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丫鬟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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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清晨,辞别素月师太,趁着天气凉爽,紧赶慢赶着下的山来。

如同当初来时般,到渡头搭船。

静静的伫立在船头,看烟波浩渺,东方浩的眼中流露出不甘与无奈。

水玲珑安置好小小之后,躬着身子,步出船舱,与东方浩并肩而立,视线落在波浪不惊的湖面上,轻声询问道:

“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到莱阳城之后,再做打算吧!”

不疾不徐的语声,听不出东方浩的真正情绪。其实,早在下山之际,东方浩就早已经下了决定,将水玲珑交付于呼赫,自己进宫面圣,完成对水潋滟的承诺。

“哦!”

轻轻的应了声之后,水玲珑不再言语。

一叶扁舟,水天一色,倒也显得惬意。

莱阳城繁华依旧,徒步于街上,琳琅满目的小摊小贩,辛勤吆喝,只为赚得那尚能果腹的银两。

水玲珑从钱袋内取出一文钱,给小小买了个拨浪鼓,乐的小小眉眼都笑开了花,就像别的孩童般,摇着拨浪鼓,在前面又蹦又跳。

“当小孩真好,可以无忧无虑!”

冷不丁的,东方浩冒出一句感叹的话语,令水玲珑的心刺痛了一下。

三人到达呼赫在莱阳城的别院时,已经是夜暮十分。

从南瓜般扁而圆的红灯笼上散发出了光,映的别院门前的景物清晰可辨。两只硕大的石狮巍然屹立于府门的两侧。巨大的红木双开门紧紧合着,上面擦拭的晶亮的大铜钉,散发出粗犷之气。

东方浩踏阶而上,步至门前,抓住兽形铜环,敲击数声,退至一旁,不消片刻,门就“咿呀”一声,沉重的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清俊的小厮。

“请问两位是?”

不敢冒然行事,那小厮点到即止的询问,使得东方浩探手入怀,摸出四方形的令牌。

小厮接着昏黄的光线,看清楚是太子令牌之后,忙欲行李下跪,幸得东方浩及时阻止,才免了一系列的繁文缛节。

跟着小厮,东方浩与水玲珑以及小小,进了将军别院,

由于已经是夜晚,除了能够看清楚小厮引灯带路的周边精致之外,其他的建筑摆设,隐隐重重,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晰。

别院的设计,并不像王府的设计那般,迂回曲折,而是直通八达的,可见,单单从居住环境来判断,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喜好与性格。

花厅内,空寂无声,唯有一桌丰盛的菜肴与一抹伟岸的身影。独自用膳的呼赫忽听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不免有些不悦的皱起浓眉,府内下人都知道,他最不喜欢就是在用餐的时候,受到骚扰,否则定会发怒。

呼赫回首,面向敞开的房门口,正欲呵斥时,锐利的双目在见到东方浩与水玲珑之后,立即闪过讶异,继而高傲的起身行君臣之礼道: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东方浩自然不敢拿捏太子身份,忙笑着道:

“免礼!”

“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本府,所谓何事?”

呼赫很是意外,照理来说,东方浩此时应该在外,努力的寻找其生母被害之因,怎么反倒突然返回莱阳城来找他,难不成是期间出了变故不成?

“哦,将军有所不知,本宫要进宫见父皇,因为有事托将军,希望将军能够帮忙!”

东方浩深知呼赫做事有板有眼,并且不愿意与任何人太过亲昵接近,为了能够更加方便的交流,言语之中,便用上了本宫二字,暗中也表明,他如今是以太子的身份恳求帮忙。

若是他人,呼赫是绝对不会浪费精力与时间的,不过东方浩身份特殊,若是不先听他说出是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就一口拒绝的话,似乎太无视纲常,只得耐着性子道:

“太子请将,若是微臣能帮的上忙,定当竭力相助!”

“恩,本宫希望将军能够在本宫不在的这几日,好生照顾水姑娘她们!”

东方浩的要求,不但令呼赫为难,也令水玲珑感到有些气愤。

水玲珑之所以会生气,是有迹可循的。想当初,琅邪问也没问她的意见,就把他丢给了东方烈韵照顾,弄的自己如今还不清楚身上是否余毒未清;如今,东方浩也不征询她的意见,擅自做了主。难以忍受的,便冷冷的开口道:

“多谢太子殿下盛情了!小女子勿需他人照顾!”

不是她不识好歹,实在是她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她不希望自己像个包袱或者是废人般,任人推来桑去的。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对水玲珑突然有些过激的举止,东方浩感到有些难以理解,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露出了丝丝的不满。

“为我好?你们每个人在做决定的时候,都说是我为好,到底你们有没有把我当个人看待!”

失控的吼完之后,水玲珑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东方浩本欲想追出去的,可是转念一想,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追出去?再者,追出去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此便止步不前。

呼赫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说实话,他心中倒是对水玲珑刚才说的那番话,有点另眼相看的感觉。无论水玲珑是为何失控,不过她能够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宣泄出来,而对方还是太子与将军,这种勇气,一般女子是不可能拥有的。

“太子殿下,请进花厅,先吃点东西!微臣命人去将水姑娘找回来便是了!”

呼赫从善如流的招呼着东方浩进入花厅,安排东方好与小小落座之后,自己则快步转身,朝门外而去,不消片刻,便又回转至花厅,与东方浩交待几句之后,三人便悄无声息的用起餐来。

事实上,水玲珑从花厅跑开之后,并未走远,而是穿过了一道角门,到了厨房所在的院落。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下身子,不知为何,泪水不受控制的,不断从眼眶内汹涌而出。

内心明白,东方浩这么做,也是完全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之所以会失控的发泄,并不是因为东方浩,而是琅邪。

在庵堂的时候,看到琅邪淡然离去,那种心被掏空的难过,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虽然琅邪并未说过什么伤害人的话语,但是水玲珑清晰的明白,在琅邪的心目中,她根本毫无立足之地。

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王府一别之后,再见后,与自己变得如此疏离,水玲珑内心就很自己的不坚持。

假如当初,她硬要跟着琅邪离开王府,是不是就不会有庵堂那种遥远的感觉。然而假如就是假如,已成事实的事情,又怎能单凭假如两字就能改变。

之所以今夜会爆发,或许内心深处一直怪罪自己的优柔寡断,就连发火,也非要有合适的导火线,才愿意倾泻出来。

胡乱的想着,水玲珑的嘴角浮现出自嘲,自言自语道,水玲珑,你真是个懦夫!

夏末秋初的夜,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哭累了,水玲珑双臂圈膝,背靠着墙,将脸埋在膝盖间,挂着淡淡的泪痕,昏昏然然的睡了过去。

“喂,醒醒!”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顺势的,就感觉瘦弱的肩膀上,有只手轻轻的推了下自己。

水玲珑有些疲惫的睁开双目,睡眼惺忪中,沙哑的应道:

“恩!”

看清楚说话之人是名四五十岁的老妇,怀里抱着一捆大葱。

那老妇见水玲珑抬首,映入视线的是完全陌生的脸,立即戒备的移开身形,声音提防小偷般,开口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苦笑的眨了眨惺忪的双眸,水玲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妇的话,一时无语,只是扶着墙壁想要站起,然后离开。

却不料,那老妇还以为水玲珑要采取什么攻击性行动,立即拔高了嗓门,尖叫着喊道:

“来人啊!有小偷啊!”

卷缩在墙角睡了一夜,全身酸疼,如今耳朵又被老妇的尖而高亢的声音蹂躏着,水玲珑顿感耳膜刺痛,头也觉得晕晕的,本能的双手捂住耳朵,急道:

“别喊了,我不是小偷!”

无奈,那老妇根本没有将水玲珑的话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的鬼嚎鬼叫,直到院落内,挤满了拿着各色各样“武器”的家丁丫鬟出现,方罢休。

看着来势汹汹的阵仗,说不害怕,那是纯属唬人的,水玲珑背紧贴着墙,对那群叫嚣着,越发靠拢的别院下人,不知该如何应对解释,唯一重复的话就是:

“我不是小偷!”

“住手!”

宏亮浑厚的嗓音,迫使一群下人让出道来,伟岸的身影,迈着长而有力的腿,三两步便到了水玲珑的面前,呼赫瞥了眼依旧在坚持着什么的水玲珑,复对那群下人道: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干活吧!”

想不到,昨夜派人在城内到处搜寻,也搜寻不着的人,居然躲在别院的厨房里,要不是被做饭烧菜的大娘当贼发现,估计还要浪费他不少的人力。

“你没事吧?没事就快些回房休息去!”

言语中厌恶多余关心,水玲珑却毫不在意,反倒径自开口询问道:

“东方浩呢?”

天下敢直呼太子名讳的,除了皇上之外,恐怕水玲珑是第一人了。呼赫倒也不意外,毕竟从东方浩与水玲珑的相处来看,她们完全不是主仆关系,贴切的说,应该是似朋友,却又比朋友亲密了一些的关系。

“他走了!”

简单的三个字,令水玲珑的脸色越发黯淡,看在呼赫的眼中,却像一只被抛弃的宠物。刚硬的心,没有同情,反倒有种不胜其烦,恶狠狠道:

“你别露出这种跟死了爹娘一样的表情!赶快给本将军回房!”

霸道的语句,刺痛了水玲珑的心,她是个孤儿,对于爹娘异常的忌讳,然而呼赫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狠狠的瞪了呼赫一眼,水玲珑口气不善的道:

“回房?回什么房?”

恰在此时,有名丫鬟经过,呼赫出声唤住,吩咐道:

“带她去西厢!”

“是,将军!”

丫鬟福了福身,用眼神示意水玲珑随她而去。

见水玲珑离开,呼赫朝着墙壁一顿拳打脚踢,要是水玲珑是男人的话,他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顿,让她心生畏惧……

西厢房位于别院的西侧,与主卧旁的耳室比邻而建。采用的合式的建筑风格,木门是左右拉的,外面放着木屐,外面种着许多樱花树,估计到了四月的时候,肯定是落英缤纷,浪漫不已。

“姑娘,请!”

丫鬟伸手,拉开合式雕花木门,展露眼前的,也是纯和式的摆设,这不禁令水玲珑想到了日本,内心惊叹于皇朝对于文化交流的注重。

换下鞋子,拖着木屐,水玲珑踏入房内,那丫鬟在外面合上房门之后,便悄然离去。

室内的摆设,异常的简单明了,除了几张仕女图的画像之外,别无他物。

静默的坐到窗边,水玲珑支起窗户,视线落在了蔚蓝的苍穹上,嘴角露出苦笑,她最终还是留在了将军别院。

不知道坐了多久,木门被人拉开,探进一个小脑袋,机灵漆黑的大眼睛,在看到水玲珑时,粉嫩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甩掉脚上小小的花布童鞋,就连木屐也没换,小小便开心的冲到水玲珑的面前,然后宛如小猫般“哧溜”钻进了水玲珑敞开的怀里。

“姐姐,小小知道,哥哥走了,你不开心,所以故意从厨房烧菜的奶奶那里要了些糕点!爷爷跟小小说过,只要不开心,吃甜的,就会笑了!”

讨好的同时,小小摊开粉嫩的手掌,两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散发出醉人的清香,透着令人想要将其吞如腹中的诱惑。

感觉喉咙上瞬间堵了什么东西,哽的水玲珑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不由叹息,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说或者电视剧中,编剧跟作者都会安排一个可爱的孩子,原来都是有其原因的。

伸手摸了摸小小的脑袋,水玲珑强装开心的结果糕点,一下一下的吃着,糕点的甜味,远远没有小小的懂事,来的令人更加暖心暖肺。

“是不是很好吃啊?”

小小说话的同时,箍了箍,水玲珑这才意识到,估计小小也没吃早饭,便笑着道:

“小小,你也吃!没了我们再去厨房要,好不好?”

“恩!”

在小小的心目中,水玲珑早就成了他生命中仅次于爷爷的亲人了,所以,无论水玲珑说什么,做什么,对他都有着很大的影响。

淡淡的晨曦中,映照的是相亲相爱的动人画面。

站在远处的呼赫刚毅的嘴角,浮现出轻松的笑意。自从东方浩离开之后,小小就一直哭闹不停,他身为堂堂的将军,领兵打战,行军布阵是信手拈来,不在话下,可是要他哄一个小孩子,简直差点要了他命,幸好他聪明,马上叫小小去厨房拿糕点,然后送去给水玲珑,这样不但水玲珑不会饿着,小小也不会再哭,真是一举两得啊。

说实话,看着水玲珑如此疼爱着小小,呼赫心中不由觉得,其实这个长相虽算不上貌美的女子,其实也有着自己吸引人的地方,起码,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亲和力,让人不忍心去伤害她,甚至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保护!蓦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胡思乱想,呼赫的脸阴了阴,他肯定是被小小的哭声给弄的脑子发胀,才会有种可笑的想法。

快速转身,不再看那和谐的画面,呼赫大步离开西厢院落,朝别院的府门外而去。

然而,在东厢的院落,先前领着水玲珑回西厢的丫鬟,在石桌上,平铺开一张小字条,快速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之后,小心翼翼的伸手从放于桌子上的鸽笼里,抓出一只鸽子,将字条妥帖的塞进鸽子脚上的细竹筒内,再用蜡封好之后,才捧起鸽子,朝空中跑去。

那白鸽,在空中扑愣了几下翅膀之后,疾如闪电般,冲破云霄,消失在了青天白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