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苏蓝空了下来。也有不少人跟着空下来。
今天天气不错,苏姑娘把衣服叠好了又整理了一下衣柜,洗了手泡了咖啡坐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老远的门铃声很有节奏。苏蓝放了杯子,从椅上站起来,跻着拖鞋去开门。
齐政西装笔挺,于门外缓和的笑。
苏蓝顿时惊异,“齐先生?”
“抱歉不请自来。”齐政微微低身,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透出儒雅书卷气来,“我可以进来么?”
苏蓝顿了顿,急忙反应过来,扶着门让开,“当然,请进。”
齐政正要低身去脱鞋,苏蓝关了门见了,急忙又道,“不必了,齐先生。”
手放在鞋带上的男人侧脸,嘴唇微掀,“不,这是必须的尊重。”看得出来,这样儒雅翩翩的男人很是重视礼仪,平时生活很讲究。
苏蓝犯了难,“可是……”
她还没说完,齐政看了看鞋架上一排排整齐的女鞋已然反应过来了,“无妨,你的地板很干净。”
于是他很自然随意的将一双只穿着米色袜子的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一派怡然的踱进客厅,近了沙发又是转身很绅士的一问,“我可以坐么?”
苏蓝心中感慨不已,点头几乎惶恐,“你随意。”当一个斯文的人遇上比她更斯文的人,那结果就是惟恐自己不够斯文。苏蓝已经在唾弃自己待客的不周到了。
“你喝茶还是喝咖啡?”于是她慌忙挽救的询问,挪步去找茶具。
“呃,不用麻烦了,”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慌忙摆手,眼目盈满笑意,“我说两句话就会走了,你不必做那些。”
“这样啊,”苏蓝靠着矮柜,直起身,“有什么事么?”
“是关于我外甥女的事,”齐政神色真诚,带着试探,“我想问,今天可以邀请你参加我和杜月月的野游么?我们下午出发去郊外,她想和你一起。”
啊?这个……苏姑娘顿住,有些为难,说实话,她没有要出门的想法。而且她还欠着沙远一个邀约,应该去看看戚老爷爷。
“你有事?”看出她的为难,齐政追问,难得的宽和,“若是有事,那就算了。我回去会给杜月月解释清楚。”
这话,怎么听怎么藕断丝连。苏姑娘一想到杜月月失望的脸,总是不忍心。
她刚要开口,一动嘴唇,极其韵律感的门铃声将将破坏了可能的让步。
“抱歉。”她旋身小跑着去开门。
今天的日子离奇古怪。
安boss一声爽净白衣,站得玉树临风。一见苏蓝开门,露出小片白牙,笑的含蓄勾魂。
“苏蓝。第一次拜访你家。”
苏蓝的脸色有些奇怪,boss心中暗疑,莫非这姑娘这么不待见他?
“呃,请进,”反应过来的苏蓝笑了笑,侧身让开门。
白尾巴狼一抬眼,玄关处放着的一双男人鞋锃亮干净,boss眼一沉,缓缓拉开的笑意有些危险。
有人捷足先登。
白衣翩翩的美人低身解鞋带,苏蓝急急的又重复先前的台词,“不用脱了!我家没备你能穿的鞋!”
美人顿住,眼珠漆黑,忽而笑意泛滥若梨花白,“恭敬不如从命。”干干脆脆的又系好鞋带直身进客厅。白尾巴狼时刻保持衣着得体,若有对峙,还是穿戴整齐的好,风度起码要占上风。
苏姑娘一阵尴尬。
“安总早。”沙发上只穿着袜子坐的正经的男人眼神对上白尾巴狼深沉的目光,含着笑打招呼。就这么赤果果的蹬着一双袜子,明明应该显出局促,偏偏这位先生却是儒雅中透出居家悠闲的韵味,不损气韵,更增雅致。
boss有点来气了。不过即使生气也是没生气的表情,所以他笑得很是有礼,春风过境一样谦逊,“哪里,没有齐总早。”
齐政站起身,等到白尾巴狼靠近沙发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来,面上是完美的微笑,“闻名已久。”
苏蓝抹汗。
白尾巴狼伸出一掌握了上去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幸会。”
不紧不慢的握手言谈后,同样斯文优雅的摁着衣服下摆落座,苏姑娘一阵悱然,这似乎都没她什么事儿了。
“是有什么事么,安南?”末了,她只好咬着牙问了一句。
“哦,我妈妈很久没见你了,”安南笑得深意,用词绝对能刺激人,“特别让我来接你过去吃个饭,她对你挂心的很。”
白尾巴狼的妈妈、很久没见、吃饭,每个词都是很热套偏偏又随意的词眼,似乎见家长是随谈便饭的亲密,齐政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很快的又恢复如常。
“一定要今天么?”苏蓝看了看齐政,有些为难,下了心要拒绝偏偏又难以启齿。
这同处一室的两个男人,她一个也不能答应,不然可真的要得罪人了。
“你有事?”白尾巴狼脸色不动,依旧温和,转眼示意身旁的齐政,“和齐总有约?”
苏姑娘立马否决,“不是。”boss几不可见眉眼有松动。
“实在抱歉,我今天要去拜访一个长辈,所以不能答应你们的邀约。”苏姑娘束手无措,只好干脆的抬出这么个理由拒绝干净。
“原来如此。”安boss伸手揩了揩裤子上的皱褶,笑意晕染,只是眼底黑意朦胧,“没有关系,可以改天再约。”
“不必抱歉。”齐政也加了一句,“我们大概也给你造成困扰了。那么,改天再约。”
两个男人起身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大抵相同,看来更大的威胁,另有第三方。
“先告辞了,”对苏蓝一颔首,齐政退场的很干脆,抬眼一展手示意安boss,“安总请。”
白尾巴狼也很有风度的朝姑娘一扬眼,“我先走了。”回眼对着谦逊的情敌也是不动声色的打太极,“还是一起走吧,齐总。”
等到白尾巴狼一开门,门外一男眯了眯眼,正和美人卯上眼神,明里暗里一阵火花。只是终究一切尽在不言中。
恶少闪亮登场。
白尾巴狼凤眼一转,凌然泠泠,连你也找上门了。
恶少斜眼不屑,张狂敌意喷然出动,你丫最好安分点。
齐政穿好鞋直身,正瞧见两方一阵沉默,他带了个头,极为风度的朝那恶少问好,“沙少来的巧啊。”
可不是,正巧他们要走他就来了。此时不免有些猜测,这恶少可会与他们一样得了个冷待的下场?
安南掀唇笑了笑,“久不见沙少,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不错。”恶少回了句,近乎春风得意的表情,甭管他是否虚张声势,总之这的确能刺激到这当场的两人。恶少自然不放过。
“那么告辞了,以后见。”白衣的美男擦身而过,走得干脆,齐政紧跟而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告辞。
恶少没回声,一刻没停的往站得一脸怔然的苏姑娘喊。
“别傻站着呀,收拾收拾一起去见戚老头呗。”
走的不够远的两人明显的一顿。
白尾巴狼自我确定的点头,眼神有点儿骇人,“原来是他。”
齐政若有所思。
这一局,看起来恶少很得力。
两人最后望了一眼阖上的门,均是高深莫测的神情。
“看来,都没来得及呢。”这话,意犹未尽的有什么隐含意思……
“沙远,你怎么……”苏蓝看了一眼沙发上坐姿吊儿郎当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恶少及时的出现。
她是打算要去看戚老爷子,可并没有事先跟他说呀。
“上次你放我鸽子,这次周末少爷我亲自上门,你不会还让我空手而回吧?”恶少呲牙。
“呃……”苏蓝虚弱的扯了一抹笑,对着恶少好以整暇的姿势囧然,“不会,不会。我正打算要出门去找你。”
苏姑娘说得是实话,恶少闻言脸色大好。
姑娘默默在心地擦了一把汗,最近这些大神们一个接一个,终有一天她疲于应付会搞得神经衰弱。
“下周是戚老爷子七十大寿,那晚观水别院会有个小型聚会,都是自己人。”恶少又问。“你要来么?”
“啊?”苏蓝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又惶然回应,“当然!”
“那我应该买什么样的礼物送他老人家?”她征询着以眼神看沙远一样,恶少正以飘忽的眼神打量四周,闻言他撑了下巴摆正脑袋,“什么都不用带,你去了就好。”
“那怎么能行?!”苏姑娘很是较真,“正好今天也要去买礼物。沙远,戚爷爷平常喜欢收藏么?”
恶少干脆的摇头,“我怎么知道。平常我哪儿花心思去注意这些。”
“啊?”这下是有些引起不满了。尊老爱幼那是传统美德啊,如今看来恶少思想上很是欠教,苏姑娘抱怨了,“你难道都不关心一下老人的?戚爷爷平常一个人,年纪又大了,你都不注意这些,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恁的有些责怪的意味。恶少眉眼一转,突然弱势的贴了上来,“我一个大男人,哪能像你们女人那样细心?俗话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你也算上是他半个女儿,那以后有你去关心不就能挽救老头子寂寞的晚年了么?”
苏姑娘瞪了瞪眼,“那怎么能一样?!沙远,你的态度有问题!”
“得了得了,甭管什么有问题没问题的,少爷我就不适合关心老人大搞慈善,总之,有你去,老头子一定喜上眉梢,我去关心他?指不定就是一顿抽!”姑娘没察觉出其中暗示的意味,恶少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敞开双手瘫在沙发上,“你要买礼物什么的,我也不干涉,你看着办吧。”
苏蓝站了片刻,皱着眉看恶少一副懒散的样子,心中哭笑不得,“算了。”
“我记得他喜欢喝茶,不如买套茶具送给他吧,”苏蓝想了想,“不过以我的身家,太贵的负担不起,就当一份心意了。”
打定主意,她看了眼侧躺在沙发上的人,突然心中一动,疑道,“沙远,为什么你第一次来我家,却感觉你好像来了很多次?”
恶少的举止没有透出任何客人的自觉,登堂入室恍若是此间主人,自来熟的很。
苏姑娘一话刚落,他挑了挑眉,呲牙,“咱俩谁跟谁呀,有妹妹跟哥哥这么计较的么?”
抹汗。果真是没有客人的自觉,苏蓝无语。心中抗尴尬抗厚脸能力直线升级。
“你等我一下,马上出门。”末了她只好噔噔去收拾东西。
不过一开始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无形中因为恶少的那句话安定了下来,苏蓝不自知的自在了。
也是,哥哥跟妹妹之间自然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