人能躲得过她甩过来的耳光吧?正在独自出神,白鹤与黑雁慌里慌忙地跑回来,顿时,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属下该死,颜总管被困在皇宫了。”白鹤面露惭色。
商无双的心失跳两拍,清淡的声音暗隐着怒火:“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解释?如何解释?他们只知道阿颜身陷皇宫,其余的情况一概不知。
“是属下失职。”黑雁单膝跪地。
商无双摆摆手,“你先去通灵殿里等消息,冷静一点,商默不会把阿颜面怎么样的。”
“是。”黑雁领命而去。
商无双意味不明的看着白鹤,似是想要责怪他却又没有理由责备他,许久之后才说道:“你该明白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没有保护好她。”
“我以为凭她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有事,我没想到皇上会对她下手。”聪明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难道他没想到哪?还是说在他心里,阿颜已是无所不能的了?商无双责备他只是因为他太不负责了吗?一切都不得而知。
黑雁从通灵殿里过来的时候见二人正静静地站着,相对无语,气氛似乎有一点诡异,他站在远处不知该不该过去。
商无双示意白鹤退下,重新坐在桌旁开始抚琴,只是那弦吟出来的不再是对爱人的痴恋,而是包含了无限的惆怅和无奈,还有一丝不甘心的愤慨。
忽听嘭地一声,结实的马尾弦竟然被他生生扯断。
他想干什么?白鹤和黑雁面面相觑,心里同时闪过一丝凉意。
“有什么消息吗?”白鹤问道。
黑雁摇摇头,他急昏头了,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两天有余,通灵殿消息再快也快不到这种程度。
“再等等吧,也许明天就有消息了。”白鹤说道。
黑雁点点头,转身去了通灵殿。人生最大的煎熬就是等待,尤其是对于心急如焚的人来说。从夜半子时到现在也京短短几个时辰,而黑雁却以为自己已经度过半生之久。几次有消息来他都抢着看,可惜都不是关于阿颜的。天亮时分,紧崩的神经几乎要抻断了,又有一个消息传来,黑雁渴望而又绝望的眼神让人百感交加,谁都不忍心让他再次失望。
“又不是,对不对?”黑雁已经没有胆量再看那张纸条了,那天晚上的情形告诉他,阿颜的处境很不乐观,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对不起左护法。”通灵殿的殿主很抱歉地摇了摇头,这半夜在黑雁的强压力下他过得也不好过,身为属下又不能赶他走,实在无奈。
黑雁抚上发疼的额角,疲惫地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不用跟我说抱歉,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
通灵殿殿主苦笑,左护法提心揪肺地在这等消息,哪有他休息的道理?况且以前又不是没熬过夜,他还没那么娇弱,于是说道:“再等一会儿吧,京城的消息应该很快就到了。”
没等一盏茶的时间,一封黄色的丝绢被人带了来,上面还沾着一些血迹。黑雁冲上前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血字:“俦王逝,密不发丧。”
商俦死是意料之中的事,让人惊讶的是皇上为什么要密不发丧?绢上的血迹沾到黑雁的手上,他猛然一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商无双的寝房奔去。
商无双正出神地望着窗外,愁眉紧锁,见黑雁过来不禁又将眉头在一块挤了挤:“什么事?”
“京城里所有的消息被封锁了。”黑雁将带着血的黄绢递到商无双面前。
商无双打开丝绢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商默跟商俦还是一母同胞,没想到临死还落了个无人知晓的下场,商默为什么要隐瞒商俦离世的消息?是怕正在打仗的军队军心动摇?还是因为阿颜……
“庄主,怎么办?”从来只知道尊命的黑雁头一回主动问商无双怎么办。
江山多娇,英雄风流,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为了逃避烦恼,我舍弃皇位,为了你,我愿意重出江湖。
梳洗更衣,商无双脱去了一身的逍遥。玄色是他的最爱,金丝银线绣出来的是象征皇权的飞龙,张牙舞爪,欲冲九霄。金冠将三千青丝紧束于头顶,威严依旧,狂妄依旧。
断情庄主也罢,商国太子也好,改变的只是身份罢了,他仍旧是商无双。
“庄主!”白鹤厉喝一声,显然是不同意商无双的做法,想要说些什么被商无双一记警告的眼神顶了回去。
“放心吧,我不会给山庄带来灭顶之灾,商默他还没那个本事。”
“请允许属下再探皇宫,也许我能把她带回来。”看商无双不为所动,白鹤继续说道:“如果我失败了,庄主再行动也不迟。”
“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让你放心你大可以放心,难道你真忍心看她在那里受苦?”忠爱有时候真的是两难全,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地指责白鹤。
白鹤没再坚持,心烦意乱地拂袖离去。也许庄主说得对,皇上还没有毁灭山庄的本事,尤其是现在正值战乱。可是,庄主毕竟是商家儿孙,外患当前搞内乱,难道他不怕动摇了大商江山的根基吗?
江山美人儿,何去何从?如果换作是他,他一定会舍美人取江山,不为那至高无尚的权力,为了的是祖宗的根基。而庄主,你却舍江山取美人,商家的江山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了吗?
美人儿笑,江山摇!阿颜,很庆幸我没有对你动心,否则我会像他们一样,为了你丧失理智,不顾一切。放眼天下,也只有我这一个清醒的人了。
于是,他拿来了雅儿珍藏的老酒,他说:“天下皆醉我独醒真的好没乐趣,不如大家一起醉吧。”
这正是: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