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啊!”秦红练终于找回吓跑的魂,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拉住阿颜的衣角苦苦哀求。如果不是红枫,她早就死了无数遍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遭受姐姐那惨无人道的酷刑?
“不要?他竟然敢刺杀本宫,论罪该当以凌迟,看在他把你送回来的份上……”阿颜的眼角结成了冰,谁也不知道她未说完的下半句是什么。
是可以大人大量地给他一个痛快?可看她那阴冷的表情,所有人都否决了,她没有这么慈悲的心肠,秦红练吓傻了,一下接下下重重地给阿颜叩头,直到头上血迹阴阴。
红枫喉头滚动,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他冲着秦红练大吼道:“你快起来啊,不用求这个妖女,我杀不了她,自会有人来杀她的,我就不信这个妖女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啪地一声,话未说完他便被人狠狠地掴了一个耳光,这人竟然是秦红练。他只得乖乖闭嘴。
秦红颜冷眼旁观,微眯起双眼慢慢地思索起来,秦红练打了个哆嗦,求救地看着如妃,如妃走到阿颜的面前,撩袍跪下,“放过他吧。”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们二人,哪有长辈给小辈下跪的道理,这不是在折阿颜的寿吗?可阿颜却并没有丝毫惶恐,好像如妃给她跪已是天经地义,她也没有立刻要如妃起身,只是转回身走到榻边坐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还不把你母妃扶起来。”
双手按着头,由于失血过多,她有些头晕眼花。秦红练没有扶起如妃,而是跟如妃并排跪在一起,“求你放过他吧。”
凌玉走过来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扬手制止了,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拿上布军图,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凌玉点点头,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他明白,阿颜不想让他插手她们的“家事”。
“把他给我绑到柱子上,再把刑房里的十八般刑具给人搬过来。”阿颜一声令下,全体禁军愕然——太后娘娘竟然要在寝宫审迅犯人。
但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切都安置妥当,自始至终都没有理过跪在地上的秦氏母女。
“怎么?你们打算长跪不起吗?”阿颜哂笑了两声,过去将二人拉了起来,“你们是下去休息,还是在这儿观刑?”
她从来都是很好心,会给人选择的余地,但选择过后就再不容更改,就像关飞鹤一样,除非你把刑观完,否则休想离开这里。
秦氏母女面面相觑,秦红练终是下定了决心:“姐姐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那就坐下来观刑吧。”秦红颜替她们做了决定,两个宫女扶着她们坐在座位上。
红枫被五花大绑,眼前那些刑具也只是让他冷笑着扯了扯嘴角,然后高傲地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旁,秦红颜啧啧两声:“看来红枫公子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啊,真让人佩服。”
话音刚落,红枫便觉得一阵刺骨的疼痛前胸传到四肢百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紧牙关。虽然失了武功,但阿颜的动作绝对利落漂亮,此时的她正手持刚鞭,笑得格外灿烂,这鞭子,只要是懂眼之人都认得,它是号称冰火两重天的蚕丝鞭。
“真没想到,如此宝物竟然在你手上。”红枫脸色已然惨白,这冰火两重天是冰蚕丝所制成,打在人的身上会彻骨地冷痛,骨头好像都能结成冰一样,片刻之后,鞭伤便会火辣辣地疼痛,伤口又像被火烧似的,所以这鞭子的名字很奇特,叫冰火两重天。
秦红练紧紧地绞着胸前的手帕,下唇被咬出涔涔血迹,脸色惨白,如妃紧紧地抱着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又是啪地一声,秦红练猛地抖了一下,险些跳起来,她转身伏在如妃的身上,不敢再看一眼。
阿颜的鞭子上已然多了一层皮肉,她满意地一笑,将鞭子浸到盐粒之中,原本血淋淋的鞭子立刻沾满了像米那么大的盐粒。
红枫已是满身大汗,骨头里的冷痛和伤口处的火热让他有些吃不消了,才两鞭子,他就已经快要吃不消了,但是他很硬,始终没有吭过一声。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立刻让你去疗伤。”
红枫冷笑,阿颜不管他,自顾自地问道:“鸳鸯箭是为谁而铸?”
“什么鸳鸯箭,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呼——啪——凌厉无比的鞭风几乎要将红枫撕个粉碎,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即便没有被撕碎,也难免要开膛破肚子吧?
可结果只是他胸前又多一条鞭痕,再无其他。他还活着,所以只能继续接受那接下来一次比一次更凌厉的鞭刑。
“再问你一句,鸳鸯箭是为谁所铸?”阿颜弯了弯手中的鞭子,抬起红枫的下巴。
“你怎么知道鸳鸯箭是我铸的?天下铸兵器的可不是只有剑堡一家。”红枫很好笑地看着她,似乎她真的是所问非人,接着又冷冷一笑,“就算是我所铸又怎么样?江湖有江湖上的规矩,客人的身份绝对保密。”
他在嘲笑阿颜不懂规矩。
阿颜很温和地点点头,然后将鞭子扔给旁边的禁军,“小心点打,别打死了。”
“姐姐!”秦红练早已是满脸泪痕,再打下去红枫性命堪忧啊。
“要不,你去劝劝他。”阿颜很好心地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肩上早已是暗红一片,妖艳无比,旁边的太医们全都是一身冷汗,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担心阿颜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玩完。
秦红练与红枫就这样两两相望,秦红练一脸哀求,红枫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宣示着他的决心。
阿颜又开了口,“你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之后他还是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哼哼,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惨无人道。”
暖洋洋的皇后寝宫之内,冷气一波接着一波,冻得人瑟瑟发抖。
“不要这样,求求你,你就告诉她吧,你会死得很惨的,很惨的。”秦红练焦急地左右转圈,哭得一榻糊涂,十分无助。
红枫微微一笑,还是摇了摇头。皮鞭在他的身上挥舞,留下一道又一道红艳艳的痕迹,他早已经麻木了,疼得麻木了。
“停手。”阿颜终于喝止了那行刑手,懒懒地躺在榻上,眼皮一张一合,似乎是极累了。
“把他的手脚砍了,然后扔进盐池里泡起来,我去睡一会,等睡醒了再找你算帐。”然后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睡去了。
秦红练呆瞪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红枫被抬走,“不——”
一声冲天的痛号震得人耳朵发疼,她扑到阿颜的身上使劲摇晃:“不可以,他会死的,会死的!”
“放心吧,不会的。”阿颜露出一个堪比魔鬼的笑容,“我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呢?”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不不,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求你先放了他,放了他……”秦红练语无伦次地边摇头边说,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在想究竟是谁铸造的鸳鸯箭,可是她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
阿颜狐疑地看着她,这么机密的事红枫会让她知道?
可她还是命令人把红枫给抬回来,虽然没断胳膊没断腿,但红枫已经奄奄一息。
“你的时间不多哦,如果再想不起来,我会活活地扒了他的皮。”阿颜冷冷地提醒着她。
“是周遇……”秦红练咚地一声坐在地上,对,是周遇……
红枫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红练,颤抖的手指着她艰难地说道:“你……”然后浑身一软,彻底晕死过去。
“没错,是周遇……”秦红练双眼空洞洞地望着红枫,“一定是周遇……应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