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室外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一夜未曾合眼的水玲珑,身着亵衣,步至窗边,推开雕花木窗,用细长的木棒斜斜支撑住木窗,任由微凉的轻风拂面。
十六七年来,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无论是现实抑或是做梦,总是充满幻想,不切实际的认为,自己终究有日会像小说或者电视剧中的女主人公般,历尽磨难,最终过上锦衣玉食般、有人疼爱的美好生活。
只是昨夜死亡的临近,以及东方烈韵将她视若棋子的轻视,宛如当头棒喝般,使她终于放弃了抱着幻想生活下去的态度。
本以为,尽力的卑微与懦弱,尽力的奉承与隐藏,平凡如杂草的自己,会简单却安静的走过一辈子。
然而,老天似乎嫉妒她的得过且过,非要在她平静的生活中搅起风浪。
阴谋、陷害、追杀,这些只有在小说或者电视剧才会上演的桥段,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一切的一切,是否代表,穿越实际上是上天安排的另外一种考验,冥冥之中,暗示着让她换个态度生活?
如今的她,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如果不去争取,不去改变,不去查找事情的真相,她会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着。
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她水玲珑想要的生活。既然上天非要跟她玩成人的游戏,那么她水玲珑选择从这一刻长大。
闭了闭有些酸涩的明眸,水玲珑回转身子,缓步走至梳妆台前,缓缓的坐下。
纤细莹白的修长手指,轻轻抚过造型精致的各种胭脂水粉盒。
皓齿轻咬粉嫩的下唇,最终像是下了决心般,打开胭脂水粉盒,静心开始涂脂抹粉,描眉画唇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本是清纯秀气的素颜,焕然成了精明干练。
乌黑顺滑的三千青丝,被慵懒的绾成云鬓髻,无形之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
水蓝色的露肩百褶长裙,贴合着越发玲珑精致的身段,靠近纤腰上,约一指般的距离用一条淡粉色的腰带束住,腰带的末端,被打成一只温柔中不乏俏皮的蝴蝶结。水蓝色的露肩百褶长裙外,罩了一件若隐若现的薄纱,恰好点缀出一抹芳华。
满意的看了一眼铜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水玲珑柔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我鼓励的笑意,随后转身,款款朝房门外走去。
艳若桃李,姿如拂柳的身影,所过之处,无不令王府中的众人惊艳不已,只是水玲珑并不在乎。
“这位大哥,请问王爷是否在内?”
微微福了福身子,声音尽力显得波浪不惊,眉目之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淡然。
守在书房院外的家丁,虽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不能确切想起在哪见过,便有些窘迫的开口道:
“姑娘,王爷是在里面,不过王爷吩咐了,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入内!”
黑白分明的双目巧笑倩兮,顾盼之间,水玲珑朱唇轻启道:
“你只管进去,就说昨夜刺客之事,水玲珑有事要禀告!”
家丁听到‘水玲珑’三个字,恍如大梦方醒般,内心暗自咂舌,前不久才进府的那名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子,数日不见,竟然变的如此美艳,不知她有何妙法,若是有幸求得,也好让自家的丑婆娘变的好看些,免得日日噩梦连连。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家丁再度深深的看了水玲珑一眼之后,含笑点头着转身,朝书房的院落内急步而去。
等待的时间内,水玲珑细细的打量起王府的书房。古式建筑中,普遍的波浪黑瓦,白墙漏窗,周边的蝴蝶花正开的妖娆,在小片竹林的包围中,令人感觉有种碧海浪花的韵味。
不消片刻,那进去通报的家丁,便出现在了水玲珑的视线内,面露憨厚微笑道:
“水姑娘,王爷说您可以进去了!”
“有劳大哥了!”
再度微微的福了福身,水玲珑翩然踏入书房的院落内。
院落内的景致,与院外相差无多,只是注重荫之下,多了一张用巨大的树根,雕琢而成的茶桌,两边各放着同样用树根雕琢而成的凳子,颇有几分田园趣味。
沿着细碎的石子路,水玲珑单手提着有些过长的裙摆,尽量显得优雅的踏上走廊,继而迈入敞开的书房门内。
首先映入视线的,便是满目的字画,错落有致,虽然多,却不会令人有种凌乱的感觉。房间的左边,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红木书柜,上面或厚、或薄,藏有各种书籍,宛如一个小型的图书馆;房间的右边,则是一张黑色的实木书桌,上面干净有致的摆放着一些书籍、砚台、笔墨、笔架等书写用具。
东方烈韵正专心的站着临摹什么,而永远宛如其影子般的谢剑,则是面无表情的望着。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谢剑将视线从东方烈韵临摹的字帖上移开,见是盛装打扮的水玲珑,浓黑的剑眉不由皱了皱,其实说实话,他本身还是比较喜欢水玲珑素面朝天的样子,浓妆艳抹的女子,陪在王爷身边,见识的太多了。
“王爷,水姑娘来了!”
平板的嗓音,一如谢剑的表情。东方烈韵丝毫未曾理会,依旧书写着。
这要是换作以前,水玲珑定当会为东方烈韵的忽视,而气愤不已。不过,如今她不会了,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女性,第一要学会的,就是冷静。
倩影轻移,水玲珑面带微笑的步至书桌边,探目细看,虽不懂书法,却也为东方烈韵的字感到惊叹。
不得不承认,东方烈韵有资本高傲自负,他不但拥有着赫赫的家世,过大的权力,就连才华,也是不容小觑的。面对这样一个男子,不胆战心惊,那是纯属骗人的,水玲珑尽力让自己忽略掉内心的不安。
东方烈韵总算是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将笔搁置于笔架上,拿起刚写好的字,朝着窗户,似乎想要借风吹干墨汁般,实际上,温文尔雅的明目,则是露出打量的神色。
水玲珑默不作声的陪着观赏,直到东方烈韵心满意足的放下字,继而抬目,宛如刚知道水玲珑进来般,温和的笑道:
“你来了!有什么事?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