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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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天后的御花园中,两道苍老的人影,伫立在望涯湖边,俯视着湖中的锦鲤,两三个宫女太监隔着十步之遥,静侍着天下最尊贵的帝王!皇上一身黑底绣金的常服,微蹙的双眉彰显着不悦,手中握着些许鱼饲,虽是轻缓地慢慢洒向湖面,但却充斥着某种烦躁。一旁的丞相秦仲誉默默地立在一侧,只看着湖中的鱼儿纷纷争食……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此人行至皇上面前,屈膝下跪,“启禀皇上……”

皇上向身后扫了一眼,又专注于湖中的锦鲤,淡定地说道:“讲!”

那人起身,与皇上拉近了距离,“云初公主与云罗郡主出了皇宫,此刻应该到达太子府了,定南侯刚刚动身前往太子府。”

听到定南侯三个字时,皇上浮躁地将手中的鱼饲一股扔进了湖中,在湖面上立即引起了一阵骚乱,漾起了一道道涟漪。皇上故作平静,追问:“这两天里,颜坤可有什么动静?都去过什么地方?”

“定南侯一直住在役馆,只去过一次兵部尚书的府邸,但只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另外,朝中有不少官员前去役馆送礼,但都被门口的亲卫打发了。”那人仔细地回报。

“你下去吧,继续跟着颜坤,一有动静立即来报!”皇上拂手一挥,望向了秦仲誉。

秦仲誉也上满目神伤,这个颜坤,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人物!秦仲誉微微凑近了皇上,“皇上打算怎么办?”

皇上负手而立,鬓角的白发随着风向微微颤动,如鹰般的锐眸,令人心生畏惧!两天前的那次国宴上,皇上亲封颜坤为‘定南侯’,并借此机会向颜坤要回帅印兵符,以爵位换兵权,皇上以为颜坤定不会当众拒绝。但没料到,颜坤却以此次回京匆忙,未曾将印鉴带在身上为由,拒绝交出兵权,一时令晚宴陷入了僵持。幸好秦仲誉适时转移话题,否则两厢较量下,只会将矛盾激化。

帅印兵符是何等重要,颜坤怎会放心留在西南,这些皇上知道,秦仲誉也知道!皇上促声,有些低沉地说道:“颜坤不能留了!”

秦仲誉轻颤,“皇上三思,颜坤会如此大胆,定是已经想好了后路。此时皇上赐死颜坤,一来是师出无名,难堵悠悠之口;二来,西南的兵力不容小觑,一旦引起兵变,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的眉结愈发紧锁,登基这么多年,这一次是最棘手的麻烦,心中郁结难消,胸口一股腥味上涌,让他猛烈地咳嗽。

“皇上保重龙体!”秦仲誉上去掺着皇上。

皇上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子,捂着嘴又咳了一阵,直到吐出了一口鲜红,才觉得顺畅了些。皇上看到绢子上触目的红色,慌忙地将它藏于袖中,安了安心,“训练护龙新军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着手在办,老臣选了几个亲信,分别去湘西大营,晋冀大营还有骁骑营挑选精炼士兵,因为行事秘密,所以速度慢了些。”秦仲誉据实相报,如果等新军壮大,还要几年时间。

皇上颔首,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视角匆匆掠过琉云宫的方向,又是一件心头大事。皇上挥手招了图海到跟前,“晋王这几天怎么样?”

“晋王殿下一直在琉云宫,或研习书籍,或勤于习武,未曾荒废!”

“走,去看看。”皇上叫上秦仲誉一起去了琉云宫。

琉云宫的院中,晋王束身挥剑,颀长的身形,快准的剑法,炯神的双瞳,一心融于剑梢,心无旁骛,仿佛天地间就他一人而已!剑气如风,撩起一片浑浊,唯独他自己,仍是倔傲而脱俗!

皇上在宫外看了很久,但并不出声,在晋王练剑的影中,仿佛有皇上当年的影子,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皇上一直对晋王有不一样的感情!如果没有太子的存在,晋王绝对是皇位最大的继承人。但现在,皇上望着晋王,暗暗有些愁丝,晋王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太子最大的威胁,为何两个儿子中,他必须只能择其一。

“父皇?!”晋王停下了手中的剑,将它交给了近侍,上前问候,“儿臣叩见父皇。”

“这一个多月,可想明白了?”皇上抬手,让晋王起身。

“父皇!”晋王一声唤,眼中再没有之前的执著,只是想与这个父亲讲和,只是想回到从前,他依旧是皇上心爱的儿子。

皇上拍了拍晋王厚实的肩头,这个儿子也长大了,也开始要避讳了,这就是皇家的无奈和冷酷!皇上注视着晋王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什么,想知道,他的眼神是否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清澈无暇,是否藏起了秘密!

“这一个月来,你可曾怨过朕?”皇上试探地开口。

“儿臣怨过!父皇分明答应过儿臣,但为什么食言?”晋王直率地说出了想法,身旁的人都是一怔,谁也没料到晋王会当面说出悖逆的话。

“那现在呢?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要跟朕力争到底吗?”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欣慰,他没有撒谎!

“不,”晋王答得干脆,眼中闪过别样的神色,可惜皇上并没有注意到。晋王屈膝下跪,“儿臣再无心儿女情长,儿臣想从军,去前线历练,望父皇成全!”

皇上为晋王的突变感到诧异,自忖片刻,“既然想明白了,朕就撤了你的禁足令,不过朕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明年也该为你选王妃了,世上的女子可不止一人。至于从军之事,容朕再想想。”

晋王不再多言,一道戾气似清风般划过,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变化。待皇上走后,门外的侍卫也撤去了。晋王从侍者手中接过剑,又是一阵挥舞,只是这一次,那把冰冷的剑上,愈加变得冷若冰霜,如同千年寒冰一样,令周遭的人不禁一哆嗦!

最后的一招,锋利的剑头刺进了院中的梧桐树,引得落叶纷纷,把一切都遮盖起来,掩藏起来!晋王一身疲惫,转身进屋,只留下树干上的那把剑,入木深深!