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间忙碌的小河,渐渐由喧嚣趋于宁静,落日的余晖,映照着河流上零星的几艘乌篷船,与白墙黑瓦、依水而建的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遥相辉映。偶偶几只雀鸟掠水而过,留下的除了圈圈涟漪以及清脆的鸟鸣声之外,也吸引了在河边玩耍的幼童,不时嬉笑着捧起河水,天真的朝鸟雀飞去的方向洒去,希望能够出现夫子教的“惊弓之鸟”情景的出现,只可惜,水都稀稀落落溅在临近浣衣女子们的身上,引起一顿笑骂。
依窗而坐,望着窗外悠闲惬意、类似于江南水乡景色,水玲珑的心情感觉异常安然宁静。自从那日离开小树林,回莱阳城至今,应有三四天有余了。用呼赫给的银子,买了一套廉价的衣服之外,剩余的银子,便租了这间依水而建的客栈。整日里,除了白天出去碰运气找工作之外,唯一休闲放松身心的,就是傍晚十分,看质朴百姓的生活。
“水姑娘!你回来了啊!这几日看你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忙些什么呢?”
客栈老板娘是个三四十岁,身材有些臃肿的典型北方女人,除了北方人独有的豪气与爽朗之外,也积聚了中国传统妇女相夫教子的美德,只可惜,如此纯朴善良的女人,却没有子嗣,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老板娘总是喜欢在傍晚十分,借送水送饭的时候,喜欢与她多聊几句的原因吧。
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水玲珑对老板娘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走至桌边坐下,同时招呼老板娘道:
“大妈,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老板娘点头坐下,只是微笑着婉拒了水玲珑共进晚餐的邀请,用慈祥宠爱的眼神,望着水玲珑吃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是的开口道:
“水姑娘,今日听厨房买菜的伙计说,在街上看到你去见工了,可是真的?”
嘴中有食物,不方便开口说话,水玲珑只能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老板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只是接着听到老板娘开口道:
“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店里帮忙可好?”
打从第一眼见到水玲珑的时候,老板娘就特别喜欢这个时而活泼时而文静的女孩,虽说相处才不过三四天,两人之间却似认识许久般,彼此心间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仿若,在很早之前,就是熟人了。
老板娘的提议,对水玲珑来说,宛如雪中送炭,令人精神为之振奋,顾不得嘴中还未吞下的饭菜,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依旧微笑可亲的老板娘,拼命的点头答应,生怕对方会突然间反悔般。
“好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快些吃饭,等会,我在过来看你!”
起身,疼爱的拍了拍水玲珑的肩膀,老板娘起身,往门外走去。直到门在眼前关上,水玲珑无法遏制心中的欣喜,丢下筷子,起身,双手握拳,在房间内跳来跳去,若不是怕惊叫声会影响到其他人,估计,肯定会大声叫嚷出声。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如今有了安身立命之所,看来在古代的生活,暂时是有些着落了。自己的生计得到了解决,水玲珑也恢复了平静,再次依窗而坐,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琅邪绝美的容颜,心中不由猜想,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些什么?那日为何要匆匆而别呢?
不知不觉间,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光映的河流波光粼粼,使得折射到眼中的光线,变的朦胧不清,也就模糊了河面上的景色。
忽然之间,斜对面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一抹黑影,依照黑影的移动身形来看,似乎受了重伤,脚步有些凌乱,好几次踩空,差点从房顶上滚落,看的水玲珑莫名的提心吊胆起来。
若是以往,碰见这种诡异的事情,水玲珑会权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直接将窗户一关,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过,经历了困难绝境之时,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的事情之后,也多少体会到,无助的心,是很值得人去帮助与同情的。因此,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的,鬼使神差的冲着那房顶上的黑影道:
“喂!到我房间里躲避一下吧!”
房顶上的黑影正苦于无处藏身,忽听有人叫自己,移动的身形暂且缓了下来,借着月光,看清是个其貌不扬的寻常百姓女子时,紧张的心才松了口气,往水玲珑看不到的街道上望了一眼,见追兵已近,迫于无奈之下,脚尖一点,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宛如离飞鸟投林般,借着水玲珑侧身露出的空隙,有些狼狈的落在房间内。
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黑影真的是身受重伤,殷红的鲜血已经从黑色的夜行衣渗透出来,更有鲜血顺着手臂,透过指尖,跌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近身,虽然不懂医术,水玲珑却也想察看他的伤势。那黑衣人漆黑的双眸,既是因为身体失血过多,变得有些疲乏,却依旧透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声音透过遮脸的黑布,虚弱的传出:
“姑娘,快些将窗户关上,将灯火灭了!”
水玲珑并不多问,依照男子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之后,借着月光,走至男子的身边蹲下,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子被男子猛的一拉,一下子失去重心,压在了男子的身上,正欲皱眉不满抱怨时,却见男子伸出食指,放于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恼意,耳朵却听到对面房屋上,响起脚踩在瓦砾上,发出的悉数声,心中才明白,为何男子不让自己出声。
意识清醒的与异性如此零距离的接触,对水玲珑来说,还是第一次。虽说,眼下并不知道男子的长相,不过,依刚才那短暂的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以及俊挺的剑眉,加之充满磁性的嗓音,应该不会难看到哪去。猛然意识到,现在她们是在躲避另外一队不知的人马,自己居然有闲心想些有的没的,水玲珑不免在心中将自己彻底鄙视了一遍。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侧耳倾听,确定对面房顶上毫无动静之后,水玲珑才有些羞涩的从男子的身上起来,男子也并未阻拦,估计也是确定敌人已远。熄灭的蜡烛再度燃起,水玲珑转身,映入视线的是男子已然摘取蒙面布的俊美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